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将邀请函拿给贝雅看。贝雅露出奇怪的神色。
“送到这儿来的?”她问。
“是啊。”
“说找白先文?”
“没错。”
“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大致描述了一下。
“有点奇怪,”她喃喃地说道,又思索了一阵,“自从搬到这儿,我就没见有人来找过老白。连信都没收到过。偶尔也就是楼下的物管上来通知点什么事,除此以外就是一年也碰不上一个陌生人。”
“也许主办方非常有诚意,四处打探到他的办公地点也说不定。”
“哎,不管了,”她将邀请函递还给我,“还是等老白回来再说吧。”
“说不定赶不上了。”
“很有可能。”
然而出乎意料,这天夜里,白先文打来了一个电话。那时我早已沉入梦乡,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铃声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睁眼时心脏还在胸腔里怦怦不止。好一会儿,才向床头柜上那个忽明忽暗的幽蓝色光团伸出手去。手机上显示的人名极为醒目:白先文。
白先文?!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按下接听键时顺便瞅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二分。不管在哪里,这时间恐怕都算是深夜了。
一阵嘶嘶拉拉的杂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我喂了一声,无人答应。又大喊了几次,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杂音不断回响。没多久,信号断了。手机屏幕上幽蓝的光芒也随即暗淡。我坐起来,伸手去摸台灯的开关。灯亮起后便靠在床头盯着手机,不知是继续等待,还是现在就拨打过去。
大约两分钟后,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我等它响了两声之后,才接起来。还没放到耳边,便听到白先文用大得惊人的声音吼道:“喂!听得见吗?”
我只得将手机拿开一点,怕信号不好因此也对手机吼道,“听得见!”
电话里杂音仍旧不断。背景声中似乎还有一些汽车喇叭声,人说话的声音。不止一人。像是在什么公共场所。可夜里快十二点了,什么公共场所还有这么多人在?
“我在中 文首发回来的路上!”白先文继续吼道,“道路塌方了,恐怕要耽误……你叫……来……”
信号又断断续续起来。
之后,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通过糟糕的信号大致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从理县返回成都的路上,走到这条盘山公路上时就被堵住了。这些天下了太多的雨,道路是昨天夜里塌方的,今天下午才开出一条小道来,仅能供一辆车经过。而阻塞的车辆又太多,所以直到现在他还在车上,昏昏欲睡之际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他需要有个人明天去长途汽车站接他,因为他没有钱打车,甚至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而我则告诉他邀请函的事。但刚刚讲了两句,信号又断了。这一次等了十多分钟,都没人打来,我只好拨打过去。电话一接通,便听见白先文气喘吁吁的声音。
“好了,这回行了。”他说,“我换了个高点的地方,这里信号好。你刚刚说什么?”
于是我将昨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电话那边则一直沉默着,半晌,才听见白先文的声音传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