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我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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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沒有秋天。

    一直沒有。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秋天过去得太快,在我还没察觉的時候它就离开了。

    其实不是的。

    江北的夏天过后直接就是冬天啊。

    寒冷得让你失去知觉的天气。

    我吧行李一件一件放进我的大箱子。

    回想我来的那日,何其潇洒自若,意气飞扬。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惨淡收场。

    我反复叨念着我没有错,我不甘心。末了,竟真的摔开箱子又扑进他的怀里:“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爱你。让我留下来。

    哪怕不做恋人不做情人做一个男宠也好……”我当时真的是豁出一切,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可以揪住他要他负责。

    他没有抱住我,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夕竹。你何时变得如此看不开?”

    我不愿抬头看他表情:“从爱上周维扬的那一刻起。”

    从爱上周维扬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那个天地不怕的孟夕竹了,只是一个爱周维扬的男人,一个离不开爱人的男人。

    他扳开我的肩膀,抬起我的下颔,与我对视:“夕竹,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你聪明、果敢、率真、坚强。这些宛如七色的光芒,汇集在你身上,使你成了一个令人着迷的发光体。不要让这些光芒消失……”

    我笑的惨淡。

    我聪明……所有应该看明白,我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

    我果敢……所以应当潇洒干脆地走开。

    我率真……就不该黏黏腻腻。

    我坚强……所以活该受伤害。

    我直起身妄图揪住最后一根稻草:“你答应过我。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你说过不会的,你答应过的……”声音已经碎不

    成片。

    “夕竹,我想你理解错了。我当时的意思是,”他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下次,不会再陪你逛街了。”

    这一句,把我彻底击得粉碎。

    我又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连呼吸都能听见清晰的牙齿磕碰声。

    我听见自己拉上箱子拉链的声音,听见自己拖箱子的声音,听见小轮子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一切中止于大门轻轻地一声“喀”在我身后关上。

    我听见了眼泪滴落的声音。

    我站在公寓楼下茫然四顾,直到收到前男友的短信:“怎么没有过来拿书。”

    我呆了一下,猛然丢下行李箱朝他的公寓跑去。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只知道到达时已经喘得如一条濒死的老狗。

    我进来电梯,却按下18楼。

    一口气冲出去,拍着其中一扇门:“小达,小达……”

    门开了,果然是那个纤细苍白的少年,弱不禁风得我见犹怜。就这样一个弱小的孩子,我却视为生平见过最强大的敌人,双手用力捏住他的双肩:“你是小达吗?”

    “是。你是……”他腼腆地挣扎着。

    “我是周维扬的恋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还给我……我求求你……我爱他啊……”我声泪俱下,拼命摇晃着他的肩膀。

    我明白这样很没尊严,可是,我要爱情做什么,我要自尊做什么,没有了周维扬,周维扬不在我身边,一切都是枉然。

    “你干什么?”周维扬此时如从恶龙爪下拯救公主的王子,从电梯中即使蹿出,扯开我,和我厮打两下,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后退两步,好容易站稳身体,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看着昔日恋人怀中柔弱得如同小猫一般的男孩,凄楚地笑了:“对不起。是我犯贱。对不起……”

    我吐出这几句,转过身,等不及电梯上来,踉跄地朝安全通道走去。

    我果然只是犯贱而已。

    我如此伤心透顶,肝胆俱裂,身后周维扬温暖的怀抱却已经不属于我,轻声的安慰已经不属于我,细碎的亲吻也不属于我。

    我在楼梯上一圈一圈往下转,轻轻地唱起歌。

    每一次我一个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就会唱歌。

    周维扬曾经笑我的歌声:比钢勺刮刚饭碗好听一点,比手指挠玻璃难听一点。

    现在,不管我的歌声好听或者难听已经没有人去欣赏。

    我一边走一边轻轻哼唱。

    我总是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我觉得承诺说出口了就一定要实现。

    他曾说过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

    可我导师说过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他们失信就如同呼吸那样简单。

    我自己的呼吸尚且那麽自然,我又何忍心苛责你呢。

    还好,我没有做更坏的事,并且,微笑、道歉一样不少。

    周维扬,我不欠你的了。

    其实真没有什麽,只是不知道是我太自信还是太白痴。

    很多时候明明知道不可以却还要去试,冒险并不等于勇敢,却很可能等于愚笨。

    当我终于明白那些差距的时候,学会了心痛、伤心、难过和遗忘了很久的哭泣。

    也终于明白那些独自舔伤口的动物为什麽要躲起来

    只是我想到我养的小猫,它死去的时候一直一直想找个角落藏起来。

    我不明白,一次一次把它从躲藏的地方抱出来。

    最后一次,它摇摇晃晃走到外公的一个大盆景后面,轻声地叫了回头看了我中 文首发一眼,一头栽到盆景后面,再也没有起来。

    后来我听老人们说,猫死的时候是不让别人看见的。

    可我的小猫不愿意怪我,它支撑着纤弱的四肢,一次次找寻藏身处……

    再后来我不愿把它挂在树上,而是坚持把它土葬。

    可是书上说这样做猫的灵魂到不了天堂。

    不过没关係,到不了天堂就回到这里来陪我吧。

    我们可以一起去地狱。

    18楼18层地狱,我一圈一圈地转下去。来到出口,就是来到地狱底。

    从此以后,_38605.html那个深爱周维扬的孟夕竹不复存在,灰飞烟灭。

    我把手机卡取出来丢掉。行李竟然还扔在大门口。

    我感激地冲门卫笑了笑,拉上它,离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