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文笑了笑，“坐都坐下了，难道还是假的？”
“事先你可没说是来看川剧。”
“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的嘛。”
“只是有点想不通。难道你觉得我像是喜欢戏曲的人？或者想找个特别的方式调剂一下？”
“明白你的意思。别说你了，”他端起茶来吹了两口，“就是我也没多大兴趣。”
嗯？我愣了愣。然而这时，一阵喜庆而紧凑的锣鼓声在前方骤然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在我们四周，整个茶馆里，像是压抑了很久似的，如潮水般炸开。当第一个演员出场的时候，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站了起来。我不禁也多看了眼那位作县官打扮的演员，猜想他大概是个名角。他身边还跟着一名衙役。两人用滑稽的腔调一唱一和，出场不久，便引得满堂笑声。我看了看桌上的戏单，这场戏叫《徐九经升官记》。名字有点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因为太过喧闹，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机会和白先文交谈。或者是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会儿安静的时刻，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而白先文坐在那儿，看起来也并不安稳。他有时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有时则闷头喝茶，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儿，我相信了他在开演前说的话――他对戏曲的确没有一点兴趣。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来看呢，还把我也拉上？当掌声和笑声一次又一次在我们身边响起的时候，我们的这张桌子，就好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孤岛，在热闹的人群之中不断陷落，并且越陷越深。
就在这时，我猛然想起了昨天想问却又忘记了的问题。
我既喜悦又兴奋，好像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喘过来了似的。为了怕又一次忘记，我将这个问题在脑中想了又想，每想一次都会加上一句“下次千万别忘了”。但过了一会儿（几乎没注意到戏台上都演到了哪里），我还是扯过桌上的戏单，向白先文要了笔（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在他诧异的注视下，将问题的关键词写在了戏单的一角，准备等过会儿安静了，再问白先文。
可我实在没能忍住。于是我又在这个关键词的前后加上了另外一些文字，把整个问题写了下来，在场内又一次爆发出的掌声和赞叹声中（戏台上一名演员正将另一名演员托举起来），将写有问题的戏单递给了白先文。
我问的是：是什么让你如此肯定“第三支人”的存在？
白先文迅速地看完，然后抬头，微笑。接着用笔唰唰写下几个字（答案这么简短吗？），又将戏单递还给我。
我看见上面写着：所以我才带你来看戏。
我疑惑地去看白先文。但他只是微笑，不再做出任何解释。可是……看戏？戏里有答案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