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特级，说着三级。”老大毫不留情。
“老二昨晚上肯定特级了。”山羊说。
“老二昨晚上不是看电影去了吗？”老幺说。
“那也是和人看特级去了,然后接着就去……”山羊比划道。
“你这臭小子想疯啦！……”我伸手去逗他，乱作一团。
“二哥不耿直，终身大事了，还瞒着我们……”老幺说。
“哪啊，那是少儿不宜！”我一边跟山羊斗，一边应道。
“现在不说是吧？晚上把他灌醉了我们再听好戏。”山羊吼着。
山羊是在说晚上我生日聚会的事情。我们班上十几个男生平时打打闹闹，却也不失礼仪和团结。我们当中每个人的生日必会去学校边上一个带自助餐的K歌房疯疯，所有消费平摊，当然，这天谁的生日谁就没有好下场。
晚上吃饱喝醉后，我的折磨也开始了，宿舍人真抖出了我昨晚未归之事，同学中竟也有人看见下午我从校门口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走出来，他们更要问个究竟来了。
“老二傍大款了！”他们吆喝着。“一辆破桑塔纳也叫大款？”我不屑道。“我们才子视金钱为粪土，而且颇有眼光，那人肯定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说来听听！”
“手脚灵活的！”
“苦工！”
“芙蓉姐姐！”
“是保姆！”
“不，是种猪！”
……
“我喜欢……”一阵骚动中我动了动因醉麻木的嘴唇,“年纪比我大的，要有180，短发，有幽默感，会唱歌的，还要会喝酒抽烟的，麦色皮肤……”我脑海中浮现出A和天涵的影子。
听着我的话，他们无一不四肢抽筋，大跌眼镜！
“――原来你喜欢男人婆啊！”人群中惊叹连连。
“那就是个男人啊！”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的是他生的女儿！”我抬高喉咙。
“干，你这是挑岳父还是挑媳妇！”
“两手抓！”
“干！”
“拷，都去见岳父了哦！”
“跟岳父都说啥了！”
“喝喝喝！”
……
我胡编乱造着，他们都知道平时的我说话就颠三倒四的，此事就当笑话来听，或许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只是仍变换着法子和我斗嘴皮子灌我酒。但也一直让我意识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爱着总比不爱要风光。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静静看着你，多像，第一颗种子发芽，世间的冰雪融化，绽放美丽爱的花，啦啦啦啦啦啦啦……，冷风从阴云飘来春天的味道，宣告这漫长等待就要结束了，天空中的云堆积沉迷的微笑，告诉我幸福快来了……
――《春天的味道》
女同学们唱起这样一首轻快的歌，激起我们这群大男生酒意里的无限遐思，也都一起唱了起来，而后他们又吼“一把火”，而后有女生又抢唱了一首清纯儿歌《春天》，仿佛我们都回到了自己青涩无知却快乐的青葱岁月，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遇上A,就不会遇上今天的天涵，可是我们都无法回去，我们的歌声也将逝去，我们的春夜也将逝去，而我真的闻到了春天的味道，不是从云中飘来，却是从天涵的温厚的怀里，飘来又逝去，我想抓住些什么，是他带给我的春天，是他走进我的胸怀，是他的声音和气息萦绕在耳旁，我不想一晌贪欢，更不想那幸福的光阴，只将我当成过客……酩酊中，我仿佛又回到混沌不清的岁月，我的天地摇晃，我合着颤抖的手，在灵动的生日烛光中许下了我唯心的愿望：但愿我能每天都闻到春天的味道，但愿我每天都能怀抱春天――怀春，另一个我突然不能自已，笑出了声来，那是少女才……    
十八.一山风与月（二）
然而，此后的两三天，我并不主动与天涵联系，倒是他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我不回他短信，他便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不接，他就接二连三地打，并发短信似我出什么事了地嘘寒问暖，还叫我看见了给他信息免叫他担心。我隐隐地想将他拉入黑名单，但一拿起电话就是几十分钟，一两个小时。
我会时常觉得他就在我身边，陪着我，让我不再无人理解和落寞，每每路遇情侣，我会自信地仰起头，我能体味他们的幸福，觉得和他们是一路人。仿佛我正仰望着天涵，四目相对甜蜜笑着，在风中云端消遥自在无视人间。
舍友也总能发现我的一些变化。电话一响，他们就说：“你男人来电话了。”然后我就拿着手机假装无所谓一颠一颠地走出宿舍。“你看俊朗屁股，一扭一扭的。”但深夜他们他们会以另一种惊奇的语气说：“咦，怎么老二这几晚上没跑厕所了？”“不尿频了?”“爱情的力量。”“男人的精液专治月经不调嘛！”
我也不知为什么，自和天涵那晚后，除了最初两三天后边隐隐作痛外，我的身体连带心情透彻明了，风都可以轻易地穿过，老是不舒服的前列腺也没了感觉，也许是天涵从后面进去作了长时间按摩的作用，也许是我心情舒畅身体舒展内分泌正常了，也许是我太专注于初尝爱味的愉悦而没心思去注意那些乱七八糟毛病，但我确实我发现我变了，包括我和天涵的关系，自从分别后，我脑海中无时无刻不闪现着他的身影，他存在于我的每一寸肌肤上。
我脑海中越来越多地涌现出这个念头：我是天涵的人了！他是个熟男，那么我也应是个雅君，才能与他相配。我甚至认为曾经和DE，和虱子的那些鸡毛蒜皮根本不值一提，天涵才能给我全部的爱和感觉。我总会不可遏止想起那个痛苦的清晨天涵给我的剧烈撞击，火山爆发一样倾天盖地翻江倒海而来，使我的世界鸿蒙初辟。
天涵老想让我叫他“哥哥”，最初我故作嗲腻的声音要将人融化似的，活像要吃奶。“你还不如叫‘妈妈’得了。”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哥哥”就“哥哥”吧,总比叫“大叔”和“夫君”顺心些。    星期四晚上，因为没接到前几涵准时打来的电话，我竟然有些不习惯，这几天都是天涵主动打给我，我不曾主动一次，那么这次，他是不是在试探我，让我打过去告诉你，天涵，我也想着你呢!
两遍，却没人接，莫非他不相信我会给他电话？三遍，接了，我等着他幸福的回答，却只有沉默和电视的声音。
“喂？”我忍不住先开口了。“哦，你好，找纪天涵有事吗？”却是一个女人不冷不热的声音。“没，没啥事。”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天涵的妻子？
“爸爸……”我隐约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没错，天涵在家里。只听咚咚的脚步声在靠近。
“喂，俊朗啊，我现在在家呢，不能上网，明天联系吧，啊？诶，好，再见！”他跟谁唱戏呢？自说自的，我说过要上网吗？但一句“我在家”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插不上一句话，意味着毫不客气让我滚蛋！那样紧张畏惧的声音！
当时我恨不得把手机砸掉，但是天涵惹的我而不是手机，所以我只有龇牙咧嘴跺脚！亏我把天涵想得那么唯美，原来也不过是个偷情的贼汉子，一副殷殷勤勤的正经样子，还在我面前装可怜，可怜我可怜了他！
这一夜，我心里一面骂着天涵，一面忍不住想着他和妻子云雨的样子，又失眠了，一夜竟又跑了好几趟厕所。那个公共厕所！难怪网上说不要找已婚男人作BF！恶心！我甚为自己不值，竟助长了恶心势力，我恨我自己的无知白痴，又把这种恨加注到对天涵的恨中。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天涵就给我打电话。我当然不会接。中午的时候我把手机搁床上下楼吃饭去了，回来时临进宿舍，却见虱子正拿着我的电话，见我进来就递给了我，说已经打了好多次了，我拿过手机就挂断了。他还真能坚持，后来见电话不奏效，就换成发短信，一边说着些抱歉该死的话，一边说着他自己的苦衷。
他说自己昨晚上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半个月没回家了，妻子便谎称女儿发高烧才把他骗了回去。晚上妻要跟他亲热，见他木然没有反应，就一直盘问外边是不是有情人了，更难受的被她折腾了一个晚上，夜里根本没睡好，一大早他就开车来单位了。他还说，昨晚上跟她在一起时都一直想着我。
无聊的人！我苦笑不是，一个大男人跟我说这么私人的事情，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还是真觉得他跟我亲密无间了？
我没多的时间考虑这些事，要去上课了，关机。
下午接到学校新闻中心的任务，学校两年一届的歌舞大赛今晚开始海选，部长要我负责歌曲部分海选全程的新闻稿子。我知道耳朵又要遭罪了，个别还算动听，不过大多数都是老王卖瓜，声音一出犹如狗叫鸡鸣，风声鹤唳，如同老鼠过街，就差人人喊打了。但是为了让校组织笑逐颜开，吸引更多潜在选手，获得赞助商的一掷千金，我必须费劲脑汁极尽赞美之辞将几十人的现场描绘得比同一首歌比春节联欢晚会还气势逼人。这是一个沉重严肃的任务，部长之所以委托我不是因为我对音律的精通而是因为文笔的华丽；让“诚信”的我备受良心的煎熬。
晚上九点多，同学们都在外面游春，我一个人在宿舍冷冷清清风风火火地写稿，因为要不时联系相关负责人获取相关数据和详细内容，更要提防各负责人突发奇想来电建议，我并不敢关机，但天涵间或的电话和短信却使我好不耐烦，因为当天晚上就要交稿，写不好浮华违心的词句，我更忙乱了，脑子里蹦出的竟是些骂人的言词，要是把情绪灌输到稿子里去可不是见好事。息事宁人，我终于忍不住给天涵发了这天第一条信息。
写好稿子后，我读了一两遍，然后关掉手机，拿着这篇名副其实的广告新闻飘飘然来到了新闻中心。部长先夸了我一遍，然后让我快速朗读了一遍，问我有无不通顺的地方，于是我修改了几处。部长又让我声情并茂地诵读了一遍，问我有没有辞不达意的地方，我又改了几处。部长再让我抑扬顿挫地吟咏了一遍，指出了一些平仄不对称的地方，让我修改。我这位部长是诗人，诗人的通病不在于咬文嚼字，而在于吹毛求疵。稿子虽有广告的嫌疑，但也用不着弄成古诗词啊。部长强调说，那也应该是散文诗。岂有此理！我只有求助于古汉语大词典了！改完后，我一读，唉，你别说，字正腔圆，叽里呱啦，朗朗上口，充分保证了每一句都是广告语，读者瞄上一眼就可放大瞳孔，看一句就可心跳加速，读两句就可飘飘欲仙，读着读着即可长出翅膀，直飞冲天，万劫不复两眼直冒金花，就像鸟人一样。
罢了，部长连同新闻中心主任把我全身上下内外都夸了一遍。唉，其实目标只有一个――只要付稿费其实也用不着费那么多口舌――让我再接再厉继续当牛做马为大赛作免费宣传。但我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因为马被拍了屁股，屁股会因氧而爽而再想，多被拍几次便可迷魂淫魄，俯首帖耳。这也是种赞赏教育吧?
已11点了，我一开机，就是一长串的短信和未接电话，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