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啊!不过看她跟你挺合得来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但她就是老想玩,教也教不听,真想请个人管了。”
“小孩儿嘛,除非她玩踏实了,否则你是别想她学踏实的,不知道你们周末有没有带他出去玩?”
她摇摇依然看着账单的头,说:“――哎,忙。”
“清莲,算好了没有?”天涵在另一屋子喊道。
“快了!”她答着,手脚有些慌乱。
“清莲”,我觉得这名字并不适合她,我不大知道她年轻的模样,如果漂亮也早被污染了,斑驳枯干的头发,卸妆后暗淡的脸上密布的雀斑。她直起身来,因为瘦,走起来如一阵风吹过,几分袅娜,几分摇曳不安。
不过如牛的天涵倒可以给她坚实的倚靠,可是我又不敢肯定。她的皮肤雪白,像涂了一层白漆看不出任何血色。仿佛莲花扎根于干涸的泥塘,烈日炎炎正凤干着她的青春。
黑白配?呵!我似乎终于找出她和天涵成为夫妻的理由!
临去卧室的时候,天涵无声无息,倒是清莲嘱咐我早点睡。珍珠则对我我依依不舍,走进屋子又贴着门看着我,又跑出来跟我摇着手笑咧咧地说晚安,听了妈妈的话又蹦蹦跳跳跑进屋子,开个门缝和我躲躲藏藏地打着招呼。
珍珠和他们睡一个屋?那夫妻俩怎么做那事?不解,也许里边有两张床《然后他们等珍珠睡着后?随着他们卧室门轻轻地合上,我竟也愈加惊醒。
我看着混沌的电视,听着钟摆刺耳的声音,仰靠在沙发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屏息静听,没有,又有那么一点声音,但又辨不清。不,不是肉体碰撞的声音,因为珍珠不会这么快睡着!好像是卧室里卫生间清洗的哗啦啦?却又稍纵即逝。是他们诉说的声音,清莲在向天涵诉说相思之苦?还是夫妻俩在催女儿赶紧睡觉?抑或声音仅仅来自我不安的心间,迫不及待地要听见他俩做爱的声音,而结束这漫长的等待?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该结束了吧?可是一切都那么安静?我无数次把把电视调了静音也没听出什么端倪来!有时有那么一丁点声音像是他们在翻身,我也纹丝不动侧耳倾听,可是只有心跳的“咚咚咚”和挂钟的“嘎吱嘎吱”!我有些心不在焉了,那么激烈的声音一直没有出现,或者早已被墙壁隔断。或者他们怕惊醒孩子已转移到了室内洗手间进行了?还是他们也在听我,要等我走到卧室里了才进行?我偏不走,虽然我已经很醉可以倒头就睡……
“咔嚓――”房门打开!天涵眯着眼睛走出来,我想他们应该结束了吧?天涵什么也没说,蹲在电视柜旁翻着什么,套子?我走过去小心问着,“怎么了?”“她牙龈痛。”“哦。”那他是在找消炎药了?又何必假装没看到我?“怎不还不睡啊。”“睡不着。”我见他没任何反应,便说,“我这就睡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隔壁洗手间冲洗的哗哗流水声在耳边不断回想。早上睁开眼睛是因为头上的吻,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床边的天涵,本能地望了望门锁,已被反锁了。只穿了一条裤衩的身体被他掀开被单暴露在外。他抚着我晨勃的下身使我硬得难受,还一边搂住我热烈地吻我的额头和脸。怎么?昨晚上和老婆没尽兴?一大早的,像个动物?!他又把脸和鼻子放在我裤裆上左摆右晃地摩擦轻嗅,甚至用牙齿轻咬留下湿润的痕迹,如在顶礼膜拜。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的胆提到了嗓子眼,赶紧用被子挡住下身。
天涵一开门,却是珍珠驾到,她半躲在天涵的大腿后,半眯着眼睛看我。“昨晚上睡得香吗?”我笑着问。“香――”“是清香,喷香,还是麻麻香,大米香?牛奶、巧克力香?”“呵呵,都香!”她笑弯了腰,小鸟一样清脆的声音唤醒了阳光灿烂的一天。那时,我甚至想,这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啊,我和天涵的女儿。
这日,我们去了长城。
天涵对妻子说因为我没去过长城,所以这次顺带我去。同行的还有昨天见的那个瘦白的小女孩,林悦。大早晨的,一路上我们并无多话,我似乎对清莲有些天然的抵触,天涵和清莲好像也并不怎么说话,我和两个小姑娘坐在后面,林悦问着我一些的问题,像大学好玩吗有作业不,我也偶尔问问夫妻俩珍珠的学习和业余生活。后来,两个小姑娘靠在我身上睡着了,似乎更有了寂静的理由。我闭着眼睛,无心欣赏身侧飞逝的风景。
到了长城脚下的停车场,清莲突然转过头很兴奋地对我说:“要不是wWw.你,他就不会带我们来了!”“怎么这么说呢?那也是托你们的福啊!”我脱口而出,却觉得别扭。“他还是去年这个时候带我们一块儿出来过呢!”说完她腮帮子一震,转回头去。
路上,天涵碰到熟人自然不免寒暄一番,他指着清莲说:“这是我爱人!”却从不介绍我,而我也只是和两个孩子远远地站着。可是清莲的长相一点也不配天涵,她还热情地伸出手与男人们握,男人们都只笑着点点她的手,不多看她一眼。我看着这场面都烦,就拉了俩小女孩到一边拍照去了。珍珠笑起来很漂亮,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似乎总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不笑的时候有些呆滞。我问她们这山漂亮吗?
“漂亮”林悦说。
“一点都不漂亮。”我有些解气地说,又转向珍珠,“WWW.soudu.org你爸爸带你去过他上班的山里边吗?”
“他不让我去。”
“你妈妈去过吗?”
“没有。”
我没再问,她毕竟是个孩子。
人头涌动热闹非凡的长城脚下,我总觉得,一脸斑纹的清莲与眼前的风景是不大相适宜的,难怪天涵不怎么带她出来。然而他仍对人家说“这是我是爱人。”那我算什么呢?他说过不爱她的。莫非他压根就没把她当女人看?她的平胸晃了一晃,那只是在她使劲扇扇的时候。 她偶尔还咳嗽几声,爬一会休息一会,扇子不离手。我总是不敢正眼看她,她也没主动跟我说话的意思。她并不关心我,她只和珍珠说话,而我拿着个相机总会乱拍一通。有时我也会带着珍珠她们飞似的跑在前边,然后一边歇气等夫妻俩,等夫妻俩快追上我们时又动身了,她不时嘱咐我们要注意安全,我总想是她缺乏安全感而已。天涵和她慢吞吞地爬着,汗珠挂满额头,但彼此似乎一直都很安静,安静才像夫妻。
我给他们一家人摄影的时候,天涵和两个女孩都咧开了嘴笑,她只抿了抿嘴,抖落几粒红尘。我担心她有几时是快乐着的。我更无法想象天涵怎么跟她做那个的,一个大帅哥跟一个麻脸是怎么睡在一个床上的。我甚至昨晚想了一个晚上,然而今天精神依然抖擞,再有什么烦心的事也阻挡不了他登攀的兴致。而他们刚从山脚爬到长城上就已累得举步维艰了。
长城并没有想象中的巍峨,但是陡峭的阶梯仍然激起了我无限征服的欲望,我东张西望,踱着发痒的脚。他们则像泄了气的皮球,正一口一口地打着气。
“要不,你往上――爬,我们在后边追你……”天涵面无表情地说,似乎也没有力气笑了。
似乎在支开我。
“路抖,你们小心点!”我想笑却觉得脸皮僵硬。我转过身,望着长城峰顶却又觉得无限轻松起来,只觉两脚生风后边冒烟,要直飞冲天,我来不及考虑乱七八糟的情绪。我拿着摄像机,一个人箭步向前冲去,那速度令旁人羡煞。
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的自己,那时的我每周末都拼命地登山,为了逃避记忆忘却孤独抑郁,却又无形中习惯喜欢上了孤独冷静,近乎清高地,那一览众人小的孤独冷静。
我觉得骄傲,因为那一路喘着粗气行走艰难的游人。我三步两步就跑到了长城的尽头。回头望着脚下的人群蚂蚁般挪移着,有几个20岁左右的人都要互相搀扶着才能行进,那种娇贵是我不敢想象的。长城的尽头是残垣断壁,山的那头还有残长城。他发现,原来要登长城除了从售票口进,还可以从断长城处直入,只是路相对陡峭些,却是我喜欢的冒险。爱情也不只有一个入口,风情却总是与众不同。
我给涵发了条短信,感谢他们带我来。吹了会凉风,本想照几张相,却又觉得兴趣索然,还是下次跟同学一起来再照吧,我不想在开心的时刻留影,笑也笑不起来。
往回走时,才感到路的陡,每一步都像落空了。我拿着摄像机一路拍了很多有云雾却不缭绕的远景。我并不拍那密密麻麻的人。我是不愿那些慢比蚂蚁的人承载在记忆里的。我看不清远处朦胧的山,再朦胧也比不上他四川盆地的景致。兴奋随汗一起慢慢在挥发,我目中无人地走着,无意中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却唯有我一人虚无缥缈地走着。也许吧!我本来就不属于那个家庭的。也罢!
下山时乘的索道,因为清莲他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清莲和两个小女孩坐一排,我和天涵坐一排。半空中林悦还回转过头看我们,“你看你爸爸搂着小叔叔。”珍珠似乎要看,却被清莲拿住,“危险。”她说。此时天涵的手也早已从我肩膀上移到了靠椅上。
下车后见她还喘着气,我说:“没事吧,嫂子。”“没事。”她的吐气里带着些空洞。她似乎总是很孱弱,像一辆年代久远失修的木车,走起路来零部件随时会坏掉。她低着头,半旧无光的心形银色项链溜了出来,一晃一晃,像是有人牵着她脖子走。
半路我去洗手间,叫他们一家人先走,我出来后远远地看着他们,天涵牵着两个小女孩与清莲隔得远远地走着,中间整整隔了一条公路。夫妻俩像各是车的一边轮子,女儿是车身,联系着方向混乱的轮子。
次日,涵因为要与客户谈生意,6点就叫我一块起床了。清莲拿了个靠枕给我,说路上要是累了就在车上睡睡吧!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猜想她昨晚一定大大地满足了。
被吵醒的珍珠穿着睡衣走到客厅说:“小叔叔不走。”“小叔叔不走,下午还回来的。”天涵自作主张地说。“你在家听话做作业就不走。”清莲说。“乖哈,留着不会的回来教你!”我摸摸她的头,看着她惺忪的眼睛,多么乖巧的小人儿,我拿着包,可是我不知道下午会不会回来了。
我上车后真的就一直睡着了,即便醒了也不睁开眼,直到晌午的太阳透过车窗晒得浑身燥热。我脱掉外套,天涵打招呼,我也冷冷的,一直都冷冷的,甚至冷冷地吃了一顿火锅,他跟我说话给我夹菜,我也不动声色。饭后我抢先结了帐,天涵以为我和解了,他点头哈腰说:“原谅我了。”我轻蔑苦涩地一笑。
寂若死灰。天涵把车开到僻静处的路边,涨红了脸:“你怎么今天这么反常?”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