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成了《等待戈多》里的那两个货色,不知WWW.soudu.org道飞机到达的确切时间,不知道自己要等多长时间才能等到她,而你唯一知道的是你在等谁。
飞机整整晚点十四个小时,你们从第一天的下午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本来就象杀一个人,你一刀杀了,或一枪崩了也就算了,但你不放子弹也不直接一刀子捅死,过一会扣动扳机,再过一会儿扣动扳机,或一小刀一小刀的特别象那个凌迟处死,那再英雄的人也会尿裤裆的,不拉到裤裆里就算是好汉。
本来她这次来你的心情就很矛盾,你原来的想法,网络就是虚拟的世界,就象是你保留在生活某个角落里的一个隐秘去处,一个秘密的梦境,它不需要你承担责任,不需要你有所承诺,同样也不会给你带来负担。你只是象一个梦游者一样,适时的去梦游,去体验另外一种不同于现实生活的生活。
也像你曾在童年的某个阶段,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守着某个僻静角落里的烛光,独自享有着黑暗中的烛光,享有着烛光有限的照亮着黑暗中的一小圈区域时的新鲜、欣喜和宁静。
网友开始频繁的聚会就已经破坏了这种你原有的想法,直到她要来,你觉得你心中所要保持的即很近,很真刻,又很远,很朦胧的世界已经离你越来越近了,它已经快要失去网络所带来的那种你所要赋予的意义了。
而任何东西走近了,切入到你现实的生活之中,它就会给你带来或有形或无形的压力,而你越来越不想有任何额外的压力,哪怕是你寂静的悄无声息的活着。而另外一方面,自从你们在网络上激情相遇,你又无时不刻的渴望着真实的,现实的,活生生的,面对面的相遇和碰撞。
就在她说要来的那天晚上,在江河源聊天室里,你这种自相矛盾的心情就已经暴露无疑了。你们也曾在网上说起过什么时候一起到另外一个城市中去,不是你所在的城市也不是她所在的城市,你们在另外一个城市里相约见面。你们说起的时候你觉得自己的内心激情澎湃,你好像被这个念头激活了,开始想象各种各样的见面方式,想象你们在一起时的各种浪漫的情境,你们快速的打字,快速的在网络上说出各自能想到的浪漫和相遇之后有可能发生的各种美好的可能。
说归说,说完了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想法会变成现实,你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就提出来要来,不是你去她生活的城市,不是你们去第三个城市,而是要来你所在的城市。你觉得要是去第三个城市,你是自由的,你因为脱离了你所生活的城市,你所生活的环境,而变得自由自在,你想,在那样的一种前提下就是你的呼吸也会通畅许多。
在陌生的城市中,在陌生的人流中,你们在一起,没有认识你们的一个人,你们会因为处在陌生的环境中而更加亲密,更加浪漫。你们更有可能像一对相依为命的情人那样惺惺相惜。
而来到你的城市里,不光是这个城市你熟悉的几乎麻木,几乎厌倦,没有一点新鲜感,就是对她来说,也不会有多少陌生感,因为在这里有最少有三十几个的网友是她熟悉的,虽然是在网络上认识熟悉的,但长达两年的网络交往,除了见到时该有的几分钟的陌生感之后,几分钟陌生过去后那她就会处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的熟悉之中,而尤其是她,她是他们,也就是这些网友中最耀眼的明星。
她说她国庆要来,你知道她在等待下文,等待你的呼应。但你想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来,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虽然她说话的口气带着一点征询的味道,她说,国庆她准备到你这里去,看你有什么想法。但这种问话明显的带着不过是给你打个招呼,我已经决定了的意思。
你听她说要来,你有点懵了,你不知道怎样回答,其实你清楚你不能说不,不能说你不能来或不要来的话,你只能说欢迎高兴之类的话。其实你是真懵了,你既欣喜若狂又忧心忡忡,你不知道说什么,但你又习惯性的开始调侃,你说,国庆节期间到我们这里来一点不好玩,到处是西风寒烈满目荒凉。
她又一次的重复了她说的话,说她国庆要到你所在的城里,这次没有了征询的疑问词,那意思是明摆着的,你同意更好,不同意我照样来。你随口答话,说你要来就来,自己拿主意。话一说出口你知道你说错话了,你觉得心里乱哄哄的,觉得不能正常思维和说话了,你找了个托词溜出了聊天室。
当天晚上就有人在你溜出聊天室之后,将她与独自一人、疯狂女人的聊天对话粘贴到了聊天室的留言板里了。
她对独自一人说:老大人面兽心,我怎么一直没看出来。
独自一人对她说:不会吧,我怎么看老大也不像是人面兽心的人,好像是兽面人心,难道他怎么你了?
她对独自一人说:他还能怎样我,我国庆要去看你们,他却说你要来就来,自己拿主意。这分明就是说,你爱来不来,好像我不是她MM。
独自一人对她说:老大有时候说话颠三倒四,心里想的话说出口就变味了,别理他那茬。
她对独自一人说:就你们都护着老大,他不叫我去我偏要去。
疯狂女人对她说:你们说老大的坏话,我贴到留言板去,叫老大看见。
她对疯狂女人说:姐姐,我要的就是叫他看见。
他们这里说的老大就是你,你在这个圈子里被大家称作老大。
你等她的到来等他等的快要晕倒的时候,疯狂女人与飞云飞她们两个开始拿你开涮,说你应该拿束花来,看着她一出现就应该跑过去献花。又说是第一次见面,两个MM先和她拥抱,等她们拥抱完了你也乘机好好抱抱她,而且还说她们这是特地为你设计的名字叫浑水摸鱼的专业策划。
她们不过是在开你的玩笑,独自一人嘿嘿笑着,也随声附和着,你也哈哈大笑,以你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功底,掩饰是你最拿手的好事,既是天大的事情你依然会笑出声来,但这次奇怪的是你的笑声里有颤音,你在想这是为什么呢?既是和凌子一起在山上叫人追逐的时候,你还能在雨夜里,在那伙人的寻找声里呼呼大睡,而现在这是为什么呢?
这又不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她们听出你的声音有点异样,越发开你的玩笑,说你连笑的声音都变了,是不是想到她马上要到了就激动的声音都打颤了。你以毒攻毒轻而一举的掩饰了过去,你说别说声音异样,我全身都异样了,我等的快休克,等会儿她没来先得抢救我,你还问她俩,你们俩谁给我做人工呼吸。你又回头补了一句,要不你们仨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家去取氧气袋去。
大多的时间你越说实话就越没有人相信。她们以为你不过是顺着他们的话也在开玩笑。然后你装出很冷的样子,跺了跺脚。你心里想,她真的要来了,她终于要来了。在她下飞机前的最后二十分钟里你在飞机场后面的荒地上撒了三次尿,你故意说你等的心慌的不得了,去转一转,然后走到荒地上去尿尿,如此频繁的尿尿,你知道,要么是前列腺有问题,要么压力太大,需要不断地用排尿来释放内心的压力。
他们谁都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就象是等待了一生的一次相见。你不知道对于你和她、对于你们来说这样的一次相见将意味着什么。网络上大家习惯性的开玩笑将你们凑成一对,而其实避过大家,你们真正的网恋了,热恋了。你们不分昼夜的在网上激情倾诉,交换激情抒写的文字,你们日思夜想夜不成眠。但你又轻而易举的将这一切隐藏在内心之中。
你们经常在聊天室里用私聊激情对话,这种对话经常达到白热化的程度,你们也不断的用手机向对方发信息,有时候一天能发上百条的信息。你们说着说着,你们激情对白的疯狂热情好像已经烧坏了你的脑子,你一不留神就会说出连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的话来。
就象有一次在你们探讨有关感情爱情等话题时,你给她说,其实爱情大多数情况下,也带有一种同谋的关系。她在对话框里连打了三个问号问你:什么???你说什么???我没看明白,你知道你的话说的有点远了,虽然是你说出口的,但你要圆满的解释爱情与同谋的关系,那还是有很大的难度和危险的,有可能危机到你和她的关系。
你说的话的意思是肯定在说爱情中的男女其实就是同谋犯。为了自圆其说你只能从打比方开始,看能不能把话再绕回来,使你能从自己设下的语词陷阱里脱身。你说就如同两兄弟或两姊妹在不恰当的时间看到了不恰当的事情。比如就是两兄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与不是母亲或父亲的其他人发生关系,就是说不是自己配偶的人发生了关系,当然这里的关系是特指。这兄弟俩或姊妹俩从这个时间起就不再仅仅是兄弟关系了或姊妹关系了,他们同时也变成了同谋。
在他们的一生中要共同承担这起事件所给予他们的影响。一方面因为有了对方他们倍感难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了对方而使他们在这种影响中有了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的可能,使的他们心灵上的这种创疼得以减缓。
你用你的老练和渊博恰当的回答了她的疑问,你知道,你这样的回答还不透彻,你知道你既然开了这个话题的头,这个问题解释的不圆满就会影响她对你的看法,至少她会认为你有着这样的感情观,而同谋犯在人们的意识里肯定没有丝毫褒义的成分。
你说比如好多的艺术的、文学的作品,惟独我们相互相知相互理解,能深入到语言以外的深度,而这种感悟仅仅在我们之间,那我们同时也成为艺术的同谋。她,你不能肯定是否听的明明白白了,她,哦,了一声,你赶紧把话题岔开,她,哦,的一声显得不置可否,即看不出是肯定又看不出是否定,但至少一声,哦,最起码是个暂时的停顿或结束。你由此而得救了,只要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不再重新提起这个话题你就阿弥陀佛了,你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偶尔犯这样的错误,差不多都是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给害的,因为学过很多所谓的知识,读过许多的书,不知不觉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卖弄那些东西,这次差点让她对你的人格产生怀疑,这也是那些读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害的。你判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差不多也是垃圾,吃的多了你也差不多是个大垃圾了。
你有时候甚至热切的盼望大爆炸,垃圾的大爆炸,你是知道的,垃圾堆放的时间太久,有时候会产生大爆炸的,你想那剧烈的爆炸,那巨大的爆炸说不定会美丽无比,会带着垃圾腐烂的臭味向空气中蔓延,向整个世界的各个地方蔓延,你知道,要不是出于心灵道德的原因你会大声的赞美通古斯大爆炸,你甚至会赞美挑战者号大爆炸,但是你不能赞美,要是你赞美挑战者号大爆炸你就会被钉在比魔鬼还要让人痛恨的耻辱柱上,被人类唾弃,你会遭遇比人类诅咒希特勒还要恶毒的诅咒。
其实你疯狂的内心并不是要歌颂挑战者号爆炸所牺牲的生命,你同样悲恸的看着那些惊恐和绝望的人群仰脸无助的看着天空的神情。你是喜欢巨大的爆炸所绽现的火焰,映红了巨大夜空的激烈无比的燃烧,只有巨大、激烈、空前绝后的燃烧才能使生命为之一振,为之流下来自心灵末日的泪水。
她是这个圈子里的主角,是被你们命名为《绝地高峰》的这个网站里所有网友中的明星,她明目皓齿,体态轻盈,她有着在网络上对白和发帖的超一流的文采,她轻盈的来了,象极了一个轻逸洒脱的梦,在众人的簇拥中粲然的笑着。
你曾轻妙漫笔的写下了你们激情相遇的瞬间,等你们真正拥吻在一起的时候,你心中的燃烧,你死灰复燃般的激越已经在一片宁静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和她在你们之外,世界在你们之外。软软的唇、轻柔的气息,柔若无骨的手指。你们分开相互凝视着,这时候睡意又一次向你袭来,你想伏在她的怀里酣然入睡。分开了凝视三分钟又轻轻的碰到一起,象一个仪式,轻盈,简单,纯粹。像两根羽毛之间的亲吻,不是羽毛,比羽毛还要轻盈,是鸿毛,轻轻地轻盈地,在阳光的微风里闪闪发亮,轻轻碰撞,象雾样轻轻合龙又缓缓分离。一分钟后又轻轻分开,这个时候阳光肯定特别的明媚,天空肯定特别的湛蓝,一尘不染,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肥皂泡。
你想沉沉的睡去,在她拥吻的怀抱里一个失眠症患者久久失眠的境地突然崩塌,你想轻轻的呼吸着进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你使劲的、轻轻地嗅着,你想留下点她的气息。鼻息中有关她身体的气息,什么味道都没有,只有屋子的味道,酒店客房的味道。而你闭上眼睛一种长期失眠之后的突然松弛来临了,困意突然象决堤的洪水猛烈的袭来你不马上努力的睁开眼睛,你就会沉沉睡去。
你想,她和冬儿都是瓷器或一种什么近似于玻璃的东西做成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和味道,都是那样的干净和纯粹。
她走了,她就象来时那样轻盈的走了。暮色飘雪给你看完她写的《螳臂》的第二天,她走了。当然这个她不是暮色飘雪,是她,是你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的呼唤过的那个她,送走了她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那种好久没有露头的症状、那种心态,如同淤泥中往上翻滚的水泡,开始咕咕地往外冒。
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独自一人在车上的CD里放着一支不知名的藏歌,刚好适合送别后的心情,大家都悄悄地沉默不语。你边吸着烟,边沉默着。而后你觉得有点缺氧。你悄无声息的缄默着,独自一人好象知道你此时此刻的心境,他顺手默然的打开了他侧面的车窗。点燃后的烟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你似乎忘记了夹着的烟的存在,似乎也并不去吸它,你闭着眼睛,过了良久,你的左手拿着正在燃着的烟头开始慢慢靠近右手的掌心,已经离皮肤很近了,但并没有挨到皮肤上,你似乎闻到了皮肤遇到火后烧烤的臭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