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里长城相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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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知道这是他的挽留,可是我却自责起来:“我怕看到嫂子我心里不好受……”

    “我喜欢看着你,不想你离开我,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我看着他恳切而深的眼睛,似也吟着泪花,我有些不忍,好好的一次相聚就这么留下一个残破的结局。我作孽地点了点头,我也很想看看那个可怜的同性恋妻子。

    天涵热烈地连亲了我好几下,然后碾转着从床尾取出我鞋子,蹲在我脚下。“干嘛?”我故问。“给我宝贝儿穿鞋子……”他头也不抬地说。“你才孩子呢!”我看着,他小心地给我套好,利索地把鞋带打成蝴蝶结。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就像不属于我的温暖。

    “老公,我想和你做爱了。”

    “老公,我想和你做爱了……”

    ……

    这是天涵妻子在电话里对他的呼唤,却一遍遍地在我心里回想,如鲠在喉。或许他们没有爱了,就只好做爱了吧?这样的妻子多么可怜?天涵也该是多么牵强吧?我心里平衡了些。想到夫妻维持家庭的不易,我甚至起了同情心,虽然这一切都是我搪塞自己不快的借口。

    “不会打扰你们家庭生活吧?”下午临走时,我还忐忑不安地问。

    “没事,你就当回家好了。”

    “这什么话。”我嘀咕着。

    “难道你怕不成?”

    一路上,我依然兴奋地望着窗外的山景,心里又掀起一阵阵浪潮,让我又有种一登为快的冲动,只是我再也喊不出来。

    驶出山区后,遥望着灰蒙蒙的城市,心也似乎沾上了一层灰尘,我开始紧张起来。

    “怕什么,”天涵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她又不是你妈!”我反驳道,对他蹩脚的话。见他没了回声,我又试探着问:“听声音,她很漂亮吧?”

    “不漂亮。”他回答之快令我不解,仿佛再没比这更确定的事,他看着我又说,“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吗?”

    “那你怎么介绍我?”

    他想了一会说:“就说你是我们单位的实习大学生。未婚,无家可归?”

    “他是在讽刺我吗?”我想他可真会变通:亲戚,实习生,爱人,不知道有朝一日还会是什么?

    我们并没有直接回他家,而是先去了澡堂,搓了浴盐,蒸了桑拿,也不觉得身子真正洗干净了。我不知道天涵为什么不回家洗,是不想让我到他家洗吧?

    天涵说带我去水库边上溜溜。从澡堂出来刚上车那会,我望着更显精神帅气的他,半开玩笑半撒娇地凑近耳朵说:“我想……”

    只见他轻轻地抿了抿生硬的嘴:“洗了就跟老婆做了。”

    仿佛没洗才跟我做似的,想不到他到这时还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简直是一只动物!我想发脾气,但刚洗完澡那种浑身松软凉快劲儿,又让我懒得破坏气氛了。

    “要不你变个女人吧,我娶你回家。”他突然说。

    “女人?!”想不到他这么变态,我讽刺地说,“不是同志吗?要是你变个女人,你还不是要在外面偷男人?!”

    “只扁上半身就行了。”

    “人妖?”亏他想得出来!我瞪着他直翻白眼――是男人就做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是同志久别自己作践自己,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性别!这只是懦夫和情痴的行为。我撇着嘴说,“要去你去,我绝不,――惺惺――作态。”

    “猩猩?”

    “恩,你倒真像猩猩!又黑又壮又懂人话,就是毛不够丰盛。”

    “哼哼!――”他从喉咙里发出抗议的腔调,同时又尽力收回忍不住的笑,就像有些人后悔莫及地收回即将送出手的礼物。

    我们站在水库边上的八角楼上?望整个城市,清凉的风漫过浮躁的额头,我踱着发轻的脚有些找不到方向,天涵的家近在咫尺,可是他也并不高兴。我问他在那冷清的山上不想家吗,还有这个热闹的城市。他说他想他女儿。

    “那我们回去吧”我说,他说再呆呆。

    在这个如此陌生的城市,在游人诱人的欢笑中,我仍会觉得山与水离我更近。就再呆呆吧。

    夕阳西斜,他家人已打电话催了。回去的路上,穿过树林的时候,看见年轻的情侣搂搂抱抱,他竟也轻牵起我的手,我颤抖着走不稳路,有些心虚,别人看见会怎么想?他妻子看见这情景又会如何?我猜想着,他和妻子恋爱的时候也会这么浪漫吗?

    我不敢想。

    一路上两人并无多话,我一路看着汹涌的人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天涵吻了下我:“到家了。”我抬头望了望窗外,一栋漂亮却使我仰望窒息的小楼。天涵握着我的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楼下响起开门声,天涵也警觉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一个女人摇摇欲坠地从楼道里走出来,脸是一种枯干的白,妆很重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出一些细微的皱纹,脸很瘦,腮帮子却耷皱着,眼皮无心地向上抬。见她向车这边走来,我叫了声:“阿姨好!”天涵介绍说:“这是你嫂子!”我心里一阵酸楚,这简直就像两个毫无瓜葛的人。

    “这是我们单位的大学生。”“哦,你好!”她伸出手来,皮肤松弛的手。

    上楼的时候,她突然说,“你妈又来了。”“是嘛。”天涵淡淡地答道。

    天涵的母亲,一个臃肿、衣着老土、缺乏血色的老妇,双手拄着一根磨光的木质拐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见天涵后也一言不发。我叫奶奶好,她点了点头,却依然不带一丝笑。

    天涵打开电视,可是为什么老人宁愿一个人呆着也不看电视?我把遥控器递给老人,她手放在大腿上没抬起地摇了摇,全身也微微颤动。天涵说,“没事,她不看电视。”

    “累了吧?”女人给我倒着茶。

    “没天涵累,呵呵”

    门铃声响起。

    “艾清莲。”天涵打着手势。

    “竟让嫂子忙!”我打趣道。

    “呵没事!”;利索地起身去开门。

    清脆的童声中,天涵的妹妹领着两个小女孩进屋来。

    “爸爸!”年龄小些的女孩子扑到天涵张开的怀抱里。

    大家简单地打过招呼后,几个大人便在另一屋子说着些什么。我把遥控器给其中年龄稍微大些的女孩子,让她挑频道,她扭捏着不接,跟我客气来着。

    “还害羞啊?”我笑着说。“才不。”她撅着嘴。“怎不跟你外婆打声招呼啊?”见她没有回答,我又多嘴了,“我能看看你的手吗?……怎么这么瘦,长大立志当模wWw.特啊?”想必她有厌食症,都快成皮包骨了,只是皮肤仍很白。

    珍珠,天涵七岁的女儿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着我,第一印象里,我觉得她并无灵气,至少她并不高兴,虽然她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却有一个跟她母亲一样略微耷拉的下巴肉。我拉过她,问她想爸爸了吗?

    “不想。”

    “为啥?”

    “他老不回来看我们,才不想呢!”

    “那你还是想了!至少想他回来看你了。”

    “不知道!”她倔强地坐在沙发上。

    “珍珠,叫小叔叔!”天涵坐在我身边,抱起她。

    “明明是大哥哥嘛。”

    “就让她叫哥哥吧!”

    “那你应该叫我叔叔了,怎么样?”他拍着我的肩膀。

    这时天已渐黑,我随天涵一家开车送老母亲回村里。而后我们又开车回城里在露天餐馆吃大排档。他们点了很多肉,最后天涵特意为我点了一盘青菜,一盘十块――顶十串羊肉串。我说不用破费,在学校吃菜吃闷了。“没事,来一盘吧,你呆会后悔了咋办?”真会说话!

    “来两个腰子。”艾清莲说。

    我一楞,这不像一个女人说的话啊?我想歪了?

    “大的,小的?”服务员说。

    “大的?”她看看天涵说,“两个大的。”

    我听着分外刺耳,觉得里边充满了性意味,裹着腥热火辣的味道,直冲我鼻子。

    席间,天涵一个劲地给珍珠和我夹菜,递羊肉串,让我错觉我也是他的子女,想必外人看来我们更像四口之家吧?

    “在家辛苦了!”天涵向妻子举杯。“知道就好!”她也毫不谦虚。他们一饮而尽。

    “俊朗怎么不喝啊?”清莲向我举了举杯子。“哦,他不会喝酒。”天涵接过话。“我一喝就脸红,出丑。”我撇开可乐杯,拿过酒杯,倒满酒,“不过今天似乎嫂子,怎么也得喝!”“一天跟天涵跑挺累的吧?没事,喝了就好好睡一觉!”见她笑着,我强忍着喝下一整杯,有些赌气地。我一听见睡觉心里就憋得慌。

    “没事吧?”天涵对我说。

    “嫂子都喝了三杯了,都没事。”我一边摇着头。嫂子?听着就别扭,我宁愿像天涵一样直呼其名。不,我要多喝些,我不要半夜听到他俩做爱的声音,我要一醉方休。

    清莲去付款的时候,天涵红着脸问我开心吗?我指着发烫的脸说我有点晕。

    我们一起坐车回去,甚至清莲坐在附驾座也让我耿耿于怀。似乎天涵身边的位置本是属于我的。

    酒已上身,肚皮和大腿都已通红,脑子里似有滚烫的蒸汽直往上冲,然而我依然毫无睡意。我像团肉瘤摊在沙发上看电视。清清莲在挨着客厅的房间在洗澡,哗拉拉的水似在我脖子里乱溅。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那个自动送上门来的个第三者!我必须假装恬不知耻地容忍他们的性。因为他们天经地义,而我们就是逍遥法外,偷鸡摸狗,这是我能容忍和经受的吗?偏偏天涵是个同志,那么这种婚外情似乎又带有某种必然性,他不找我会也必定会找别人,因为作为一个同志,他从来都没有对妻子真正心动过。如果有一种感情,那也只能是亲情,一种只关责任的亲情。

    天涵一手抱着珍珠,另一手还不忘揽着我肩膀。珍珠闲不住,便拿来橡胶泥要和我一起捏兔子,我醉醺醺地手拿着橡皮泥就发抖,做起这种细致活更是神经错乱,所以我的兔子更像头上长了两根天线、先天畸形无力的趴趴猪,珍珠看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一碰,红泥做的眼睛掉了一个,耳朵垮了半截,身体也中风似的抖抖战战。这下倒好,成了个四不像,土匪汉奸的下场。

    “你看小叔叔捏得多漂亮。”清莲一边梳头发,一边看着我们,不经意的一说更像是讽刺,还好我脸红他们也看不出我的反应。

    “小叔叔捏的是猪兔子!”珍珠边说边跺脚。

    我一笑,便浑身发抖,不知怎的又打起了嗝。

    “给它起个名字吧?”清莲说。

    “小猪(珠)?”我抢先说,丝毫没考虑珍珠听到的感受。倒是清莲先笑了起来。可是一笑之后我又心虚起来,我唯恐时间过得太慢,可是又不想睡觉,因为床是个敏感的东西,我宁愿迟些再敏感。

    “童童!”这小家伙居然记得我的姓。

    我又打起了响嗝!也好!可以打破这沉默!一家人聚在一起,像我这样怯弱的第三者,是最不安分的!我拿起桌上珍珠的铅笔白纸,勾勒着漫画里的俊男美女,童话里的王子公主。我画了一个亮莹莹大眼睛的女孩给珍珠看,“这像你吗?”她惊叹得不得了,又赶紧给爸爸妈妈看。其实那只是一张很普通的漫画,不要惊奇孩子的惊叹,那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爸妈或老师很少给她看这样的东西。她捧在胸前说:“给我要了?”“你还想要吗?”我拉她过来,又给她画了好几张,其中也有我的自画像,一个剑眉怒目的小人,而后珍珠拿过去添上了我难以接受的又大又黑、像麻花一样拧来拧去的的眼镜框。

    我们又合作了更多的四不像。我们让白雪姑娘穿上高跟鞋戴上墨镜吹着口哨,让精瘦的老爷爷跳“四小天鹅”,大笑的嘴里冒出五彩的泡泡;让白马王子穿着博士服叼着烟头痞子似的驾着乌龟而来,乌龟瞪着绿豆眼垂头丧气……珍珠欢呼雀跃,天涵和清莲在一边算店里的账,不时瞅瞅我俩,露出和悦的笑颜。

    “看她高兴得!”清莲的声音却略带疲惫和喘息。

    “嫂子,你为什么不用电脑算啊?”此时,天涵正在另一屋用电脑统计着什么东西。

    “哦,不会。”

    “那为什么不找个人帮忙,一天又带孩子又管店多麻烦,他周末回来你们又没得休息。”

    “我要请,但天涵不放心,非要自己管。”

    “带孩子也分心啊……”WWW.soudu.org

    “没办法,他也不管家里。”她朝头向天涵的方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