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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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哭泣有用,恐怕世界上再没有悲欢离合。如果哭泣有用,林黛玉亦不会那么哀怨而死,贾宝玉不知会解救多少可人的妹妹。如果哭泣有用,悲剧的会变成喜剧,离别的会变成相聚,分手的会变成聚首,离爱的会变成相爱。如果哭泣有用的话,-----

    张雨欣知道眼泪不会解决她的问题,一如酒精其实解不了烦忧。可是,那如长河绵绵不断的泪水仍旧在她的脸上肆虐横行,她止也止不住。

    她从这个城市的南端走到北端,再从北端走到南端,她磨破了自己的脚丫,整个的脚底都磨出了血泡,可是她依旧平静不下来,依旧无法找到她想要的安宁。

    其实,心是安宁的,又何须去找?她不是不晓得,可是,她总认为幸许世上会有奇迹,会有意外,幸许那所谓的安宁就能找到了呢。

    终于,在灯火阑珊之际,她来到了海边。面向大海,她用尽一切力量的呐喊:老天,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总要这样?

    她想起了多年前撞见枫叶与思帆的那一幕,她的心就象是被撕成了碎片,飘在风中。每一片都是生不如死,每一片都是撕心裂肺,每一片都是血迹斑斑!!

    如果江思帆是拿着针在刺她,那么徐子郁,徐子郁,你可是拿着刺刀在捅我!!

    哭了,闹了,碎了,疼了,-----

    当海风再次刮过她的身旁,她的心亦开始冷却。或许,也只有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才能够彻底的思考,才能让沸腾的血液降温。

    感觉回来了,理智回来了!

    那该死的理智呀!她多么希望她就在这样的心碎里葬身海底,就这样在崩溃里碎在风里,变成一颗树,一叶花瓣,一把泥土,从此没有烦恼,没有心痛,没有眼泪,也不会有孤独。可是,那该死的理智呵,就这样随着阵阵的凉意渗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冷了,亦醒了。

    她不能倒下去!至少现在还不是倒下去的时候!虽然,她几百万次想这样一走了之,虽然有几千万种的感觉在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她不能倒!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欣惠才两岁,她不能没有她!母亲需要她!她不能这么狠心的抛下母亲,抛下欣惠!她要勇敢,更比从前。

    杨枫叶,你不能打垮我!你永远都不能得逞!!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都要等待着徐子郁的归来。所有的答案自会揭晓。

    她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还没有拿到毒药,就先怕得要自杀。

    杨枫叶不是有徐子郁的孩子么?那又怎样?那份报告单,又能说明什么?她有孩子,我不是也有孩子么?凭什么她要后来居上?凭什么要让我这么屈居二线?凭什么她偷了人还这样理直气壮,我反倒贵不成军了?

    不,不,我不能就这么让欣惠没有了完整的家庭!

    可是,这家庭是完整的么?

    她又想到了那该死的模特照片。

    那张照片,子郁就象一个王子一样的意气风发,而旁边的女子更是神彩奕奕。如此的男潇洒,女貌美,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曾几何时,她是公认的绝色美女?曾几何时,她是子郁心中的女神?曾几何时她亦是众人羡艳追逐的焦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才短短的几年过去,所有的风光亦不再?难道,爱情真是梦中的童话故事?难道天长地久只不过是小说里的精彩片章?难道婚姻真的是可怕的坟墓?难道,难道所有的誓言均象水中的泡沫?

    中 文首发

    “一个人的完美,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多么高贵的事情!更不是一件令人称道的美誉!张雨欣,你就是毁在了你的完美里。知道么,残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会让人觉得世间事终是这样有好有坏,有美有丑。断臂的维纳斯,之所以这么让人着迷,相信那条断了解胳膊起了不少的作用!!让人去想象,比让人无从想象要有趣得多!!”这是杨枫叶的话。她突然觉得,这句话说得相当的经典。

    男人不能惯的!因为一惯就会坏!

    太好说话的女人,并不迷人!因为太容易被哄好,所以让男人少了征服欲!女人的美貌就象一部车子,时间越久,越不值钱。

    坏女人比好女人容易得到男人的追捧!因为她够刺激!好女人一如好男人,有价无市!那就象是陈列在玻璃柜里的水晶,只能远远的看,不能去真正的触摸。

    是的,她总是以子郁为中心。不论他犯了什么错,只要他一解释,她总相信,她总会去理解,以最大的胸怀去包容,去原谅,从而去接受!

    逆来顺受,虽还不至于,可是她的确就象是一朵无刺的玫瑰,只是鲜艳,却并没有啥味道!!

    她也想吃醋,也想发脾气,也想对他大吼大叫,更想不时的对她耍耍小性子。可是,一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最爱,是她的心头肉,是她一生都愿意去呵护,去保护的爱人。所有的性子都化成了绵绵的春水。

    她始终以源源不断地溪水去滋润,去浇灌,去陶醉他。她忘了,男人有时候不仅需要溪水,河水,大海,还需要如同酒般的灼热!

    女人如酒!

    只在于要男人醉在其中!!

    她忽略了吗?她不过是一只在工作场合中奔驰的马,却忘了要做一只难驯的野猫?

    她开始为断地审视自己,不断地反省,不断地检视。她要以一个公证客观的心态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风雨。

    她不能就这样任其飘荡在大海里,她要成为这次真正的掌舵人。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

    首先第一步:她不能自乱阵脚,要以不变应万变。

    第二步:就是试着去改变与子郁的关系。

    第三步:赢得子郁重新的爱情!!

    这次,她不能当逃兵。

    每一次一遇到风雨,她就想从战场上跑了出来。表面上看好象是她大方,得体。其实鬼晓得,她对自己太没有信心,太没有自信。她唯有以退为进,可是每一次都输得她吐血。

    如今,她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已不再允许她去逃跑。她必须要勇敢地,以独有的智慧去与杨枫叶对抗。

    她必须告诉她:徐子郁是她的,一丝一毫都别想拿去!!

    整理好思绪之后,她才发现浑身酸痛得不知所已。于是打电话告知司机,让司机来车自己回家。

    回到家才知,家里早已经沸腾了。母亲和公公象泰山一般的坐在客厅里,见她回来,脸上均露出了放松下来的喜色。

    “雨欣,你回来了?”星蕊跑了过来,拉着她道:“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和大家商量,要这样失踪?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爸爸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欣惠也吵着要妈妈!你这孩子,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样让人放心不下!!”

    “星蕊,不要骂她了。她这样,自有她的理由,我理解她。这孩子一向善解人意得让人心疼!!”徐强子站了起来,阻止着星蕊的絮叨。

    雨欣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道:“爸爸,让你费心了。我很累了,改天再和你谈,好不?”接着,又转向星蕊道:“妈妈,你骂得没错。我是太不懂事了,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却没有想到你们。我保证下不为例。欣惠睡了吧?我真的好累,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不?”

    “去睡吧!!对了,不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

    躺在床上,她并同有一丁点的睡意。脑了里翻腾着几千几万个意念,就是没办法捕捉到一点。突然,她灵光一闪,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冲向书桌前。

    灵感来了,意念来了,感觉来了,-----

    痛苦,是诗人的肥料,是设计师导师!

    她突然崩发了久违的创作热情。

    源源不断的图从她的笔尖下出来,一小时过去,二小时过去,三小时过去,------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悲伤,忘记了不幸,-----此刻,她有的只是美妙的思绪,只是源源不断的线条在她的脑子里交汇。

    第二天,天才刚刚地泛出鱼肚白,她就跑进了工作室。

    小燕一进办公室,就被她吓了一大跳。

    “不要告诉我,你昨晚是睡在这里的?否则我会觉得你是个幽灵!”

    “去你的,什么幽不幽灵的。我是迫不及待的想来工作室,我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生怕一瞬即逝,那我不后悔得要死!”

    小燕惊讶得眼泛泪光。“说实话,欣姐,你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你!!我喜欢!”

    “喜欢还不快过来?看看,这是我昨晚设计的初稿,-----”

    小燕赶紧跑过去拿起来一看,一张接一张,看得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天啦,这是你昨晚一夜画得吗?”

    “当然,还用得着怀疑吗?”

    “你真是天才,欣总。我不得不佩服呀!!昨天我们大家还在担心你,今天你竟然抱出这样的一些杰作出来!”

    “说说嘛,有什么感觉?”

    “你知道,我不太懂设计。那些线条呀,或是创意呀,还有什么图案,我都没有很强的专业性。可是,我毕竟在这个公司里做了这么久,耳闻目染,也和公司里的设计师接触频繁,自然也深晓其间的一些道道。你创作的这批作品,我只是凭我个人的审美来感觉的。我认为和以往的作品风格有很大的不同。以往的作品,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如沐春风,就象是走在美丽的田原里,清晰而又舒服。这批作品,我却感到了一种力量。对,就是力量,就象是一个被夏天炽热的阳光晒得肌肉外露的人一样,给人很有力量感。且又狂野!野性,这是一种充满原始诱惑力的野,奔放,向上,而又不羁,------”

    雨欣惊讶的望着小燕,激动道:“鬼丫头,还说你不懂设计。你看,你把我想说的全说了出来,不,比我想的还要好,更贴切。谢谢你!!你说得让我原本不自信的,现在倒变得自信满满了?”

    “不自信?”小燕不解道:“象你这样充满才气,又美丽的女子去何处寻?不自信?难不成就因为报纸上的那些捕风捉影,难不成就为了那些该死的江郎才尽?不,雨欣姐,你永远是一座丰富而挖掘不尽的宝藏!!从来都是的!!”

    后来,这一批设计成了春部发布会上的主打设计,自然又掀起了一片小高潮。

    从前对她极其讽刺打击的媒体,现在可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又变成了极度的赞美。

    人,就是如此。你象狗时,就会踩得你不如狗。你象神时,就会捧得你高于神!!

    这是人的悲哀抑是生存的悲哀?

    子郁是在模特照片事件后,第二个星期飞回来的。

    他没有任何的通知,雨欣下班回来,一推开房门,就发现屋子里的旅行箱。子郁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把旅行箱归位。

    见雨欣进来,就象是招呼一个陌生人般,道:“下班啦?”

    “嗯”雨欣隐隐作痛,仍就装作无事般道:“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嘛!!”

    “我又不是啥贵宾,有啥好接的。再说了,我经常这样飞来飞去的,老这样客气反倒让我不自在!”

    “恐怕不自在的不是因为我来接你,而是怕我撞着了不该撞着的东西吧?”雨欣很想如此说,可是她终没有说出来,只是抬眼望了望子郁道:“你好象瘦了!不过倒是很有精神!”

    “是吗?可能是在外面太累了,所以瘦了!”子郁摸了摸自个的那张脸,眼神调到别处。老半天才问:“欣惠好吗?爸爸呢?我回来这么久,还没有看到他呢?”

    “可能带着欣惠出去散步了!他常常抱着欣惠出去散步,都成了一种习惯了!”

    “哦”

    雨欣真想冲过去抱着他呵,可是她就是迈不出那一步,仿若脚下有千斤万重。仿若这地下生了磁石,不论她怎样的千呼万唤地催促自己,终还是留在了原地,纹丝不动。

    这时,子郁走了过来,将他拉入怀里,轻道:“好久好久没看到你了!还真是想你!!”

    这句话听起来很空洞,很抽象,就象飘在风中的蜉蝣。雨欣的心闪过几千几万个念头,任何一个念头都让她掉头而去。可是,她没有,她只是象征性的提了提气,很冷静地偎了过去。尽管,这个曾让她感觉幸福又温暖的胸怀,此刻却觉得是无法形容的冰冷。这种冷有点象是从阴森森的地底下偶然吹上来的一股风,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她又想到了杨枫叶的话,想到了那张带有着逼人寒气的报告单。最初的那股冷静过去,感性的细胞在瞬间复苏,她猛得将子郁推开。很嘶声力竭地吼:“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子郁有他怀贯的风度,摊摊手,嘴角微扬,很是自信道:“我认为以我老婆的智商与情商,这些事情已经不须要解释了。生活就是这样,偶尔要作戏。想来你并不是不清楚,何况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这样的戏势必还会继续作下去。”

    然后,子郁又张开双臂,他想,雨欣一定会很大度的原谅他,然后奔入他的怀抱。因为他的这翻说话,很是技巧,不亚于一个一流的公关。然,想象的事情没有发生。雨欣激动的脸换成了冰冷的,没有一丁点热度的甚至有点鄙夷的神情。她淡淡道:“这就是你的解释?这就是你的说词?”

    “要不然,你还想怎样?这些年我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哪一次,我不明白我都是身不由己的!”

    “好一个身不由己!!我一直认为,徐子郁是我认识的最优秀最有良知的男人。他得体,大方,知进知退,知冷知热,更懂得如何去表达与疼爱身边的人。可是,很抱歉。我发现我错了,就象我以为捡到的是一块闪闪发光,耀眼夺目的金子,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我不过是捡到了全世界最差劲的一块石头。徐子郁,你真的很无耻!无耻到了我不晓得用怎样的言语可以形容的地步!!”然后她又将那张报告单扔在他的面前,笑:“这就是你所谓的作戏,你的张作得可真是精彩又实在!没人可以强迫你,没人可以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把你的性具插入杨枫叶的身体!!所以,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游戏!如果这么一个可爱又真实的成品摆在你的面前时,你还否认你的‘战绩’么?”

    徐子郁一愣,捡起来了那张报告单。抓狂道:“我要杀了那娘们!她妈的太不要脸了,骗我喝下那下了药的酒,然后,------”

    “你真的根本不算是个男人!!”雨欣很悲哀地望了他一眼道:“知道吗?你现在这副样子,和我想象的差太远。即便真的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你连起码承担错误的勇气也不会。孩子的事情,你预备怎样?我想,这才是你该着急该解决的!!”

    徐子郁望着雨欣,说:“还能怎样?又能怎样?夺回来,你能帮我带么?还是,-----怎样解决都不是解决,这根本就是杨枫叶曾心设下的一个局,-----”

    “那又怎样?她是一个女人,她设局,你愿意跳下去。那只能说她的局成功,而你却是一个失败的被诱惑者!因为,你在跳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跳下去的后果。”

    “雨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徐了高傲的头,终于低了下来,虽然不情愿。可是那一刻,雨欣觉得他只有十八岁,而她却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深黯事事的老江湖。

    怎么办?她已经考虑了千百万种,可是却没有一种算得上是办法。

    那晚在海边冷却之后的思虑,现在才知,所有的计划都不如变化快。就如一个写了满满的写作计划的作家,下笔前可是将所有的线条理得一清二楚,可是写着写着,思绪在一次又一次的飞越,甚至更新,等写完之后,才发现之前的写作计划作都是一纸废品。如今的她就是如此,望着子郁,她原本的雄心竟被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点一点的化去,就象武侠小说里的最顶尖的武功,不论你怎样的用尽全力,都会被它化于无形。

    张雨欣觉得,她现在就象是那些疲于奔命的习武者,一个踌躇满志的小说家,可是所有的努力与计划在面对徐子郁的时候,都觉得是多余的。他只稍那样轻轻的一挥手,一微笑,那些计划就全成了无关痛痒的过去。

    她恨这样的自己,更恨不晓得如何发飙,没有一丁点骨气的个性。

    杨枫叶说得没错,她吃定了她!!因为她比她够狠,够有个性!!

    她低着头,没有作声。良久,才抬起头来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要把我考虑在里面。”

    “什么叫不把你考虑在里面?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徐子郁有点抓狂了,“雨欣,不要这样子嘛。我并不是不想给杨枫叶交代,可是我的确很冤枉。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再说了,你恐怕也清楚,杨枫叶要的是什么?她是想要你的位置!这个是我没办法给的!而且也决不会给!!”

    “那你预备怎么办?”

    “爸爸知道么?”

    “我想是知道的。即便不知,这样闹下去迟早也会知道的。”

    “我想去请示一下爸爸!”

    “犯错的时候,你也请示一下他就好了!”

    “不要再讥讽我了!如果说有什么错,那就是我不该和杨枫叶有一丝一毫的靠近,让她有机可趁。可是,雨欣,在杨枫叶的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并不是结果出来了,就表示过程是和结果一致的。这点如果杨枫叶还有点良心的话,她就不至于这样来做了。反正,-----我怎么说都是错,因为有了个结果,----所以我注定要因此被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我没有这么说!”雨欣低声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该去把外面的事情摆平!”

    “雨欣,你会放弃我么?”

    是的,她会放弃他么?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问题是,她现在连放弃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很想和他闹,象一个粗俗的家村女子,象一个毫无休养的无知女人,恨不得上前去抓着他的头发,撕他的衣服,甚至踢打怒骂,痛快淋漓。可是,做不出来。即便所有的一切象千万把刀插在她的身上,她依旧做不出来。她妒忌,她发狂,她伤心,她痛哭,但是在他的面前,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了泡影。

    忍,忍字心头一把刀!可是,如今她却只能如此,只能背着一把刀前进,前进,----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回望子郁。她怕每望他一眼,她的修养就会一点一点的磨掉。她看到了窗外树梢上的麻雀,正从一棵枝头跳入另一枝头,而她的恨与不恨亦正从左心房跳到右心房。

    她不能连最后的体面也失掉!她所能做的就是保持绝对的冷静与沉默。

    子郁似乎并没有真期待她的回答,只是走了过去将手往她的肩上按了按,就退了出去。当房门哐的在她的身后传来时,她仿佛觉得有一种力量正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横亘于她和子郁的中间。

    这时门外传来了欣惠的笑闹声音,这样的笑声不亚于天赖之音传来。对于如今的雨欣来说,欣惠的笑容就是她的一切!包括幸福!!

    接着听到子郁抱着孩子转圈圈,让欣惠咯咯笑个不停,直呼:“爸爸,棒棒,棒棒,----”

    阿姨跑过来抱走欣惠,说:“爸爸刚回来,累了,我们去洗澡,一会儿再和爸爸玩,好不?”

    “好,”欣惠有点不情愿,可是仍就照作。

    雨欣却有点说不出来的酸楚。

    是呵,这样的时刻,以后该会不会成为回忆?

    子郁望了望欣惠,目光很是恋恋不舍。“是不是觉得孩子一天不似一天?长得就象小豆苗似的快?”徐强子若有所思地问。

    “嗯”

    接着两父子就很默契的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

    徐子郁记得,小时候被父亲训的时候,总是这种情景。父亲默不作声地往书房走,他就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紧接而来的一定是暴风骤雨。

    坦白说,他对父亲有着一种畏惧。并不是因为你亲的不苟言笑,亦不是他的严厉,而是父亲身上那种神圣的庄严感。

    他一直认为,父亲是那种正直得很庄严的男人。和母样结婚几十年,事来如此成功,却从未有过绯闻。这点,的的确确是许多成功人士所无法做到的。堪称凯模!

    因此,他知道即将来临的一定是史无前例的暴风骤雨!这场临来的风暴他是躲不过的,亦无法去躲。

    果然如他所料,书房的门一关,徐强子温和的笑脸立即象是涂了一层黑墨,立即黑了下来。

    “你预备怎么收拾?”

    “不知道”

    “不知道?你居然敢说不知道?那你在做的时候,会不会不知道?会不会?”徐强子气得眼冒火花,就象无数的星星在跳动。他背着双手,来回的走动,就象是晃在树梢上的腊肉,被风吹得晃个不停。

    “雨欣怎么说?”徐强子迫不及待的问,显然很想知道答案。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去处理。冷静得有点不象是女人!”徐子郁很不解道:“所以,爸爸,我觉得这更让我害怕!!”

    “你害怕?你做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徐强子压着声音吼道:“当初你是怎样追人家雨欣的,如今追到了,所以不珍惜了?厌倦了?想又去沾染其她的女人了?告诉你,徐子郁,不论你怎样在外面鬼混也好,猎奇也罢,对我来说,徐家除了雨欣之外,不会有第二任媳妇!你就看着办吧!”

    徐子郁被父亲的这种痛吧激怒了,他亦激动的回道:“不论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杨枫叶的孩子虽是我的,可是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她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她的床的。只知道那天她好象很伤心,于是就和她一起喝酒,于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在她的床上。这其间的过程,我是一无所知,我究竟有没有,连我自个都象是在做梦!!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怎么一不小心就有了孩子,而且还,-----”

    “啪”

    子郁生生的接着了徐强子的一个耳光,只见徐强子愤怒道:“你怎么这么不象一个男人,我送你去美国读书,博士都有两个,可是你学到了什么?书你是白读了,你学得全是这些不知羞耻,不知所谓,无耻到家了,-----一个男人的担当去哪了?一个男人的勇气去哪了?被你的书埋没了吗?还是被你这些年的灯红酒绿给污染了?子郁,你是你妈妈的骄傲,是我的骄傲,可是我没想到我的这个‘骄傲’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徐强子无力地坐了下去,低下头,用手撑着额头,显得格外的疲惫而憔悴。

    “爸爸,我不是不愿意去承担,我只是想说明,这些错不是我的有意为之。我会去处理的,我不会让爸爸失望!!”

    “你走吧,我不想听了!让我静一下,静一下,------”

    子郁退了出来,原本长途的飞行已经让他疲倦不已,再经过这样的轮番轰炸,他觉得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吸一次气,都觉得象是有一种痛正在他的血管里涌动,翻滚。

    他朝卧房望去,多想就这样躺下去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一想到雨欣,一想到那双冷静得让人觉得惭愧的眼睛,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最后,他又不得不退出了徐家那扇古色古香的大门。

    他想去冷静一下,想借着这冰凉的空气,让自己的思绪清醒。街上各处张灯结彩的,各种圣诞节的装饰早已经摆满了各色商铺。

    从这些形形色色的商铺里,他看到了中国三十年改革开放的成果,看到了这个时代的进步和开放。然,所有的这些喜气里,却没有属于他的一丁点。

    再往前面走,就是他第一次独自看到雨欣的情景。当时的雨欣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么若有所思,那样的忧郁而悲伤,还有一些些的疑重。就是在这样迷一样的感觉里,他身不由己的跟着她,一直跟着去了她的楼下。他一直好怀念那样的时刻,即便事过境迁,即便偶尔的留恋于交际应酬,而这一幕就真的如一个镙丝丁一般的铆在了他的心底。雨欣永远不知道,这样的一幅情景就明那些古老的经典画图,是永远不会褪色的,永远鲜活如初的。

    可是,误会,误会,误会,----

    他该怎样去解释呢?

    真的仅仅是误会么?

    那种美好从何时间褪色了呢?他与雨欣之间的爱情何时变得那样的刻板而单调?是女儿的来临么?还是他真的如所有的男人一样,有喜新厌旧的病根?

    他想起了和杨枫叶出差纽约的情景。

    是的,杨枫叶的美不及雨欣的十分之一。可是,她却象是一只野豹子,让你浑身的血液沸腾,她抓得你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可是她却又让你欲罢不能。她就是很坏,坏得让你兴奋,让你不顾一切,和她一同坠入深渊。如果说雨欣是圣洁,是神圣的象征,那么杨枫叶就是堕落的代名词。

    是的,堕落。

    圣洁很难,堕落却太容易。而人的本性里却往往喜欢堕落。就象毒品的力量,明知道那是深渊,明知道那是死路,明知道那是悬崖,可是仍就会抵制不住那种诱惑,抵制不住对那种诱惑的向往。

    父亲说得没错的,他简直就是无耻到家了。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他无可否认的是他对雨欣的爱从未偏离。

    他爱雨欣!从前爱,现在爱,若有可能还要一直爱到最后!!

    可是,他该怎样来善后呢?

    哼,杨枫叶生了他的孩子?他一点不怀疑,因为这根本就是杨枫叶的作风!只是,杨枫叶这次打错算盘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他必须把这个清楚而明白地说出来,否则,他真的就没脸再见雨欣,再见欣惠了。他多想,多想这一刻狠狠地拥抱雨欣呵!

    可是,那该死的杨枫叶!!该死的孩子!该死的模特照片!该死的该死的糊涂蛋徐子郁!你这个笨蛋,这个无聊皆无耻的混蛋!你不配拥有这样的女人!你不配拥有这样的美好!!

    他只要一想到雨欣冷静而又隐忍的眼神,他就觉得万箭穿心,生不如死!!

    啊啊阿啊啊啊,-----

    上帝,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突然,他眼前一晃,一股刺眼的灯光扫了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分辨是啥状况,就象坠入了时光隧道,紧接着一股浓浓的黑暗朝他涌来------

    雨-----欣,----

    他梦呓似的倒了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