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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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发现马富才和春桃之间有私情的是杨师傅。本来春桃是个爽直的人,人前人后蹦蹦跳跳,可不知怎得突然之间变得扭捏起来。等爹和瘸哥哥下地了,她忙完了活依旧来看马富才他们打家具,但静静的少了语言,杨师傅逗她开心,她也不接话,挺害羞的样子,眼睛却不肯从马富才身边挪开,替他端茶送水递毛巾热忱殷勤倍至,眉梢和眼神流露着那种男女之情才有的关切。马富才神情愉悦,干起活来越加卖力,他的嘴一天到晚咧开着,连笑都憋不住不断要从口里冒出来。尤其到了晚上,俩个人总是找个借口,一前一后地出门,很晚才回来。坏了,这俩孩子肯定有问题了。杨师傅心想,不禁心生忧虑。那天上午,春桃到镇上去了,他爹他哥下了地,趁屋里没旁人,杨师傅直截了当地问徒弟,他和春桃之间是不是有事。看着师傅一脸严肃的神情,马富才稍稍犹豫一下,便坦白了。他本来就不想瞒着师傅,只不过认为时候没到而已,现在既然师傅察觉了,就不妨告诉他了。他本以为师傅会为他高兴,却不料老头勃然大怒,抡起一记耳光打在马富才的脸上,嘴里痛苦地骂道,作孽啊,作孽,你小子不省事,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场子。马富才呆楞在堂屋中央,捂着被师傅扇的火辣辣的脸,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事实证明,杨师傅的预见是正确的,马富才和春桃确实惹上了大麻烦。自被杨师傅打后,马富才好几天不理彩师傅,干活吃饭都不跟说话。春桃是个明眼人,一下瞧出了端倪,悄悄问马富才怎么回事,他也不解释,只说为活计的事闹的不开心。他和春桃商量,把家具打好后,就向春桃她爹摊牌。不料就在完工前的那天,春桃瘸哥哥的未来岳父来了,说是一来看看家具打的怎么样了,二来商量一下把儿女喜日定下来。

    春桃老爹乐嗬嗬地忙拉着亲家坐下喝酒,马富才和杨师傅也一起陪着。酒过三巡,俩老头商量着选什么个好日子,春桃瘸哥哥的未来岳父说不如把两儿子女儿的结婚的日子凑在一块,既省钱也热闹。春桃老爹连连附和,中、中,还是亲家想的周到。刚端起酒杯要往嘴里送的马富才闻听此言一抖索,把酒都洒了。而此时春桃正端了刚烧好的菜从厨房间进来,也听到了这一席话,脸色突变。她快步走到桌边,把菜盆子狠狠地扔在桌上,对她爹说,爹,我不嫁。桌上_38605.html的人除了马富才和杨师傅都愣了。春桃老爹瞪起眼睛问道,你说啥,说啥哩,你不嫁出去,你哥怎么娶媳妇。春桃的瘸哥哥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说,妹,咋说糊话哩。春桃横了她哥哥一眼,道,我就是不嫁,凭什么我像东西一样让你们换来换去。她指着自己未来的公公说,我都不知道你儿子长的什么人模狗样的,就要嫁给他,这算什么?亲家那遭遇这种变故,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听春桃这么一说,明白了几分,他赤红白脸地急了,气呼呼站起来指着春桃对她爹说,我的亲家唉,这是咋回事,咋回事,不是说好的吗,你们可不能反悔呀,你家闺女稀罕,我家女儿也是黄花一朵,清白白的,不是我们硬贴过来的。春桃老爹忙拉着他的手,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春桃知道这事要穿绷,不如趁现在把话挑明白了,她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爹,哥,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已经有人了,我要嫁给他。

    你,你,你......春桃老爹气得直抖索,一时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发颤着都站不直身。春桃的瘸哥哥在一旁咬着牙狠狠地问,那小子是谁,快说。春桃把目光投向了马富才。马富才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春桃的瘸哥哥像疯了一样扑向他,马富才闪了一下身,他扑了一个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马富才弯腰去扶他,他一脚踢在他身上,马富才痛得蹲下了身子。春桃见罢拦在了两人中间。

    瘸哥哥未来的岳父看到这种闹哄哄的场面,感觉无脸呆在这里了,他拉长着脸指着春桃老爹的鼻子骂道,好啊,你们欺负人嘛,这亲事算黄了。我儿子不娶了女儿也不嫁了,你们自个闹腾,但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他死盯了春桃一眼,你个骚货,还好我儿子没娶你……边说边跨出门口,春桃老爹去拉他,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杨师傅赶忙向春桃老爹和瘸哥哥道歉,说小孩不懂事中 文首发,闹着玩的,过了就过了。春桃老爹不理会他,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说这样子是闹着玩的嘛,屁,扯淡,你们师徒就不是好人,看你把我们家闹的鸡犬不宁,作死啊。把个杨师傅骂得尴尬不已,脸涨得通红,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躲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瘸哥哥指着马富才充满怨恨地说道,马富才啊马富才啊,原来你是一肚子坏水,你糟蹋了我妹子,又坏了我的喜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要记住,这是在高介镇姚家铺,我不会让你太平地走出这个地方。马富才自知理亏,对不起这一家人,便低着头不敢有半句言语。春桃在旁说,哥,你以为你谁呀,横什么横,有本事不用换亲娶媳妇呀。瘸哥哥看着自己的妹妹,神情痛苦中夹着愤怒,他发恨地吼了一声,闭上你的嘴巴,还嫌丢人不够啊?!

    这一夜,姚长贵一家和马富才师徒俩被这事闹得都无法入眠。

    第二天下午,打点好行李就要走了。姚长贵阴着个脸把工钱扔给杨师傅,杨师傅摇着头不肯要。姚长贵叹了一口气,又横了一眼蹲在屋前的马富才说,工钱还是要算的,你们做了半个月了,这是辛苦钱,两码事。听着这活,杨师傅更觉得对不起人家。

    马富才忐忑不安。一大早,就没见到春桃的身影,他有点担心。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本来两人说好了,这事要给姚长贵挑明的,也猜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春桃当时态度很坚决地说,爹不同意,她就偷偷跟他走。马富才想想,这也是无奈之举,他喜欢春桃,但他无法留在这里,他只有带着春桃,走一步算一步,其他的事就管不了。但现在自己和师傅要走,春桃却不见踪影。昨晚这么一闹,是她变卦了,还是另有原因?要说变卦好象也不太可能,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他也算了解了她的脾气,说一不二。已经撕破了脸皮,但......

    杨师傅在一旁骂骂咧咧地催促他走了,你个死样,把老子的脸都丢大了,厥巴着屁股还赖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王母娘娘给你送蟠桃啊,直娘贼。杨师傅有气,这也是骂给姚长贵他们听的。他刚才趁姚长贵不注意,又把钱偷偷塞在厨房间的锅台上。唯有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些。

    马富才很不情愿地站起了身,挑起工具箱和行李,步履迟缓沉重地和师傅向村口走去。他边走边不时地回头向身后张望,期盼春桃能够出现,哪怕她改变了主意,不肯跟他走了,打个招呼也行呀。杨师傅瞧着徒弟失魂落魄的神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骂他了,只是不断摇头叹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