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鲁瓦诺日,《刷勒日》和五线谱(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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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底如果真有什么的话,亲自去看一下不就明白了?”

    马哥和白先文相视而笑,“如果真能找到,鲁瓦诺日怎么会在海子里花去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呢?”

    他也不是没去试过。在联想到海子对鲁瓦诺日可能具备某种神秘意义之后,马哥曾经回到过羌寨。为了能下潜到更深的地方,他甚至托人特地从海南买了一套潜水设备。这也许是他比鲁瓦诺日要幸运的地方――已是2002年,他有条件取得现代化的帮助。可叠溪海子绵延12公里,总面积达到350多万平方米,平均深度也有82米,一个人仅凭一套潜水设备,就算能下到极深的水底,又能做什么呢?所以一个夏天过去,他没有任何收获,甚至连异常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要是能把整个海子里的水都抽干就好办了。”马哥不无感叹地说。

    这天离开的时候,马哥交给白先文一张光碟,说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这段曲子的乐器,用它重新演奏并录了下来。光碟里就是录音。然后,他欲言又止地想了半天,迟疑着对白先文说,“你听完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感觉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

    白先文点头答应。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时间已经很晚_38605.html了。在漆黑的荒郊野地里,我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问白先文,下个星期六还要见什么人?

    白先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发闷:“没有了。要见的人都已经见了。”

    “哦。”我说。

    此后便一直沉默地走着。直到看见公路,又等待了许久,拦下一辆从郊区返回城内的出租车,回到办公室时,已是晚上十点。我们一进门便不约而同走向贝雅新买的沙发,略带疲惫地坐下来,向后倒去。大约有几分钟的时中 文首发间,没人说话。然后我去倒茶,返回时,看见白先文已经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正用一种沉静的目光看我。

    “记得你在茶馆里写在纸条上的问题吗?”他问。

    我想了想,说那是两三个星期以前的事了。

    “你问我,为何如此肯定‘第三支人’的存在。”他提醒说。

    “对。”我想起来了,“你从没告诉过我。”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带你见了四个人。”他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多年来的秘密伙伴,没有他们,我的研究不会开始,也不可能进行下去。你从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他们吗?”

    “想过,但没有想太多。我以为最后你会告诉我的。”我顿了顿,“现在看来,大概你是想告诉我,你为什么肯定有一个‘第三支人’。”

    “是的。”白先文微微地笑了笑,“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幸运的人,我遇到了戚老之后,又遇到了老杨,然后是邬学军和马哥。我相信我还会遇到更多的线索。我时常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好像我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破解这个谜团的人。当然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点自以为是……”

    “不会。”我说,“我明白你说的那种感受。也许贝雅会从心理学的角度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我总觉得,命运这种事很难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都承担着某种使命,只不过大多数的人很难去聆听内心深处的声音,所以才在这个世界上随波逐流,并且感到痛苦。比如说,你幸福吗?”

    “当然。我很幸福。哪怕我还没有完成这项工作就死掉了,我也觉得很幸福。”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起来,“历史的迷人之处就在于虚幻。我们通常总是使用‘史上’这个词,仿佛曾经发生过的就是一个既定的、不可改变的事实,可实际上,过去的虚无缥缈并不亚于未来。我们好像生活在一团迷雾和另一团迷雾的中间地带,每行走一步,过去就会变得和未来一样模糊。谁也不能准确地知道过去曾经真实发生过什么,哪怕是昨天发生的事,你也不可能说出它的全部细节。可历史不完全等同于记忆,因为它是许许多多的人的记忆,比如一百年以前,有十个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他们每人写下一本###,一直流传到今天的话,你会发现那座屋子有着十种不同的面貌。而十个人都认同的,都写到其中一扇窗户是绿色,难道它真的就是绿色吗?所以,研究历史就像做梦,而考古,就像是某天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梦变成了现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