第十九章 毒药(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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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为了减缓送走人后的落寞和沉闷,独自一人开始开玩笑说:嗨,嗨,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在偷偷的哭吧。你笑了笑,很清澈的笑,你知道他正在从后视镜里看着你。他的呼唤把你从即将实施的状态中唤回。烟的火头已经挨到了手掌心的皮肤上,什么也没发生,你看了看手掌,怪异的对自己笑了笑,开始小声的唱一首歌。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布满乌云的天空中向着C市的方向飞去。而你急促的扳动着左右手的大拇指,你低下头来快速的抽搐着右嘴角,挤弄着眼睛,你无法克制这一连贯让你痛不欲生的动作。

    她走了,她走了后你发现你对某种事物的看法和感知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一个方面就是你对接吻改变了看法。你不论和谁在一起,一般情况下你会拒绝接吻,你讨厌唾沫的味道,接吻后满脸唾沫的味道,你曾想,你也同样讨厌精液的味道,做爱的味道。

    时间总是一如既往的带走生命所有的印记,只剩下或明亮或灰暗的记忆。

    好多的日子在时间之中往而不返。而过往的好多日子里你一直以为只有现在是一盏孤单的灯,照亮着眼前的一片地带,而过去和未来是漆黑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过去象是永远丢失了的一些物品,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而永远无法再次触摸他们。而现在当你再次面对它wWw.们的时候你看到那些你以为早已丢失了的东西,又在黑暗里闪闪发光,但你永远的无法再次触摸了。

    河滩里的鹅卵石特别的干净,象是被太阳的光芒漂洗过的,带着太阳的味道。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曾经爱过的两个女人,你从来没有闻到过她们的味道,她们的气息,而恰恰在和自己无关的有些女人身边你闻到过那种发自雌性身上的特殊的气息,混合着她们的体味,汗味儿的一种复杂的气味令你沉醉。

    你就走在她的身边,你走在冬儿的身边,如同二十年之后你走在她的身边一样,他俩好像都是一种类似于玻璃的什么,干干净净,一丝气味都没有。你曾央求过她,把她的围巾送给你,你知道美好的东西最容易消逝,你知道在以后空寂的日子里你因为无法嗅到她们的气息,而无法回忆那些美好的日子。面对她的时候你想在以后你肯定能从她的围巾上闻到她的气息的。但她轻易的就拒绝了你,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那不过是一条颜色朴素的,蓝色的小围巾,你不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了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以至在随后的许多年里使你无法回忆,而无法回忆成了你无法忍受的孤单。也许她就是一朵云,一阵风,随雨落去,在天空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她走后你觉得自己心里汪的全是血,当时的感觉,要是不吐出来怕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但多少年过去了,除了你耿耿于怀于那条围巾外,你依然在空寂中活着。

    你走在她的身边,走在冬儿的身边,你们静静的谁也不说话,只是听着脚下落满的杨树叶子被脚踩过后发出的沙沙声。你依稀清晰的记得冬儿扬起脸看透过树叶的夕阳,那些光芒在树叶上跳跃,闪闪烁烁,她的脸庞在透过树叶的夕阳的照射中是那样的完美,美的让人揪心。多少年过去了,你再也没有看见过比那更美丽的脸庞。

    你想,你已经足够老了,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说一个人足够老了的时候他只剩下回忆了。

    她来的时候是坐飞机来的,正如冬儿在你们分手后的若干年之后离开这个城市。她下了飞机穿过候机大厅径直向你走来,突然之间你开始苍老,她轻盈的脚步,白皙的皮肤,青春张扬的脸庞就在你的面前。她说,嗨,你好,她伸出手来。你迟疑着也伸出手去。

    她走了,你想起了安妮宝贝的那句话:“爱比死更冷”。死是冰冷的,是白色的,是黑色的,既是在火中(火化)也是一样透骨的冷,无法和热烈和燃烧相联系。爱真的比死更冷吗?

    现在你的这种认识发生了改变,你想两根羽毛之间的碰吻其实很美妙,要是雪花呢?雪花当然更轻盈,六瓣的花朵冰清玉洁,在空中飘飘洒洒,轻轻地碰吻是最奇妙不过的,但雪花太冰凉了,那种碰吻一定是冷冷的。你想,不是羽毛也不是雪花是鸿毛。你又想起一句烂掉牙的不知道是台词还是歌词还是什么人的小说的名字的文字来,“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你不知道这样的一句台词,或者歌词到底在表达什么,但此刻你想,这句话放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原来还讨厌精液的味道,不知道现在是否有所改观,精液曾使你想起刘再复,记得在青春刚刚萌芽的日子里,你因为生命以及生命本身的困惑而感到万分苦闷,偶然间看到了刘再复探讨精液的一篇文章,准确的说是探讨精子的文章。

    他说好长的时间里,他也困惑于生命,困惑于生命本身,后来他几经思考终于发现人从最初形成的时候就是个强者,在那遥远而又可疑的光芒照耀的夜里,在那生命最初受孕的那一刻,说白一点就是**后的那一刻,他说,他和他的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在同时奔跑,是狂奔。而他是最强壮的,是最勇敢的,他第一个到达,因此他成了唯一孕育成功的生命。

    你知道的,这当然是大多数的情况下,少数情况下也有兄弟姐妹同时在妈妈的子宫里形成生命的雏形。你想,那些,那么多的那些兄弟姐妹肯定最后的归宿是下水道或者垃圾道了。这段精彩的描述使你从低头耷脑的状态里有所恢复。

    当然他当时的描述没有你现在的叙述精彩,你常常加工那些曾经留在脑子的幻影和文字。除了他的这段描写外,他的其它的东西,比如《榕树的性格》《观沧海》几乎没有在脑子里存下一个字。你还依稀记得他当时正在和姚雪垠论战,说论战是抬举他们了,是在骂街,你想那种骂街肯定是世界上最无聊透顶的了。但原别你不要因为什么事情而不得不也开始骂街。

    就在她回去后的第二天晚上,你们在网站论坛上同时见到了徐泰最新发出的小说《爱情正在路过》。你想,语言和文字在很多境况下它具有它的隐匿性和预言性,汉语中的好多的词语都有着超出文字意义的深刻内涵。就象前不久有个朋友突然出意外死去,而他死去前的一天几乎给所有关系好的朋友打了招呼,本来是一次短途旅行,但他对每个能联系上的朋友打电话说,永别了,我亲爱的朋友。

    事后,和他熟悉的朋友们聚会,大家说着说着就说千万不要随口乱说,一语成谶,语言和文字都有着它自身的诡异和诡秘。而徐泰的《爱情正在路过》对你来说,对你们来说,是不是又是一次预言,一语成谶的诡异显现呢。

      她走了,除了她轻盈的来,轻盈的走,除了你以为的心灵至纯的鸿毛之吻,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她来的三天你像一个梦游者一样,像一个如影随形悄无声息的影子,你的内心中到处是长期失眠后的疲惫、疲软、到处是喧嚣和混乱。

    而在许多年前,当你和凌子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你就已经知道了爱是肉体所不能到达的绝望。

    你们炙热的在一起,但你不能更深的进入,你没有生理方面的任何障碍,你知道你的某个器官硬生生的在那里挺立着,但你不能进入,你被理智之中的一根绳索紧紧的捆绑,你绝望万分,你梗在那里紧紧的抱紧着凌子。

    你不知道,你是否内心里有着处女情结,你不知道你是否怕担负任何的罪名,你不知道你是否担心最终会给凌子造成伤害,而最终,你的无法突破给凌子造成了更加无法避免的伤害。

    你不知道进入是不是爱的终极表达,凌子说,只要是爱既是天塌地陷,既是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凌子说,当你竭力的控制住了自己急不可待充满内部压迫的那股炙热的力量时,你就已经远远的偏离了爱。

    你想,只有凌子的味道全部的留在了你的鼻息之中,她的体味,她的汗味,她的带着一点麻酥酥的味道的气息在你的灵魂中弥漫,只有你伏在她的怀里,只有你紧紧的拥着她,只有你闻到她的气息,你才会变得安详和柔软,你总会贪婪的嗅着她所有的气息。

    你自相矛盾,思绪混乱,你既渴望又惧怕,而你真正绝望的是,爱确实是肉体所不能到达的绝望,绝望。要是进入,要是充分的释放,要是充分的用肉体表达爱,之后,之后的瞬间里你突然就会难以抑制的想到自行了断,想跳下悬崖或紧紧的用绳索勒住自己的脖子。

    你想,你是需要拯救的,你想,你是确实需要被拯救的。你想,你是一只狂咬门槛的狗,而不是一只磨牙的耗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