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毒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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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叫着你的名字,紧跟着就有人敲门,但还是晚了,你已经把小指的指头部分给切了个口子,听到敲门声,你赶紧找创可贴对好切开的口子包好后粘了起来。

    打开了房门,进来的是个熟人,他说好几天没看到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他进到屋子里在沙发上坐好后看见桌子上的血迹,他又看了看你的手问:你在干什么?受伤了?你说小事情,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你看着静静躺在桌子上的那把藏刀带着血渍依然发出闪闪寒光。

    你想这把刀你是不能留了,你开始给来的朋友免费推销这把藏刀。你擦净刀上的血渍,拿着那刀问你的朋友,你看这把藏刀怎么样?wWw.他说挺好。我说那就送给你。他说为什么?我又不是太喜欢刀子之类的东西。你说送你个刀子,又不是金刀银刀,又不要你钱,难道我还要找个借口不成。喜欢不喜欢你都拿走,出了门你扔了也行。他说那好吧。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将刀插进刀鞘揣进了口袋。

    那天之后的几天里,手指上的伤口一直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偶尔有点痒和烧灼感。晚上做梦你老看见受伤的指头在滴答滴答的流血。

    从那以后你开始刀过敏。一看见刀子就浑身发痒,而且拿了刀子就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狂在心中飞扬,好像不是你控制着刀子不是你拿着刀子而是刀子拿着你。从匕首类的刀子过敏发展到对各种各样各类的刀子都过敏,后来甚至连菜刀都过敏。

    原来你喜欢进厨房喜欢自己随便的鼓捣几个小菜,从那天开始你总找理由,自己能不进厨房就不进厨房,你在厨房里拿起菜刀总觉得手上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力量,你害怕内心的那个念头,那种让你发疯的力量,你怕你一失控会伤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会伤着自己的家人。你拿起菜刀时,菜刀好像在你紧握着的手心里活了过来,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象是要拖着你去干你怕的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就是放在水果盘中的水果刀,你坐在沙发上不论在自己家还是别人家,只要水果刀的刀把刚好对着你,你总会转动水果盘,把刀把的方向转到其它的方位上。多少年来你谨小慎微总算没有发生其它更疯狂的事情。

    你常常会问自己,问自己是否有所信仰,你不能肯定。但你知道你心中偶尔会有向往神圣的那样一种情怀。你也曾尝试着去理解各种宗教,但在这样的一种寻找中,你又无法及时的理出个头绪。

    你有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说,哦,上帝,但这样的低声呼唤并不意味着你信仰上帝,信仰基督教或天主教,这不过是来自你心中的一声叹息,不过借用了上帝这个词,这两个字而已。这种感叹和,哦,妈妈,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过是需要发自内心的抒情时,被你抓住的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你对上帝,对教堂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通过无意之间的学习有些了解。等你在某一年之中反复的看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之后,你突然开始迷恋教堂的钟声。这种迷恋并不代表你已经信仰上帝了,你没有,你依然没有一个明确的信仰,你仅仅是迷恋教堂里的钟声,你甚至分不清楚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区别,但你却迷恋教堂里传来的钟声。

    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你不断的听到教WWW.soudu.org堂的钟声,圣灵降临节,复活节,星期日的弥撒。乌尔比诺医生说:“自从我记事以来,这是我第三次错过了星期日弥撒。”你不止一次的读过《圣经》,但你对基督教的各种节日未能记住一个,读过了就读过了,它未能在你的心里引起感应。

    就是乌尔比诺医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低语,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你的心里引起了轻微的震荡。突然之间,你就听到了教堂的钟声,听到了唱诗班的孩子天使般的歌声。你看到了《晚钟》,在广袤的原野上默然祷告的农夫,你想,心灵是需要钟声的,就像干渴时需要甘冽的泉水一样。你看到了黄昏里大面积燃烧的晚霞,你看到了木然的劳作者用皴裂的双手杵着他的铁锹,在无际的原野上寂然的倾听钟声,而此刻被照亮的灵魂是那样的一尘不染。你也看到了那疯狂燃烧的天边不断掠过的鸦群。

    你看到《夕阳下的柳树》被落日染红的天空,你看到《播种者》铿锵前行的脚步。你看到了金色的麦地疯狂的焚烧,你是那个唯一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吗?你看到了裸露着灵魂的奔跑者无处藏身的《呐喊》,你是一个《打鸟巢的人》吗?在幽深的黑暗中你看到那一点光亮了吗?哦,妈咪,哦,妈咪。

    “玛丽,玛丽,紧紧抓住。大半个夜我们读书冬天我们就去南方紧紧抓住于是我们就滑下。”“我的爱尔兰小孩你为什么还不回家。”“亲爱的小妹妹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送你回去。”

    是的,你需要躲在墙角的一隅小声的呜咽。你也需要更加疯狂的燃烧,那些麦地乌鸦大面积黑色的燃烧。通古斯大爆炸天崩地裂的巨响惊心动魄的燃烧。是的,那些无与伦比的垃圾更需要一把火,那些污泥浊水汩汩作响浮出沼泽的水泡在烈烈暴风中剧烈烧灼,带着它们美好的臭味。

    宇宙大爆炸的绚丽,而你正在腐烂,在抑制不住的时间中汩汩冒泡。爆炸之后就是缄默的黑洞,世界复又归于寂静。

    你是知道的,你和暮色飘雪骨子里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她曾说,她是个没有感觉的人,她是个干涩而不能湿润的人。她说,有一次她的男朋友,就是那个让她发疯的男朋友使劲的抽打她,然后打着打火机之后疯狂的追逐她,他想点燃她的裙子。她说,那是因为她无法用身体证明她在深深的爱着他。她说,她是真的,刻骨铭心的在爱着他。

    她说,她是个医生,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弄点安定之类的东西,她说她被洗过胃。她说,她喜欢刀片划在细腻皮肤上的感觉。她说,不是削铅笔的那种刀片,是男人刮胡子的那种。她说,手腕其实很脆弱,用一点点力气就可以划断脉络清晰的表皮和静脉。她说,她有手术刀,但她不喜欢用手术刀。

    她说,想想绳子勒紧的感觉就会两眼发黑呼吸困难。就会胸闷气憋眼冒金花,耳鸣心悸。

    你说,别顾影自怜了,你说使劲的抽自己三个嘴巴子然后到户外去跑二十公里。你说,从明天开始请假,去一个建筑工地义务给工地挖土方,只要是用铁锨用镐头挖土的活你都要抢着干。你说,早晨做一百个俯卧撑,晚上做一百个仰卧起坐。你说,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孤寡老人,去看看那些遗弃的残疾儿童。你说,到火葬场去免费参加几场葬礼,去看看尸体火化的全过程。

    她说,自己要是一只鸟儿就好了,飞的越高,呼吸也许会越自由越舒畅。

    你说,自己要是一只鸟,飞的越高就越窒息。道理很简单,越高的地方空气就越稀薄。

    暮色飘雪说,她还清晰的记得八岁那年自己奔跑在田野中的感觉,她说,就象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说,风很柔软也很暖和,在轻轻的拂着自己的脸颊,而自己象一个恣意张扬的风筝马上就会脱离羁绊腾空飞起。

    你想你也记得你八岁那年的那次奔跑。不是你的奔跑,是你的同桌名字叫兰的女同学的奔跑。

    兰在猛烈的奔跑中挣断了裤带,裤子一下子掉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迅速,在几秒中内又提了起来。你是知道的,在山区农村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小学校里就读的几十个孩子,大多来自山区农村的农民家里,他们用的裤带都是用布条扎的,难怪会断裂。

    你觉得在荒滩上用半人高的石墙围拢的操场上空无一人,你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空无一人,但你觉得眼前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兰扎好裤带后捂着脸呜呜的哭着跑回教室,兰走到自己的课桌跟前拿起书包跑出了教室。

    那一年你是个孩子,兰也是个孩子,你们只有八岁。一瞬间突然发生的事故你什么也没有看见,你只是知道有过那样的一个事实。兰走了,你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她背着用碎布拼凑起来的有着古怪图案的书包走了。

    你知道那该是她的故事,但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你和她已经成为这一生的同谋,你们共同承受着这个事件给予你们的压力和难堪。

    许多年之后,你站在讲台上照本宣科,神采飞扬唾沫四溅的讲授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之间的关系,你不经意的在课桌与课桌之间的空档里慢慢行走,这也是你讲课风格之一,边在教室里能走动的地方走动,边口若悬河的讲说。

    每次你从后面转到前面,然后上到讲台上猛的拿起粉笔在黑板开始疾书要点,然后转过身来两手杵在讲桌上高声的强调学习内容的要点。就在你快要走到讲台前的时候,就在离讲台有个三四米的当口,你看到了眼睛依然盯着黑板的第二排第三行的女生短小的衣服下面,裤带因为没有穿进最后一个裤子上的扣里而耷拉了出来。皮质的裤带耷拉在臀部,其实什么也不影响,没有一点不雅的感觉。你当时脑子里什么反应也没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