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看看那些图片吧。”她说。
三天以前我粗略地看过了那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些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印的。照片拍的都是些古物,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某处人迹罕至的荒郊,除了树木和起伏的坡地什么也没有。但无论是白先文还是贝雅,都没有告诉我,这些照片拍摄的是什么。他们说,这样是为了防止照片对我产生暗示作用,为我在催眠过程中看到的东西提供虚假的素材。我只能大概猜测,既然是让我看,那么想必是和三星堆或者古蜀国有关的。只是没有一张让我产生过特殊的感觉,或者联想到其他什么。每张照片都很陌生。对我来说,这些青铜器物、人像和荒野,就像是某种旅游指南上的内容。看得久了,只觉得百无聊赖,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第四天清早,雨停了。阳光异常明媚地从窗外斜射进来。天气不热,吹着一些微风。中午吃过饭后,白先文匆匆忙忙地钻进了办公室,和昨天一样,去查什么资料了。剩下我和贝雅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她总是盯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我只好问她,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今天的催眠了?
她没有回头,动也不动,仍然看着窗外说,“嗯。今天不工作了。我们去喝茶吧?”
的确,在成都,这是一个喝茶的好天气。
“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骨头都快发霉了中 文首发。”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想了两秒,似乎没有什么可推托的借口。我是个闲人,并且就住在这里。更不可能有朋友联系我。于是只好答应下来。
贝雅走去白先文的办公室,站在门口问了几句,可很快就退了回来:“他不去了,我们走吧。”
我们乘电梯下楼。想起来,这是我几天以来第一次外出。前几天在窗口无数遍看见过的街道,此刻仍然显得陌生。出了大门后,贝雅径直走向街对面拐角处停着的一辆很旧的白色奥拓车。她拿出钥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车门。据说车锁有些问题。不过坐进去之后,好像有问题的也不止车锁。空调出风口的百叶坏了好几根,车座也吱呀作响,调节温度和音响的按钮外壳已经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金属杆。开起来的感_38605.html觉自然也不会好,一路都在颠簸和熄火之中艰难前行着。
可贝雅坐在那狭小的驾驶室里的样子,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她漫不经心地盯着前方的路面,偶尔用手指敲打方向盘,很有节奏,像是心里默默地哼着什么歌曲。她是那么神情自若,甚至甘之如饴,仿佛这辆车越破,她开着就越高兴似的。
十多分钟后,奥拓在府南河边的一家露天茶馆停下。这时还是中午,人并不很多,到处都是空空的座位。贝雅就站在这些空空的桌椅中间,向四周张望了好一会儿,然后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在树荫里坐了下来。
刚才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待会该聊些什么好?我不善于聊天,不是那种随便面对谁就可以滔滔不绝的人。看起来贝雅也一样。两个不善闲聊的人要去喝茶,会是什么样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