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外面的天气便越寒冷,羲和之车果是个宝贝,虽然众道士住的是一个筐,但这里,风吹不进,雨淋不着的,气温恒常不变,完全是内外两重天。
飞着飞着,外面渐渐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了,低头看,到处白茫茫的,鲜有颜色的变化。又飞了两天,穆道任咕哝着:“该到太平堡了吧。”
穆道任计算得不离谱,那夜,羲和之车就降临到了太平堡。羲和之车的到来还在太平堡里引起了一阵轰动,大家都跑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降临北极天,待知道是坚山派大驾光临之后,太平派方丈元法师急派师弟梅广出来迎接。
梅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他迎上前来和穆道任一阵寒暄,坚山众道士也纷纷下了“车”,一下车,才领教了北极天气的厉害,直像是自己的一条性命也快被冻掉了,幸亏主人早有准备,一件一件的兽皮大衣和兽皮帽送到客人的手里,众人急忙穿上大衣,这大衣和皮帽果然是件宝贝,隔绝了外面冰冷的空气,众道士这才抖起精神,欣赏起北国风光来。
太平堡占地极大,这刚才大家在天上就看明白了,但是房屋看起来都很低矮,唯有城墙是很高大的,看那城墙,不是石垒的,也不是土堆的,完全是用冰浇筑的,那家伙,恐怕比石块还硬,大家这才知道传言非虚。进了城门,让大家奇怪的是,有些房子矮得人根本不可能站着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人住的,走近了看,才知道那屋子原是建在地下的,地面上的只是个屋顶,看上去才这么低矮。
梅广将一行人领到一幢颇有气势的建筑前,那建筑有个气势恢宏的圆拱形的顶,按中原人的眼光看倒有点像坟墓,不过大家都不说出来。跨上几级台阶,众道士踩着花纹的地毯来到屋内,看来这地毯也是兽皮的,踩上去那么暖和柔软,非但是地毯,屋内的墙壁都蒙着兽皮,怪不得室内室外温差那么大。
梅广对穆道任说道:“请穆道长和众位少坐,先用点点心,方丈片刻即到。”
穆道任道:“有劳梅师叔费心,请问梅师叔,其他三派可曾到达?”
梅广道:“南海派张宗师亲率弟子前来会盟,已到了两天了,蓬莱派方丈有事在身,故派弟子前来,是昨日才到的,只有蜀山派尚未到达。”
两人寒暄,坚山弟子们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享受着坐在兽皮上的乐趣,贾得看到室内并无灯火,是靠四壁的八粒珠子的光芒才照亮整个大厅的,小声道:“莫非是龙眼?”
还是上官蛟见多识广,他道:“哪来那么些龙眼,是名副其实的夜明珠。”
贾得惊叹道:“哦,这些就是夜明珠啊,比龙眼亮多了。”
此话被梅广听到,他问:“何来的龙眼?”
穆道任白了这些弟子一眼,又不好拒绝回答,只得将路上遇见蛟龙的事说了一番,梅广大为感叹。
正说着闲话,太平派掌门方丈元宝袖元法师出来了,这元法师是个矮胖白皙的老头,白发垂肩,前额微凸,果然有仙家风范。据说此人乃是北朝皇室宗亲,但因爱慕道学,壮年出家,如今得道,贵为方丈。穆道任见元宝袖到了,忙起身深揖见礼,口呼:“法师,弟子穆道任率坚山众弟子前来会盟。”
元宝袖在上首坐定,问:“穆师侄,真人可好?”
穆道任道:“禀法师,家师闭关修炼,无暇前来,特命弟子向法师告罪,而偏偏大师兄又于近日染疾卧床不起,才令不才率坚山弟子来向法师请安。”
元宝袖道:“师侄客气了,五方盟内都是一家,谁来都一样,昨日蓬莱派白炼师座下大弟子狐璞到此,也说其师闭关修习,两位师兄果真要得道成仙了,令贫道这个后进惭愧得很。”
穆道任道:“法师仙体已成,逍遥自在,家师时常羡慕呢。”
彼此恭维一番后,元宝袖命梅广将坚山弟子安置妥当,便离开了,梅广请穆道任等人随自己去,穆道任道:“何敢劳驾师叔亲自带路?命一童子带我等前去即可。”
梅广道:“不必客气,贫道也正要去左院,顺便带你们过去。”
听了这话,穆道任等人才毕恭毕敬的跟了去。左院离这座“坟墓”不远,建着很多低矮的冰屋,乔觉看到远处有一座建筑异常的高大,尖顶插入云天,猜想应该是祭神的主殿。
这矮屋下面确实别有洞天,沿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去,拐了两道弯,才看到一条走廊两边分布着一间一间的小房子,虽然这些小房子没有门,甚至连个帘子都没有,但大可不必担心会有冷风吹进来,原来这北极之地,屋子建在地下要比建在地上暖和得多。众道士便不客气地一人选了一间,穆道任直到恭送梅广回去后才安心进屋。
单就住宿而言,太平堡并不像穆道任所描述的那样可怕,裹在兽皮里的道士反觉得这里更暖和,在坚山哪能睡到这么好的被子?坚山上可都是粗布和麻布的被子。他们哪知,这些兽皮,在中原即使是王侯之家也未必能见到。
唯一缺的是一张床,有道士挖苦太平堡太小气,连张床也不肯做,光给客人打地铺,上官蛟道:“我自进了太平堡后就没看到木头,可能这地方缺少木料。”
大家一想也是,路上看到在太平堡这一带,光秃秃的都是雪,就没发现有树林。
乔觉初到异乡,兴奋得睡不着觉,不知是不是有择床的病,反正他裹在温暖的兽皮里也不想睡,他想,既来之,何不到处看看?便起身想找贾得一起出去,无奈贾得爱的就是睡觉,怎么也叫他不动,只好一个人捂严实就出来了。
北方不但寒冷,连风都异常的大,四周已经没有人了,这正好,让乔觉可以自由自在的四处逛逛。乔觉看到前方有一处平台,平台的四围雕凿着花纹,有点像祭坛什么的,他便拾级走上祭台,当他走到祭台当中的一霎那,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芒,仿佛是上天投射下来的,在天空开始曼妙的起舞。这个奇景让乔觉惊得合不拢嘴,但不久,他发现吃惊的并不是他一人,因为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发出惊讶的叫声,叫声不是很大,但在这惟有风声的地方却能清晰地听到。
“是谁?”乔觉柔声问,他生怕是太平派的哪个师兄弟,因为从声音上听起来,年龄不是很大,甚至有点娇气。
“这是你搞出来的吗?”乔觉看到这人穿着和他同样的兽皮大衣边走上祭台边问。
“哪有?我也不知道。”乔觉说。他确实不知道,他只是往这儿一站,会跳舞的蓝光就出现了,是不是这祭台有玄妙?乔觉暗想。
“哦,还是个小孩子哩,怎么可能有这法力。”那人道:“我还以为是你搞的,正吃惊呢。”
“嘿嘿,”乔觉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一样吃惊。”
两人在祭台上看了会儿跳舞的光,那人突然问乔觉:“你是太平派的吧?”
乔觉想原来此人也不是太平派的,便道:“我是坚山派弟子,今日才到,莫非你也不是太平堡的人?”
那人道:“和你一样,我是南海派的。”
乔觉道:“那就对了,我看他们太平堡的人都不穿这样的大衣。”
那人也说:“就是,他们在北方冷惯了的,哪会像我们这些人,我们的船刚到北边的时候,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衣服全给穿上……”
“原来你们是坐船来的?”乔觉记得自己压根没坐过船,语气中不禁带点羡慕。
那人道:“是啊,我们出行一般都是坐船,不象你们中原,听说都是乘马的,坐在马上是不是很带劲?”
乔觉道:“我没怎么骑过马。”
那人道:“咦,难道是我听错了,我明明听说你们中原人出行都是骑马的。”
乔觉道:“哪都是骑马的!我就坐过一次马车,觉得还不如自己走着快。我怎么没看见你们的船?它停在哪里了?”他很想见见船的样子。
那人仰脸看看他道:“你傻啊?船是开不进这里的,停在海里呢。”
乔觉道:“难道你们是走过来的?真辛苦哦。”
那人笑道:“说你傻你还真傻,要是从海那边走到这里,我早就冻死了,还会在这里跟你聊天?”
乔觉有些_38605.html生气:“你怎么老说人家傻?”但毕竟碍着同盟不愿太计较。
谁知那人听了乔觉这话居然“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这让乔觉越来越纳闷,自己又有什么说错了?是不是这人有点病?那人边笑边说:“这孩子,说他傻还生气呢。”
乔觉被他笑得既恼火又尴尬,说道:“好了,不和你聊了,我回去了。”
那人道:“等等等等,再聊一会儿,我都没人和我聊天,闷死了,你真的想回去了?”
乔觉道:“既然如此那就再陪你聊会儿,不过你不许再这么笑了。”
那人道:“行,行,我会尽量注意的。”
乔觉问:“刚才聊到哪儿了?”
那人道:“是不是聊到船停在海里,你问我们怎么过来的,对,就是这里,那你猜猜我们怎么过来的。”
乔觉道:“你既然说了不是走着过来的,那一定是坐马车过来的了。”
那人道:“我还没见过活的马呢。”
乔觉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人说:“你猜猜,再猜猜。”
乔觉想:这人怎么这样,老让人家猜猜,人家哪能猜出你怎么过来的,想着突然飞出一句:“一定是飞过来的。”
“真笨。”那人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可能又会伤了乔觉的自尊心,忙道:“不要你猜了,告诉你吧,我们提前送信给太平堡,他们派了两辆豹车在海边接我们哩。”
“豹车?”乔觉也没怎么在意那人说他真笨的话,反正他觉得这家伙脑子有点病,不过他对所谓的豹车倒是有兴趣。
那人道:“怎么?你没见过豹车?”
乔觉摇头道:“没有。”
那人道:“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坐马车?”
乔觉道:“马车?不是,我觉得这地方凡是没毛的东西都得冻死。”
那人惊讶道:“这小子,怎么说话这么粗野呢?”
乔觉这下糊涂大了,前思后想,怎么粗野了?那人说:“你这小孩说话真不靠谱,不过……你说得也不一定,我就在海边见过没……毛的……活物。”
乔觉想这人说话怎么突然费尽了,刚才不是还说得非常顺溜吗?还莫名其妙插出一句“粗野”的话,不可理喻。
那人见乔觉没接着说,便道:“喂,怎么不讲话了?想什么东西?嗯!”
“没想什么。”乔觉道,他可不能说自己是在想你究竟有没有病:“你说的是什么活物?”
那人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这东西,长得肥,没有脚,全身黑黑的,爬着爬着,一头就钻进水里去了,真有趣。”
乔觉没见过这东西,自然也感觉不到有什么有趣的,只能在一边干笑,那人说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的。”
乔觉道:“我们飞着来的。”
那人惊奇道:“你都会飞了?不简单哦。”
乔觉道:“我?还不会呢,不过我们有个大圆球,叫什么……羲和之车,是师叔祖向别人借的,就是它带着我们飞过来的。”
那人睁圆了眼,惊呼:“真的?那太有趣了。”乔觉发现他眼睛还真大,而且和自己有点志趣相投,专好一些古怪有趣的东西。
“那球真的很好,日行千里,又不用吃草,就让一只猴子这么驾驶着,我们走遍了许多地方。”
“还有猴子驾驶?有趣。”
聊着聊着,天空那一抹蓝色的舞蹈家渐渐消失了,那人指着天空问乔觉:“你有没有看到那东西消失了,没有了。”
乔觉道:“是啊,我看着它消失的。”
那人突然想起来:“呀,恐怕现在不早了吧,我得回去了,改日见。”说着便下了祭台,几下子就不知所踪了,乔觉这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哩。
等乔觉回到地下房间,大家早已经熟睡久了。
第二天,穆道任带领着几个弟子去参见各派的前辈或道友去了,听说蜀山派今天也能到达,明天就是五方盟大会开幕的时间,今天当然也该来了。
乔觉昨夜睡得迟,一早被叫醒时还有睡意,穆道任派给这些留下的弟子的任务就是让他们把准备送给各派的礼物给整理齐了,哪一桩给哪派的,哪一件给哪位祖师的,都要给整理的行行点点的,不得有一丝差错。
乔觉就给别人打打下手,让他搬什么他就搬什么,这一天就很快过去了,倒弄得大家都奇怪,后来打听了才知道,这地方白天奇短。
到了夜里,乔觉又想起要出去,看看还能不能见到跳舞的光,还有那位有点神经质的朋友。
他再次来到祭台上时,跳舞的光并没有如约而来,等了好一会儿,那位朋友也没再出现,乔觉有点失落的回来了。
第二天,五方盟大会盛大开幕,“坟墓”里摆上了好多的冰桌,但是座位却不多,只给各派领头的道长留了,其余人等只能站着,即便如此,五派人也已经将“坟墓”挤得满满的了。
各派的领头人物各各见过了礼,然后分宾主坐下,元宝袖是主人,自然坐在上首,他的右手位第一席乃是南海派掌门张岷张宗师,左手第一席乃是蓬莱派掌门白云生座下大弟子狐璞,右手第二席乃是昨日刚到的蜀山派掌门曾鹄鸣的师弟辜南谦,曾鹄鸣因事未到,由辜南谦代表掌门师兄出席,因为曾鹄鸣的辈分较其它各派掌门要低一辈,辜南谦和狐璞、穆道任属同一辈分,因此坐此席。左手第二席自然就是穆道任了。
太平派弟子先在各派领头人面前的冰桌上摆下了水晶杯,斟上葡萄酒,接着端上各色琉璃碗,碗内盛的是雁肉、鲸肉、鹿肉、熊掌、大虾之类的山珍海味。当然也不能让其他人饿着,其余的冰桌上也摆下了好多东西,但道士们要站着享用了。
元宝袖举杯敬大家道:“贫道代太平派上下道众,感谢张宗师及各位道友莅临本派,太平堡得各位到此,严冬胜春日,冰雪生光辉,各位请。”
四位领头人举杯与元宝袖一饮而尽,随后四位领头人一一回敬了元宝袖,才开始正式用餐,穆道任暗中传语坚山弟子,其余尚可,但绝然不能食雁肉,这也是中原道士与其它各方道众不相同的礼俗之一。坚山弟子规虽无明令禁止酒肉,但食素忌酒乃坚山历代传承的习惯,牛、狗、雁、龟、蛇等物,更是触碰不得,但入乡随俗,北极之地无苗无菜,可不能为难主人为自己准备素菜,更兼此地寒气逼人,体力消耗极大,非此等肉类不能御寒,因此穆道任单禁了雁肉这一项,其余的,他自己也不避忌。
上官蛟早早的就退出了,乔觉问贾得:“上官师兄他吃过了?”
贾得道:“哪有,他是不吃这些的。”
乔觉道:“不吃饭怎么行?”
贾得道:“他来到太平堡后就没吃过堡里拿来的东西,一直吃的是我们自己带来的干粮。”
听了这话,不禁让乔觉对他肃然起敬,说:“既如此,当初何不留在坚山?”
贾得道:“昨夜我也曾这样问他,他说这也算是修行,哪怕饿着不吃东西,他也要到这里来的。”
乔觉道:“上官师兄太伟大了,不妨我们也学学他?”
贾得道:“要学你学吧,说真的,这些肉味道真好,不吃可惜了,回坚山之后,哪还有机会再吃,既然别人修道不忌这些,偏偏我们就忌这些?你没看见师父吃得多香?”
乔觉看穆道任的模样,倒决定不下该吃或不该吃了,这时,贾得又挤挤他的手道:“喂,你看到没有,对面南海派那个女的,不断拿眼睛往我身上瞄呢,怎么样,我平时老对你们说,我们这些人之中,就数我长得玉树临风,你们都不信,最可恶就是杨师兄,老要挖苦我,如今你给我做个见证,这么多人,她为什么别人不看,老要看我?”
乔觉望向南海派这边问:“哪儿啊?哪个在看你?我怎么看不到?莫非你自作多情?”
贾得给了他一肘道:“你小子,你给我看好了,等会儿她看过来的时候我叫你,哎,可惜了,可惜了。”
乔觉奇怪道:“师哥你怎么了?怎么直说可惜了,可惜了,什么可惜了?”
贾得道:“可惜了我这个风流倜傥的人,却是出家做道士的命,也怪我们坚山,就我们坚山臭规矩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人家道士都可以娶妻生子,就我们坚山不行。”
乔觉道:“你说得也不对,首座师伯不就是娶妻生子了吗,可见我们坚山未必就有这个规矩。”
贾得突然大悟道:“师弟,你说得有理,瞧我这个破脑袋,怎么没想到呢,莫非我们坚山也是可以娶妻的?可为什么我们师父和那么多师伯都不娶妻?”
乔觉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问师父去。”
贾得道:“我敢吗?我这不是找挨骂吗?”此时他又用肘推搡着乔觉道:“看到了吧,那边,她又看过来了,漂亮吧。”
乔觉向贾得所说的地方一看,果有一个女子向这边看过来,“是不是很漂亮?”贾得问。
乔觉支吾着道:“唔。”
贾得此时沉浸在喜悦之中,顾不得乔觉的支吾,乔觉所见的那个女子确实很漂亮,但乔觉没怎么学会赞美美女,面对师兄的提问,只能支吾以对。但再看,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似曾相见,乔觉暗笑自己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平生也没见过多少女子,何况此女远在南海。
想到南海,乔觉突然心中一动,今日来此还有一件事就是要找前夜与自己看了一夜蓝光的南海弟子,刚才他把南海派诸人统统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莫非……
他再仔细一看,发觉那女子的目光也在盯着他,还真有些像那晚的那人,当晚那人戴一顶厚大的皮帽,因此乔觉并没有看清真实模样,如今想来,那人还真可能是个女子。想到这里,乔觉当即愣住了,那女子见乔觉这付样子,远远的莞尔一笑,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贾得没乔觉那么木讷,他早就在打听这女子是谁了,可看他回来的样子,不怎么开心,乔觉问:“你去南海派那边做什么?莫非真想娶妻了?”
贾得道:“哎,你当那美人是谁?”
乔觉道:“你知道了?你说。”
贾得说:“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美人原来是南海派张掌门的弟子,论辈分我们得叫她师叔呢。”
“真的?”乔觉也吃惊,没想到这女子还这么有来头,他忙检讨自己那夜有没有得罪过长辈。
贾得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天人永隔吗,不过,也许,我们能谱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传奇故事。”
乔觉想师兄没喝酒怎么就醉了,这东西真可怕。
除了非去不可的地方,这两天乔觉没有出门,夜里也没再出去看蓝光,可能因为怕碰到那位“师叔”。不过最怕的事情往往就会发生,这天夜里,穆道任拜访了南海派张掌门回来,不知怎的张掌门得知了穆道任有龙宝,非要看一看,穆道任不好拒绝,便命贾得和乔觉将一根龙角、一条龙筋,一颗龙眼送到南海派休憩的地方,贾得自然非常愿意,乔觉迫于师命,不得不走这一趟,他希望不要碰上“师叔”才好。
两人来至南海派的地下室,由南海弟子带着他们找到了张掌门,贾得一进到这里,便睁大双眼一路看过去,也没看见有女人,他想,莫非女弟子另居别处,真是遗憾。张掌门饶有兴趣的欣赏起这些宝贝,特别是那一根龙角,更让他爱不释手,于是问他二人:“你们拿到几根龙角?”
贾得道:“回宗师,我们共锯了一对龙角。”
张岷道:“那你们师父怎么只让你们拿来一根?”
贾得道:“小子不知,定是师父以为祖师只想看看,是故每样都只选了一件。”
张岷冷笑道:“莫非担心我拿了他的东西?”
贾得和乔觉一时无言以对,张岷恨恨的说:“好了,我也不想看了,趁早拿回去,让你们的师父放心。”
面对此情景,贾得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合适,乔觉一言不发,将自己带来的龙角捧了回来,贾得见此,也将龙眼和龙筋收回,两人向张岷告退,急急退了出来。
两人低头回到地面,却听前面有一人喊道:“站住。”
两人抬头一看,这不正是“师叔”吗?身穿大衣,头戴皮帽,正是那晚乔觉碰见她时所穿的模样,刚要进门,看见了乔觉,便喊住了。
两人忙对她揖首见礼,“师叔”不理贾得,却问乔觉:“这几夜有没有去看电光?”她称那跳舞的蓝光为电光。
乔觉老老实实的说:“大前夜去看过,没有,这两夜便没去看。”
“师叔”问:“为何这两夜不看?”
乔觉乱扯道:“因怕师父责怪,便没去看。”
“师叔”道:“太可惜了,昨晚的电光比那晚漂亮的多,你却不看,你师父管你很严吗?”
乔觉支吾道:“阿嗯,对啊。”
“师叔”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乔觉道:“我也不知道,弟子先告退了。”说完便急急走了。
走着走着,却突然背后飞过一脚,将乔觉踹在雪地上,乔觉回头一看,竟是贾得,贾得此时满脸通红,好像脸都被气歪了,乔觉道:“贾师兄,你干什么?”
贾得将装龙筋和龙眼的盒子往地上一扔道:“谁是你贾师兄,你小子可真不是好东西,什么时候勾引上她的?”
乔觉气急说不出话来,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从背后“啪”的用剑鞘将贾得打翻在地,原来是“师叔”,她骂道:“你这臭小子做什么打人?看我不教训你?喂,你没事吧?”当然,前面两个“你”是说得贾得,后面的“你”便是对乔觉说的。
乔觉从雪地里爬起来说:“没事没事,我俩闹着玩呢,不是真的。”
“师叔”问:“他干什么打你?”
乔觉当然不能说为了你才打我,只是说:“师兄和我切磋武艺。”
“师叔”道:“切磋武艺,我觉得不像,你说呢?”她转头问贾得。
贾得此时心理恨死了,但一看到“师叔”,便气都没了,点头道:“是啊,切磋武艺。”
“师叔”教训他道:“那你也不该偷袭他,这回算了,喂,别忘了看电光。”她对乔觉说,说完转身而去。
乔觉抬起龙角赶紧就走,生怕让贾得跟上来。他先回来,将刚才张岷说的话转述给穆道任,穆道任听罢,左转转右转转,搓手跳脚,发现少了龙筋和龙眼,急问下落,乔觉说:“贾师哥拿着呢,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穆道任挥挥手,让乔觉去接贾得快些回来,乔觉刚出来,贾得就回来了,一双眼像豺狼一样盯住乔觉,穆道任现在没心情注意这些,问贾得:“刚才你师弟说张掌门骂了我,可是真的?”
贾得道:“宗师可没有骂师父,这小子在扯谎,想挑拨我们坚山派和南海派的关系。”
乔觉恨道:“刚才分明张宗师说让我们早点拿回来,免得师父担心,他是不是这么说的?”
贾得道:“我没听见,张宗师很喜欢这些宝贝,就是这样。”
穆道任道:“哼,他什么宝贝不喜欢?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全给我出去。”便把他们俩赶了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