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我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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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

    我若是知道这个结局,当初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爬上周维扬的车。

    我又恢复了三个月前的一切。

    只是,那天我义愤填膺地出来,还带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而今,心如死灰,寸寸成末。

    我在心底说:周维扬,我孟夕竹这一辈子也不会像这样爱一个人了。爱到连自尊都可以不要,爱到卑贱得将自己的脸送给别人抽,爱到倾尽最后一分精力。

    我拖着不多的行李,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顾盼茫然。

    想当日有小车一辆默默跟在我身后,有个人对我兴趣

    在我无聊得要倒头睡去的时候开门招我过去。

    而现在……我未感叹完,竟真有小车一辆“嘎吱”停在我身旁,我吓一大跳,心中蓦然一紧,一瞬间竟然手足无措。

    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面孔,努嘴:“还不上来?!”

    我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吧行李箱往后座一掀,乖乖坐在他身旁作俯首帖耳状。

    “知道错了吧!”事后诸葛亮看起来心情大好,“我就知道你和机电系那小子没戏。就他那破胆子,不负责任的样子,也能

    配得上你?没有封条的五指山能压得住小皮猴子多久。”

    我点头如捣蒜。心想您这茬可错远了,我这儿梅开二度,都再谢三月天了。您还在揪着那早开的小花苞不放呢。

    “怎么?不服气?”那人伸手过来拧我耳朵:“我说孟夕竹,你这个死小孩,你什么时候让我省心过……”

    我知道接下来必是数落我这些年来的斑斑劣迹,立刻截下话头:“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导师的话就是爹娘的话,是我人生航向的指南,我偏离了人生的大好航向标,受到惩罚是应该的。我为我的行为感到羞愧。”

    心里却是:几个月不见,您老恶癖如初啊。

    我导师,朱子翌,大名鼎鼎的油画天才,据说三岁拿笔六岁开始发表作品十岁就开始拿奖。X大美院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嗜好是调戏美少年和看情侣闹别扭吵架分手。前者在我师公,也就是导师他亲亲老公的**下已有收敛,后者则在前者失去寄托的情况下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想必是看到我垂头丧气宛如丧家之犬很是满足了他的癖好,又主动认错歌颂了他的高瞻远瞩英明领导,他也就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倒很开心地邀我回他画室继续给他当看门狗。

    我当他画室看门狗的历史已经很有些年头,能追溯倒我大学刚进校那会。当时年幼无知,师公又不知在那个角落解剖活体,很是被调戏了些时日。

    后来看我一忍再忍,几乎就要爆发,立刻随机应变垂下橄榄枝,让我进他画室给他当看门狗。

    看门狗的作用就是每天开门锁门,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他带画室的学生,另外就是将成品搬到画廊去寄卖。一个月能捞倒不少工资,而且可以免费住在画室楼上的阁楼里。

    我拿了钥匙,被他踹下车,连行李一并丢在马路边——他要去接师公,和我不顺路。

    我满怀感激地看着他的小宝马绝尘而去。

    想当初,我父母双亡,独自北上来到X大。他一再关照,后来参加大赛,他力排众议推选我的画作,我遇瓶颈,他陪我饮酒解愁渡过难关,再后来我和那人海誓山盟,他警告我切莫不可依赖这等性子软弱之人,而今,在路边遇到踌躇彷徨的我,又捡回来,没事人似的,护在翼下。

    我想,周维扬,离了你,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导师,似我爹娘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

    此处离画室不远,十五分钟路程。

    我开门,把行李拽上阁楼,虽说名为阁楼但采光好,卫浴厨房一应俱全。我推开门,愣住了——一切都还是我六个月前离开的样子,包括那个天蓝色格子的窗帘,一如既往地用我做的陶泥小夹子夹着。

    我想到我离开那日,导师在师公怀里暴跳如雷:“你跟了那个机电系的小子迟早要被甩,那人没有担当,承受不了这世俗盘剥!”

    举手投足,宛若唱戏,历历在目。

    如今,一切均成谶言。

    只可惜,导师不能真的未卜先知,不能算出,我聪明一世,刚脱虎口,又落狼窝,终被啃得倒骨渣也不剩。

    赔了夫人又折兵,空余得一具行尸回到他替我一直留存着的小窝。

    我买了新的画架和颜料。

    白天,我 帮导师带一些课,晚上 就 对着一盘盘水果在那涂抹。哪天画完了我就一口气把它们吃掉。

    我开始无法安睡。一闭上眼,就做奇怪的梦,难过得在梦里一直哭,到醒来后 都止不住。

    梦里我一直在画图。说,这个是夕竹,这个是维扬,它们那时候在一起,很开心。可是呢,后来,后来……梦里的我把纸揉

    成一团,用低低的哀伤的声音说:后来他们都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地上是纷乱的纸张和四处散落的颜料,阳光从白色的窗帘中柔柔透进,铺在空空的画架上。

    他们原本中 文首发在一起的,很开心,后来,后来 就都不见了。

    最初时,我被那种哀痛情绪逼得几欲崩溃。

    我不知三个月的时间能在我的年轮上刻下多重偶的伤,只知睁眼闭眼,胸中阵阵刺痛。

    古人说的伤心,原来是真的。

    以前我总以为,人用大脑思考,伤极必是头痛。

    如今才真正明白,原来心,是真的会痛的。

    我每日辗转反侧,周维扬,我孟夕竹前世欠你什么?

    想必是欠了太多太多了,都没有还,所以今世,送过来给你践踏。

    而你还真不留情,一句分手一个耳光,纷繁情丝,一刀断得干干净净。空留得我捧着过往,作茧自缚,无法脱身。

    周维扬,你若真爱过我,是何其残忍。

    若不爱,我又何其无辜。

    世说万物皆有两面。我痛定思痛,反复思索,终于得出结论:我没错。若真有错,错在轻率二字。轻率地跟他回去,轻率地

    与他交往,轻率地被他迷惑,轻率地交出自己的真心。所以,结果是——我认真总结——轻易地被伤害。

    当年导师因为我随意将作品赠人,以致无意将已经通过大赛的画作送出而大发雷霆:“孟夕竹,你凡事头尾不顾,率性而

    _38605.html  为,迟早有一天要吃大亏。”

    俗语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周维扬,你就是我的大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