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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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雨欣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了,徐子郁的败归直接给她上了一根发条。而她必须要用全部的身心与力量去接,去承受。

    她可以拒绝吗?她有拒绝的能量吗?再说了,这样的问题她拒绝得了吗?

    一个关乎着自己的婚姻,徐家的名誉还有一生幸福的问题,任是哪个女人都难以拒绝!哪怕这种痛大可以置自身于死地。可是此时此刻,张雨欣必须拿出一贯的勇气与智慧来与杨枫叶周旋。她要保全婚姻,要保全整个的徐氏家族的名誉!还要保全她一直所追求的完整!

    她更要保全她自视甚高的尊严!!

    思前想后,她决定去见杨枫叶。

    其实她并不确定这样是否有效,只是她觉得不论有效与否,必须得试一试。任何事情再没有到最后关头,都难以分出高低,不是吗?

    她自我打气,一直临近江思帆的公寓,心底那种莫名的心虚使得她恨不得掉头就跑。可是,这时杨枫叶却推着宝宝的车出来了,和江思帆一起。看起来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

    “即然来了,就不要想着临阵脱逃嘛!这可不象是你张雨欣的个性,你看起来虽是文文静静的,可是骨子里的那股叛逆的血液丝毫不亚于我杨枫叶。”杨枫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雨欣,于是就这般冷嘲热讽。

    那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仅有的余辉也只是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张雨欣真的有种被推入断头台上时的恐惧,一种莫名的情绪象死神的手一样,死死的抓住了她。她想逃,想转身而去,想装作是不期而遇,可是,可是她不能这样。杨枫叶咄咄逼人的语峰,让她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去。

    “好久不见了,枫叶,思帆。”她淡淡地笑道,挺不自然的语气一下就泄露了她整个的心事。

    “还好,你还好吗?”思帆热情的回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般美丽,岁月可真是很厚待你!!”

    杨枫叶一听江思帆这话,心里就不打一处的来气,她恨恨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来这公园散步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迟疑片刻,她终于和盘托出:“枫叶,你应该清楚我是为什么事而来的?即然清楚,我就不需要再这样遮遮掩掩的了。说吧,除了要和徐子郁结婚,真的什么条件都不考虑?”

    “这不明知故问嘛?若不是和他结婚,你以为呢?还有一点,我曾告诉过子郁。那就是将徐氏集团拱手让出来,你们办得到吗?”

    “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张雨欣冷笑道:“小心到头来鸡飞蛋打,哈好处都不会捞到。”

    “你觉得我杨枫叶有这么弱吗?”

    “不,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很弱。实事上,你一直很强大,彪悍!如果你是弱者,世界上不会有弱者。当然,我只想说做人不要不留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你是针对我,大可不必。因为,你早就打败了我!!”

    “打败了你?”杨枫叶哈哈大笑,笑得树叶都几乎快掉光了。随后,她张着那双笑红的眼睛道:“真是不容易,这么一个大才女,居然而说被我打败!我打败了你,哈哈哈,-----如果不是世人眼盲了,就是你压根就是睁眼说瞎话!!”

    “结果并不代表成败,顶多只代表了某一个过程里的某个因素。叶叶,你早就打败了我,不是么?当年思帆义无反顾地选择与你携手走进礼堂,就已经打败了我。现在经过这番屈折之后,你们仍就能够这样并肩立于天地之间,相扶相持,这些总总,不足以说明一个实事吗?你赢了,你一直就是赢家!!你说得没错,我看起来大方,顾全大局,其实是懦弱。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的我就是胆小如鼠,懦弱而又胆怯。所以一而再再二三的从战场上逃跑。你鄙视我,甚至觉得比我更该得到某些名誉,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我们同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难不成真希望看到我流落街头,落魄得不成形,你才会罢手?”

    “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以退为进?你以为你这样张口说一句被我打败了,我就罢手吗?我要的是成果,我要的是我要的那个结果!如果不拱手让出徐氏集团,你就离婚,让我去顶替你的位置。其余的,免谈!”

    “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这个是我自家的事情,与你无关!!再说了,放眼中国,这样无爱的婚姻彼彼皆事,以前的能过一辈子,以后的自然也会有人无爱地过一辈子!!”

    “你会后悔的,叶叶!”雨欣痛道:“我不知道怎样得罪了你,让你如此对我穷追不舍,不到黄河不罢休。但是今天,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个也不用你管!我只确定,你必须离婚!!否则一切条件都不是条件!!”

    “叶叶,你在说什么呀?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我们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不要再想徐家了,更不要想什么徐氏集团。有钱自有有钱的过法,无钱自有无钱的过法。何况,我并不是养不起你,养你是绰绰有余的。昨天我忘了告诉你,我升职了,而且加薪。老板很器重我,觉得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少说年薪也有好几十万。你怕啥呢?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旁的!!”江思帆插了进来,拉着枫叶的手,急急地告白。不可否认,这样的告白多多少少都会让女人动心,就是一旁的雨欣,也觉得今时的思帆早已不是最初她认识的那个人了。她情感起伏,百感交集。不能不说,亦有一点点女性的妒忌。可是,杨枫叶却将手一挥,厉喝道:“江思帆,不要把我当成张雨欣。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心中神圣的雨欣,亦不可以象她那般好说话。我只是我,我永远只认准目标,不会认人!!是的,你升职了,加薪了,你忙忙碌碌,也抵不过徐家拔的一根汗毛。这样的‘富’,还是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的好。我答应过你什么?又承诺过什么?不要说,和你上过床就等于答应了你啥?要对你负责?这是啥年代?倘若真如你这样想,我不知要对多少人负责?得了吧,江思帆,我们彼此玩玩。你是一个寂寞的男人,我是一个寂寞的女人,在一个寂寞的夜晚,发生了一些寂寞的事情。我们就象是两根弃置于屋角的浮木,为了要让自己温暖起来,于是就拼命地靠进对方。可是,靠近不代表就是认同,靠近是因为寒冷。只是身体有了温度,心灵的温度呢?谁知道,一觉醒来也许仍就挂在天边,-----”然后,她摊摊手,眨着一双无辜的眼说:“不要对我说,我答应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答应,-----”

    “啪”

    江思帆被激怒了,他就象一个受伤的老虎,扑向仅有的猎物。他疯狂地吼叫,嘶打,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个女人撕成碎沫。可是,他只是男人。男人得有男人的风度,得有男人的胸襟,----去他妈的风度。他一个耳光又挥在自己的脸上道:“我看过下贱的女人,但还没有看过象你这般下贱的。杨枫叶,你放心,我不会阻碍你的宏图大计的!”

    说完就扬长而去。

    张雨欣望了一眼杨枫叶,冷冷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如果是,那么我只能说你很天才。你的索取竟也是这样的让人无法忍受,很是杨氏风格。只是,别忘了伤人伤己!!江思帆是真的爱你!!别为了一个无法企及的梦,而去赶走真正爱你的人!!好自为知吧!”

    “谢谢提醒!自个都自顾不暇了,还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

    还想说什么,可是张雨欣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叹了叹气,很郁闷地结束了这趟拜访。显然,她失败了,而且败得莫名其妙。

    她早已预估的结果,可是仍就让她烦乱不已。

    她烦乱什么呢?

    看到江思帆苍白着脸冲出她的视线时,一种瘾瘾的疼痛就象黑暗里的那一丝恐惧,悄然地爬了上来。她从未见到过这么失去理智的思帆,从未见到过象他那样充满柔情,计划未来的时刻,然而,今天她看到了,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

    而这个人正是杨枫叶。

    她能说些什么呢?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淡淡地一笑,仿佛无奈,却更象中 文首发是自嘲。她无法说清这一时刻的她,应该说,她早已经没办法冷静地去判断与描述。她以为早已不会存在的痛,以为早不会去介意的事情,以为早已忘却的伤害,如今却全都交汇在她的心底。剪不断,理还乱。

    她大可以一笑置之,大可以附渚流水,大可以高调的用现今的一切权势和地位来将这一切踩在底下。可是,她却无法自欺人,她做不到。哪怕只是很阿Q地笑一笑,她都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

    她很想哭,淋漓尽致地哭!可是哭什么?为何又要哭?没有一点头绪!

    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明白,释怀是一件多么花费力气的事情。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使天边有着一种淡淡的微黄,仿佛在岁月中淘洗过的画报。而所谓被岁月搁置于一边的伤痛,一如这样的画报,只是上了淡淡的,淡淡的微黄。所有的一切只右初始,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徘徊在世界的繁华落寞,却无法驱散心里的爱和恨。在她的心底,潜藏着那种叫“悲伤”的东西,时不时的浮出,但总是坚强的把它给压抑下去。有些痛,就好象得嚼烂了,咽了下去,让心底的洪流冲刷,然后看似如平静般的干净光滑。

    而她亦真的以为,从此就光滑干净了。那些过往就象扔到垃圾里的瘦肉,即便当初还有可惜的成份,一旦真的被岁月蚀光了,就连最初的那点点可惜也会变得毫无踪影。

    只是,----

    她苦涩的叹了叹气:人总是不是因为高估,就是因为低估而落得手足无措,不知所然。

    她并没有想到,多年过去了。再次这样三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她仍就有种被生吞活剥的羞愧感,而让她有这样过份强烈的感觉,正是因为她今天的这份使命!

    其实杨枫叶早已是赢家!

    在每一次让她活生生的将自己的所有最隐秘的私恨与疼痛不惜在她面前曝光的时候,她就是赢家。

    她以为,江思帆已成为过去!

    她以为,杨枫叶也只是个过去!

    然,所有的以为却在她认为足可以傲视这两人的时候,却再一次以这样魔鬼的方式凑在了一起,是她的不幸亦是她的不幸?

    那一刻里,她已经没有了过多的选择!!

    眼泪就象一曲伤感的情歌,无声地在她的脸庞滑落。

    在临出门的时候,她刻意开子郁送给她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她不想用这种外在的物质优势给杨枫叶一种无形的压力。可是,此刻,她多后悔。倘若早知如此,她必定要借助一下这样的“优势”,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坚强。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凉得彻骨。何时起,她张雨欣要借助这样的“优势”来武装坚强?这样的坚强是不是太让人心碎,太让人寒心了?

    她只顾想着心事,只顾无声的流着泪,只顾着心底的那份心碎。当她抬起头,努力地笑看人群的时候,却发现了有一双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

    正是江思帆。他并没有走远,看她离开杨枫叶,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叹气,看她悲伤,看她心碎,----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走了么?”她尴尬地笑道:“看来,做人真不要做坏事,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逮个正着。”

    “幸好我没有走!否则,我怎知道你过得其实并不如想象的好。”江思帆递给她一块手绢。仍就是那个淡淡的嫩黄色,这是大学的时候她送他的,中间是一朵细细的康乃馨。这朵花暗合了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她觉得非常独特而又颇具有意义。是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送他的,当时他还嘲笑:“送人手帕,可是暗合要分手呀?”

    于是,她急急地解释,说并不知晓。后来,她真的去查了。真的有这一层意义。黄色的玫瑰代表着离别之恋,而手帕真的在某些地方代表着分手。黄色的手帕,不更是这一层意义么?她急得焦头烂额,恨不能将手帕索回来。还好,江思帆打趣道:“我是天不信,地不信,上帝不信,阎王也不信,-----所以没这回事,你就放心好了。”

    她感动的破涕而笑,心里的阴影也一扫而光。

    事过境迁,再重新接受这样的手帕,她的心真不知是啥滋味。

    “没想到你现在还用手帕!”她接过手帕,低道:“现在的人不都用纸巾么?”

    “_38605.html有的习惯是改不了的,-------你是说过么,看着一个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的样子,即高贵又典雅,还很绅士。为了这样的一句话,我愿意永远保留着这种习惯。”

    “可是,这样很麻烦,要常常换洗。”她急道。

    “嗯,还好,你当初买的是一打,够我换洗了,-----还有,我真的很喜欢你送我的手帕。每次拿起手帕,我总会想起你当时送我的情景。雨欣,对不起!请原谅我,请原谅当初的我!请原谅那个不知道珍惜你的我!!请原谅那个让你冰冷的躺在病床上无依无助的我!请原谅让你受伤的我!!虽然,这些话不足以让人原谅,不足以值得去原谅!可是,-----我知道如今再来说这些,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一点用都没有。可是,我仍就希望,希望你不要再因为过去的悲伤而让现在的日子也悲伤!!你一定要幸福!!-----”

    “你觉得还会有幸福么?有些时候,有些疼痛,就象你身体里的隐疾,平常时间看起来丝毫不会有影响,更不会妨碍到任何东西;可是,一但发作,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的情况你大概已经略有所知了,徐家里的任何一点一滴,都曝光在媒体之下,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老百姓的谈姿,是好是坏,得靠各自的才智去分辨,去剖析。可是,人不是每一个状态都是如此的聪明才智,如此精细温良的。人的情绪就象一望无际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其实都暗藏波涛,一个不小心就是波涛滚滚,卷起千堆雪。所以,再优秀出色的人,都会有招架不住的时候。我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我变得不自信,变得没有了信心,变得没有了思想,仿佛是一个从未识字未品读过经典的黄毛丫头,而我不同于黄毛丫头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再没有单纯而快乐的心境,只有一颗疲惫而苍老的心。不想骗你了,因为再骗下去毫无意义。过去,那就象是一个魔咒,我陷入了这种无形的魔咒里,用很形而上的字眼讲,就是我限入了这样的一种心理怪圈。我总觉得幸福之于我就象是白天之于黑夜,就象是大海之于小溪,就象明月之于浪波,----这些都让我觉得遥远而恐惧!!”她很讥笑的抬了抬眼皮,却将眼光望向另一个方向,她觉得她再也不敢看江思帆的那张脸。那张完完全全记载过她的青春和幸福,欢乐和美丽的脸,如今同样的记载着她的悲伤和落寞。接着,她灿然一笑,就象突然在阴暗的天空中划过的那一颗流星。江思帆只觉得眼前一晃,一种耀入骨子里的眩晕就这样毫无意志地把控了他,他几乎有一瞬间,觉得象是看到爱神的微笑,那种微笑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张开双臂,将对方一揽而拥入怀中。

    “现在的我,是不是特让你有种成就感?”雨欣突然转换悲伤的口吻,嘻笑道:“你真的是一个很成功的报复者!!但是,思帆,我不恨你!确切地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因为,不知为什么,恨你不起,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想让自己的恨淹没了一些美好的东西,更不想让自己的心让恨意而占据。恨一个人,其实很需要力气。我本是一个很懒惰的人,自然不会去做花费力气的事情!!所以,-----我祝福你!!”

    “雨欣雨欣雨欣雨欣!!!!!!”江思帆突然狂喊着将雨欣拥到怀里,感叹道:“拥有你何其有幸,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去珍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花费我所有的精力去挽留你,珍惜你,爱你。”

    “不,不,不,-----不要这样!不要被我的悲伤给打垮了!也不要被我的悲伤给引诱了,这些日子,我总是会让自己灰头土脸,不象个人样,没有底气,没有一点点方向和目标。可是,-----谢谢你思帆,你的善良我会铭记于心的!我会好起来,一定会的,-----你有看到过彻底被打垮掉的张雨欣么?哈哈,一定没有。我想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看到,那就是上帝,要不就是阎王老爷子!!”

    说着,她挣扎出思帆的怀抱,往后一退,却在这时,她的整张脸突然如刚冒出尖的黄瓜,绿得吐着蓝丝。

    徐子郁阴着个脸,冲了上去,对着江思帆的后背就是一拳,真真是把他打得差点就趴在了地上,真象是狗嘴啃地了。

    江思帆还没有回过神来,正想说:“你干嘛打人,----”话未出口,就被徐子郁的第二拳落在了身上。

    “请你远离我老婆!!如果再被我撞到你这个样子,就不是两拳,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说完没等江思帆回答,恶狠狠地拖着雨欣的手就跳上了那辆大奔,绝尘而去。

    这个场面,张雨欣即便是想破了脑袋,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的。在她的脑子里,徐子郁压根就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他永远就象一个别高高在上的绅士,不,更象是一个在森林里拥有绝对统治地位的森林之王,他只需运用他的优势就可以让群臣们甘拜下风,为他不顾一切。要让他亲自的挥用拳头,而且还是在如此盛怒的情况下绝尘而去,那真真是比看一场欧州杯还要精彩。

    一坐上车,她就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是还没有开口,徐子郁就来了句:“闭嘴,如果还不想让我发疯的话!”

    于是,她偷眼望了望他,就一直闭口不语。

    车子开得很快,尤其是上了国道之后,他更是开得象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一样。

    “你不要命呀?”她心惊胆颤道:“你先把车停下来,我会和你解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早已经没有命了!”徐子郁接口道,丝毫没有减速。“解释?说你是被迫的?还是说你情不自禁?还是说你无法拒绝?还是身不由己?去你的解释,这样的事情解释得清吗?”

    眼看车速只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加之又在高速公路上。雨欣的心越来越觉得象是飘在风中,越来越觉得离埃地斯的冥俯不远。她终于尖叫道:“好吧,再开快点!你不活了,我也活不成。再说了,气你成这个样子,又还有啥脸面活下去。再加快点吧,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消你的气的话,我愿意陪你玩到底!!”

    徐子郁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前方。眼神冷俊而又飘忽,就象是黑夜里从地底下突然冒出的幽灵。雨欣觉得,此时此刻,徐子郁与其说是一盆火,不如说是一个冰潭,一个冰窑。她觉得从他的骨子里冒出的那股寒气,足以让她粉身碎骨。

    突然,一道紧急的刹车声音,从雨欣的心底里划过,就象一把尖利的刀子硬生生的从玻璃窗上划过。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那种无法言喻的不舒服感,胜过了由此带来的疼痛。

    车子停在山脚的旁边,周围是青葱的树林,野花也用独有的方式争艳,放在往常,她恨不得牵起子郁的手,一起嘻笑其间,漫步丛中,幸福就会象泡泡一样地冒了出来。可是,现在,她感到的只是即将要来的暴风骤雨,子郁的脸阴沉得就象是包公的脸,让人敬畏而又生惧怕。

    “我是多么的相信你,我是多么的信任你!!!!可是,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与自己的旧爱如此毫无顾忌的搂在一起!你是那样完美,那样高贵,那样优雅,我一直认为,拥有这样的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一定会珍惜这样的恩赐,我象神一样的崇拜你,爱慕你,敬佑你,可是,-----”他原本是低低的在说,结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控制不了情绪,突然他一转身,怒发冲冠,恨得咬牙切齿地吼叫:“你怎么能这样伤我?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让我的完美变成对我的嘲讽?-----你太狠心了!太无耻了,简直无耻到极点,无耻透顶!!!!!你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啊啊啊啊,-----”他用力的将拳头击在方向盘上,不客气的说,若是质量不过关,还真的被他击得粉碎。

    “是的,我不是人?我早就不是人了,倘若是人,不被你千万次的‘碍暧’击得化成了灰沫?倘若是人,我就不会这么无耻地跑到另一个有了我老公孩子的女人面前去,祈求她放掉我,放掉整个徐家;倘若我是人,我也不会因为明明伤透了心,明明被刺得千疮百孔,也还强咬着牙齿,露出笑脸,奉献大度;倘若我是人,我不会明明悲伤得死去活来,明明就恨得几乎死掉,却还要在世人的面前故作坚强。子郁,我早就不是人了,你根本也压根没有把我当人,否则,你今天不会如此苛责我!!”她哽咽着,与其说是悲痛,不如说是伤心。心一旦被撕碎了,彻底了,一切就象是摸不着的寒流,让人不寒而栗,却还抓不住有形。

    接着,她抬起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眼,苦笑道:“完美?高贵?优雅?子郁,这些都不属于我。我即不优雅高贵,更不完美。世人的完美,你眼中的完美,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对道德妥协,对是非妥协,对爱妥协,对要求妥协,对社会价值妥协,对自我妥协,对原则妥协,还有对你无限制的妥协!!子郁,请原谅我,我试着去接近你的完美,试着去演绎你的完美,可是一路走来,真的好辛苦,好辛苦。因为我知道,我压根就成不了完美!这样的‘完美’,代价就是彻底的把自己给让了出去,成为整个社会洪流牺牲品。然而,‘完美’真的完美了,就会赢得赞誉么?就象我们一向认为的大度,大度有时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懦弱,大清王朝很大度,一个《南京条约》就把全中国人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白白地赔偿2100万银元,从此一个自主独立的民族,变得四分五裂。是呀,大清朝多大度呀,多和善呀,多有绅士风度呀,可是,这样的大度不是懦弱又是什么?请问,你还要让我这样大度么?还要让这样的‘完美’继续么?再说让一个不完美演绎完美,这本身就是一件多么可笑幼稚的事情!!子郁,我不屑这样的‘完美’!如果因此而让你难过,我很抱歉,但是请相信,我努力了,------真的很努力地去接近你要求的完美,------”

    “你强词夺理!你根本就是东拉西扯,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只是你今天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一幕?”

    “如果你这样说,我更难过。我没有想让你看到这一幕,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幕。当然,也许你不信,可是我也非说不可。从杨枫叶那里回来,我所有的力气全消磨了,我悲伤,绝望,气馁,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得一死了之,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就帮不了你,挽救不了徐家的名誉,也保全不了我的婚姻。我是那样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不是,恨自己为何那么粗心,让你心灵空虚,让别人有机可趁。我很虚弱,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于是,这个时候,看到了江思帆,不知道怎么地就碰上他,更糟的是被他看到了我无力虚弱而又泪流满面的我,于是,或许是出于怜悯,他向我伸出了手,想安慰我!仅此而已,-----我并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倘若这是一种对不住,我只能说我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更谈不上不想让你知道这回事了!!”

    “你虚弱,你无力,你悲伤,你流泪,你气馁,你心痛得无以复加,----难道,这些就可以解释成可以随便地投入男人的怀抱?是吗?是这个意思吗?是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让我这样接受了,并且来安慰你?然后还要对你感激涕零,然后再被你高贵迷人的脸蛋迷得飞上天?是不是这样?你要的就是这样,对不对?好可恶,可恶得让我恨不得掐死你!!!”

    “不,不,不,----如果你硬要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因为,不论我怎么说都是错,反正都是错,就不如不说吧!好,你来吧,你掐死我吧!因为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不如一死了之,-----”

    “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哈哈,你这个大恶魔,你这个大坏蛋,你这个妖精,你这个魔鬼,我偏不如你所愿,我偏要让你生不如死,-----”接着,他转身低下头,将张雨欣的下颌抬了起来,阴阳怪调地说:“张雨欣,你注定要被我缠一辈子,别想脱离我的手掌心。即然,你早已经不在乎是否伤我的心,那么我又何必地那么去在乎那样的一个你。说着,不是只有你会这招的,我也会,而且我会加上百倍,万倍的利息一同奉还给你。让你真真的生不如死!!请相信,我一定是个说到做到的主!!”

    说完,他扔下雨欣,绝尘而去。

    张雨欣愣愣的,仿若做了一场恶梦。她觉得山顶上的那些野花,正是她恶梦里唯独装饰的风景,就象她墓碑前的杂草,正凄怨哀婉地唱着悼歌!!

    风正从侧面吹来,掀起了她软软的发丝!她拂了拂头发,感觉仿若苍老了一百岁。那些曾经的浪漫与温馨就象是昨日里的黄花,除了伤感,仍就是伤感。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枫叶已鸣廊,直取眉头额上?

    她又记起了曾经写过的一首小诗:昨夜的缠绵尚在/离别就悄然袭来/深恨的那缕红晕哦/和着万千的春色/在夕阳的桃花里绽开/我来不及,来不及/向你深情的告白/握紧的手就已经/轻轻地轻轻地抽开/

    更曾在热恋的时候写到:我庆幸自己的清醒/否则,我一定会错过今生的美丽/爱你,是我的宿命/不论是悲是喜/那象罂樱花一样的爱情/饮了,会死/拒绝却生不如死!

    冥冥中真有这样的预知么?倘若真有,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悲凉了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