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郁闷的是,这样的结果居然是由杨枫叶来告诉她的。她只要一想到那声阴恻恻的声音,她的心就象是被上了麻醉药一样,难受得几乎想去死掉。
也许世人说得对,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君子?
不,她不能这么去想子郁。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
从早上到现在,她脑子里腾云驾雾的没有一刻消停。她受不了,她要窒息,她几乎想从这二十七楼给跳了下去。
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将是怎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去想。
再理智的女人终归是女人呀!女人的世界里难道只装得下男人?亦也只能装男人?难道上帝的惩罚这么的不公平?一定要让女人成为男人的附加?
是呵,女人不过是男子身上的一根肋骨,离开了男人,她的世界再精彩亦是那样的形单影只?
多少风光的女强人,脸上读到的何止是落寞?
张雨欣何止是落寞!此刻的她,觉得没有爱情的世界,她就象是一棵快要死去的小草?一不小心就灰飞烟灭?
她想子郁!
何止是想?
是疯狂疯狂地想!
工作停了,一切都停了!那些代表着荣誉的渚多成果,如今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摆设罢了!可是,若没有这些摆设,张雨欣就不是张雨欣了!
张雨欣呀张雨欣,你就是靠这些无用的摆设一路拼希过来的!如今稍有起色,你竟如此不加珍惜?
她狠狠地骂了自己,发现已然是中午时分。外面的职员早已经打着午饭在吃了,只有她对着水银图案发着愣。
电话响了,是韩星蕊打来的。
“你爸爸病了,今晚回来吧!”
母亲的声音平静而又疲倦,却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惊!凭着少时对母亲的揣测与理解,越是平静的母亲,越表示问题更可能严重。
她向公公婆婆交代了一声,下班就直奔娘家。
才半个月的时间,父亲仿佛象是换了个人似的。就象十一月的霜雪,头发一夜花白,嘴唇苍白得就角扫了一层粉。
“爸爸,你怎么啦?”
雨欣心疼的直颤抖。
“胃癌晚期!”母亲淡淡地说:“怕你担心,你爸一直不让说。”接着转过身子,似乎在拭眼泪。
“爸爸,我不相信。你这么好,老天不会这么不长眼睛的。我们去大医院,去最好的医院作治疗,国内不行,我们去国外,不论花多少钱我们都得去治,----妈妈,收拾衣服,咱们现在就走。”
雨欣边说边掉泪。父亲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叹:“女儿,不要这样。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才一直隐瞒至今。听我说,爸爸很爱你很爱你,所以爸爸不想让你掉一滴眼泪!可是,看到你这样,-----”
韩星蕊根本控制自己,她一下扑倒在丈夫的身旁哭泣道:“咱们听女儿的,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们都需要你,所以你一定不能轻言放弃!”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要去花无畏的钱了,多留下点钱,对你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虽说有个女儿,可是还是自个有钱方便些。星蕊,----委屈你了!!”
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化成这短短的几个字:委屈你了!
只是听在韩星蕊的心里,又是何等的销魂与残酷?雨欣更是哭得没有了神智。或许是因为父亲的突然病危,或是亦是徐子郁和杨枫叶的远赴纽久,或许是自个心头有太多的不能说不能语,只能全在泪水里发泄。于是,从她见到父亲的那一刻起,她的泪水就没有消停。
人生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
有的,那就是生别却心离了的状况。这样生不如死的境界比起死别来说,那更更是要残酷几百倍。
肉体的别痛是暂时的!
精神的永别才是无法消停的折磨!
做母亲的自然知道女儿的心事,可是知道又怎样?她现在哪还有力气去安慰?恐怕安慰是顶不了用的?很奇怪吧?有些痛就是如此,可以不药而愈,却无法去安慰!因为任何的安慰在这样的疼痛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而无力!
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指的就是如此境况吧!
她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边,尽量的让自个坚强。
她不仅要照顾病危的爱人,还要照顾这个身心疲惫却一直不言不怨的女儿!只要一看到那张日渐憔悴的脸,韩星蕊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一阵揪心的疼痛就象潮水般的一波又一波的。
虽然张渊在雨欣和星蕊的坚持下,去了国家最高级别的肿瘤医院进行更深度的检查与治疗。但实事就是实事,却从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悲伤的结局已经避免不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了。
在飘着细雨的傍晚,张渊终于将他的人生全部地走完。
病房里并没有哭声,倒是传来了雨欣和母亲星蕊的祈祝声音。据说,人在离世这前需要亲人们的祝福才会升至天堂。因此,不论多大的悲伤和疼痛,此刻的雨欣和星蕊也是强按着泪水,一心一意地带着微笑的为张渊送行。
徐强子和陶郁也来了,然唯独徐子郁没有到。
因为他和杨枫叶还在纽约,据说工作进行中 文首发得并不顺利,本来能如期完成的工作,结果要延后两周。
雨欣只好强作冷静地说:“那你先忙好你的工作,家里一切安好!”
徐强子和陶郁立马就说:“让他立刻回来,自己的岳父去世了,再重要的工作都要停下!”
“家里还有我嘛,还有爸爸妈妈支持我,这够了。现在经济如此不景气,倘若再不认真努力,那更不会有啥收益!”
雨欣苍白着脸,毫无精神,但话却说得斩钉截铁。徐强子沉默地叹了一下气,陶郁心疼这个儿媳,却也只是拉着她的手道:“不要难过,还有我们呢?我和你爸爸会更加疼惜你!有啥需要尽管向我们开口。”
“知道了,谢谢妈妈!”
丧事办得很简朴,这是张渊临终的要求:“星蕊,不要太浪费了,不要给孩子造成太大的负担。还有,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替我活着,我会保佑你和雨欣的,-----”
“都说什么话?什么浪费,该花的就该花,人生一辈子不能老这样掰着指头过日子。老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张渊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脸,答:“此生有你无憾了!星蕊,-----看,夕阳正浓,可是,可是,------我不能-----陪-----你------”
话到此,就再不见他说出口。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望着窗外那一抹夕阳,神情是那样的安详,仿佛是夕阳的天使来召唤了他去的。
但愿他是夕阳天使!
若不这样想,怎解释原本细雨纷纷的天气,突然间会有彩虹挂在天际?雨欣和星蕊同时望向窗口,真的看到了那一抹金光,只是一闪之后,天地瞬间回复黑暗。蒙蒙的雨雾顿时笼罩了这个城市。
“爸爸一定去了天堂!”雨欣喃喃自语:“我看到他在微笑!”
“但愿吧!你爸爸的一生真的如初生的婴儿般干净,他从未与人红过脸,从未害过人,更未曾为名利而烦恼。他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又仿佛是上帝派下凡间的使者。和他在一起,你感觉不到一丁点的世俗的烦恼!这样的人定得要去天堂的!”
“妈妈,你亦是!”
“妈妈希望你活在天堂里!”星蕊趁机抓着雨欣的手道:“我想最让你爸爸放心不下的并不是我,而是你,欣儿!”
“我很好呀,有什么不放心的!”
“真的好吗?”
星蕊望着雨欣,一又眼仿若变成了若干把灵魂之刀,活活的在她心的世界里游荡。雨欣不自觉地将眼神调向另一个方向,说:“妈妈,我很好!不要担心!”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生效。
在办完父亲丧事的第二天,雨欣就因劳累和心力疲倦而晕倒了。急得韩星蕊满面头大汗,赶紧叫救护车送去医院。
经过各项检查,医生很不客气地责备了星蕊:“女儿都怀孕二个月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注意一点。还好抢救急时,否则大人小孩都难以保住!”
徐强子和陶郁得知此事,甚是心急火燎地将徐子郁给骂了一通:“你是怎么搞的,自己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
如此之翻之后,徐子郁立马就象接到至旨一样的赶了回来。
回来后才方知,不仅是老婆怀孕且岳父已经过世。
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得没有血丝的脸,徐子郁突然觉得自个很不是男人。他脑子里翻腾着最初遇到雨欣时的情景,仍就是那样苍白,躺在病床上仿若与墙壁混为了一体。当时的他是怎样的,他已记不清楚了。犹记得的是心中那信誓旦旦的保证:“倘若她选择了我,我一定要让她好好的,不再掉一滴眼泪,不要再悲伤!”
一切言犹在耳,仿若才一刹那间。只是,他做得怎样呢?
一阵惭愧!
他轻轻地走近床边,雨欣正在午睡休息。哪怕是睡梦里,她的额头都那样紧紧的拧着,呼吸里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
她在忧郁什么呢?
他想。然后轻轻的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再让自个的手指与她的手指相缠。这一刻里,他的心仿佛穿越了时空,轮换了春夏!
他是那样深爱她呵!为何他却如此不晓得?
什么出差,什么工作,什么事业?比起要一个健康而又平安的她在身边,这些太微不足道了!
想着,他的眼泪沿着面颊缓缓滚落。
是的,他陪她的时间太少!
是的,他关心她的时候几乎微不足道?
是的,他太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多!
是的,他一直奉张爱玲的那句经典名句为上:男人给女人最高的礼遇,就是让她名正言顺,给她一个婚姻!
他一直认为,他这样做了,所以他是最棒的!
如果你给了对方一件华丽的衣裳,就认为有足够的权利和理由来贱踏对方,那么请你收起那件衣裳吧!其实这样的做法比直接去拒绝和否定还要残酷和可耻。
生活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人为的复杂!人,其实也简单,只是我们喜欢复杂和深沉!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许多纠葛与不信任,才有矛盾和冲突。归根结底,是那永休止的欲望和贪婪。倘若有一种药能够将这两种病给治疗,世界是不是会从此没有了争夺和血腥。
拒说上帝为了不上人类齐心协力的修成高塔,从而一步登天,于是设置了种族,区域,也从此有了各自的语言。
难不成,纷争与异端正是上帝所盼望?
难道利欲和贪婪也是上帝所认同的?
人类的苦恼其实正是因为人类本身的缘故!小时候听过一个这样的故事,讲的是一个老人虽然贫穷,却安贫乐道,并且还善养孤儿。或许,真正贫穷的人并不是那些没有地位没有金钱的孤寡,而是生活在大都市的富人们?
婚外恋,一夜情,性交易,这些带着都市色彩的字眼,也只可能发生在我们自认为享受了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都市健儿身上。那些农村的,边远地区的家伙们,恐怕连这样的字眼都没有见过。所以,说明了什么?
越富有越贪婪?
越富有越罪恶?
越富有越下溅?
越富有越不堪?
为什么社会进步了?物质丰富了?环境优裕了?人竟而变得更加的不堪了?
是灵魂原本堕落么?抑是哲人所讲的:人性本恶?
其实徐子郁所犯下的这些小毛病,不过是所有豪门家庭公子所犯下的小儿科。对女性的不尊重,和无视是建立在强有力的金钱持有者的身上。
这是建立在所有场合上的无规则的规则,但却是一条通向任何上流社会真理的康庄大道。没有人愿意这样去更改,更没有人愿意在自个的有利的使用权利上去更改!
男女平等,人人平等!
口号响响了,却并不代表真的就做到了!
几千年的封建文化并不会在一朝一夕间全然的崩溃,且不要说崩溃,就是有稍许的改进亦算是一大进步。
整体上来讲,社会是进步了。女性在社会中仿佛有了话语权。然,真正打心眼里正视和重视女性本身的却似乎毫不见长。
徐子郁为何会持着:给了雨欣的婚姻,就是对她最高顶礼的膜拜?
因为,在他所接肥的教育体制里,在他所见的上流圈子里,他如此的作法,真的称得上是绅士!
不怪乎他会这么想,一个从小接受这样圈子的薰染,本质再好,也会得到些许的影响。
金钱主宰一切!
这在美国生活的他,更是体味深刻。
当然,徐子郁不同于一般公子哥的是,他上进努力进取,而且非常稳重踏实。这正是打动雨欣的优点之一。
或许是因为条件太好,虽没有沾花惹草,却仍就有许多花边新闻。这就象是一朵娇艳的花,即便是独自散步,亦引来蜜蜂无数!
不可否认的是,男人对于这样自动上门的蜜蜂抵抗能力之弱!然,过份掉以轻心,和一般的公子哥又有何不同?
徐子郁并不是如此之辈,对付这些花花草草他自会有一套方式。
“你说爱我,好的,倘若我脱下徐氏的金字招牌,你还爱么?”
“爱的,我爱的是你的人,并非你的钱!”
“哦,你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当然”
“可是怎么办?我有老婆!”
“离婚吧!”
“那我不是陈世美?”徐子郁总是漫不经心道:“何况我那老婆可是美名在外,不可轻抛!”
“重量级的?”
“是的,抛不动!”
识趣的,在这般较量之后,会自动闪开。然,遇到不识趣的呢?
话说回来,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女人无法逃过男人的死缠烂打,但男人亦真正难以拒绝女人的自动上门!
纽约之行,想来徐子郁和杨枫叶之间并不是特别的单纯!对于象枫叶这样的女人,热情似火,辣中带柔,虽说无绝世的美貌,但自有动人之处。更有者,男人对坏坏的女人总有或多或少的幻想。
这个可是根据哲学家们的数据统计出来的。
一个柔弱的女子最让男人难以抵抗。
如今的杨枫叶撕掉了富家女的那层外衣,从内到外散发的就是那种弱柳扶风的温情和火辣,徐子郁那颗博爱的心怀恐怕早已是蠢蠢欲动了。只是,是否真的有了不清不明的关系那却有待查明。
女人的直觉何其的准!这或许正是上帝怜惜女人的柔弱特意强加的特质。
雨欣不是没有察觉,而只是将这样的察觉归于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并不想真的因为这些原因,而让对方更能够趁虚而入。真是冤债呵,为什么只要是属于我张雨欣的东西,杨枫叶总得要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不撕破脸皮,碰得血流横飞,誓不罢休呢?是她太过招摇,还是杨枫叶太不可理喻了?
趁虚而入?
她并不喜欢这个字眼呵!一想到这个字眼,她的心就象是枯死在开放过程中的百合,一种隐隐的疼如同蔓延的野火,传遍全身。那些凋零的花瓣正如她艰涩而倦怠的心呀!
趁虚而入,好一个趁虚而入呀!为何偏偏有这样的词?为何偏偏有人要发明这样一个词!单单的四个字,用电脑敲出来不用两秒钟,可却写满了一个女人的辛酸和所有的苦涩!
她和子郁间有隙了?所以虚了?虚到可以容入另一条腿插了进来?
她不敢想下去,再这样想下去她认为最该进入疯人院的一定是她。她突然想起了思凡,那个改写她命运的男人,此刻在做些什么?她好想知道。
于是,没来由的就走到了曾前与思凡居住过的那条街。
街道仍就是那条街道,两旁的落叶梧桐仍就茂盛如夕,偶尔随风飘落的叶子,在阳光闪闪中竟也有些诗意。这引起了她的联想:说来惭愧呵,和思凡住了七年,却从未挽着过他的手迎着夕阳而走过这样的街道。每次都似乎是那样的来去匆匆,匆匆来去。时光不再,岁月不再,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再,只有那曾有过的一丁点的念头还象个小火星般地偶尔窜进自个的心底,在落叶星空的时候不免唏嘘!!
在徐子郁与杨枫叶出差纽约的时间里,她不只一次地独自徘徊于这样的街道上,然后在宣哗的人群里落下孤单的背影。
而这一刻,却恰巧摄入了江思凡的眼里。
他喜欢凭窗而眺,些许是缘未尽。那天他刚下班回家,疲倦得不行,于是他端着杯咖啡走向阳台,随意望去,匆忙的人群,奔腾的车流,还有日渐西落的太阳。就在他转身之际,那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他的眼里,他的心几乎狂跳不止。他赶紧驻足,心却仿佛吊上了千万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他在盼望着什么吗?
或许,是一直在盼望,只是一直不愿去承认!
然,他失望了。
实事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过是对着窗口一扫,接着就概然转身。只那一瞬间,仿佛世界更改,一切不复存在。
他喃喃道:“真是一厢情愿!”
可是,那个背影,那个曾千百次萦回在梦里的背影,却是如此地让他牵肠挂肚呵!
她看起来好落寞,好孤单!
于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份孤单来回的沉落起伏,仿若潮水。
而此刻,张雨欣因为过度的忧伤,过度的疲劳,沉睡在这里。肚子里有着渐渐长成_38605.html的生命,徐子郁紧握着她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深处忏悔!
徐子郁自当忏悔的,尽管他并没有被杨枫叶的突然袭击而清白不保,但却不得不承认,那一晚的火辣与灼热却仿佛青春时期第一次接触女人肌肤时一般,相当的不平静。以至在后来,他明知不行却仍就答应了杨枫叶故意延期的决定。
并不是真的工作排得满满!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合约非要两周之后才能签!并不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所有的一切,不过又是杨枫叶死缠烂磨下的结果。
可怜的雨欣,倘若在得知这一切真相之后,情何以堪?
徐子郁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只是正如成龙大人说过的一句经典之话:他不过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好正常的男人!
所以,他该忏悔,而且该从内到外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因为,在他看到张雨欣面孔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良知与情感全就象是三角几何的公式一样,很没理性地呈现在他的脑子里。他爱她,很爱很爱!爱得怕失去这一切,几乎患得患失!!
他的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的随着悔意而滴落!
雨欣张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泪流满面的情景。她歉意地坐了起来,轻嗔道:“又不是大不了的病,用得着这么夸张么?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不要起来,不要起来,快躺下,快躺下,------”徐子郁惊惶失措,赶紧擦了一下脸,勉强露出笑容说:“你真要不得,亲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为你分担?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丈夫?有没有当我是你爱人?”
“看你急得,你不是工作忙么?当然当你是爱人,才会怕你担心嘛!”雨欣撒着娇,笑:“真象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弟弟呢?”
“谁是你弟弟?谁要做你的弟弟?明明就比我小一大截嘛,还想当我姐姐!”徐子郁几乎失控,脾气发得有点莫名其妙。
“亲爱的,是不是太累了,你怎么啦?我不过是开个小玩笑嘛,用得着这样动怒吗?”
“有吗?我有动怒吗?”
徐子郁摸了摸自个的脸,尴尬地笑了笑说:“可能是太担心你了!”
雨欣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她轻轻地偎了过去,贴着他的心口说:“知道不,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傻瓜,想我也不给我电话?想我为何不让我回来?想我为什么还要逞能?你以后若再这样,我可要对你动‘粗’了哦!”说着,就不怀好意地望着雨欣:“若不是看在我们的宝贝份上,你可休难逃离我的‘魔爪’。”
“谁说我要逃?我要一生与这家魔鬼打交道呢!”雨欣也可爱起来,两口子竟在医院晨逗趣。
很不幸,原本想来医院溪落雨欣的杨枫叶,正巧将这幸福的一幕给撞见了。她很不是滋味的笑道:“有这么幸福吗?”
徐子郁警觉地转过身去,说:“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我来看嫂子不行?”杨枫叶冷笑,一脸的讥刺,说:“何况她可是我大学最要好的同学姐妹呢。这可不是说假话,只要和我们同校的都知道我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好朋友。而有我这绿叶朋友做陪衬,雨欣可是越发的出挑了。”
雨欣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下窗外,轻笑:“今年的夏天来得是不是早了些?”
“是么?我可不觉得”子郁接道:“是不是怀念夏天的味道了?”
“我怀念马尔代夫的味道!”
“等你身体好之后,我们再去那个地方,好不?”
雨欣摇了摇头,叹:“不了。好的东西只要有过一次就可以了,又何必去破坏曾经留于心底的那一抹完美呢?时光不再,岁月不再,心境亦不复存在!我宁可守着这样的夏天,在阳光下,在雨雾里重温旧时的光阴,一遍又一遍地读那刻于心深处的美好。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美!”
杨枫叶很不满雨欣这样把她置于陌生人的位置。她很恼火地噌了一句:“你们就只顾打情骂俏,也不理一下我?”
雨欣很淡漠地回望了一下杨枫叶,轻道:“不是我们置于你不顾,是你总是站在不适合你的位置之上!”
“什么?你在骂我不识趣?”杨枫叶气急败坏,从鼻子里哼哼哈哈道:“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张雨欣的功力!原本我还心软,原本还有点内疚,可是现在我对你任何的歉疚都不会再有了!”
“谢谢你的歉疚!总是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本事,杀了对方一刀,然后再来给对方上药,而且还得让受伤的人对她顶礼膜拜!什么叫无耻?我不知是不是指这种情况?”
“没想到一象善良心慈的女神,如今也会变得如此的刻薄?”杨枫叶不甘道,抬头望了一眼徐子郁,仿佛在说:“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女神!”
“兔子逼急了尚且咬人,何况人呢?!”雨欣很坦然道:“我是变了。而你枫叶呢?你自问你没有变么?曾经的你,如今的你,你自认没有一丁点的差别?”
徐子郁在想,若他再不出面,这样的场面会不会越演越激烈。他转向枫叶道:“雨欣还需要休息,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回。”
枫叶不甘地道:“我是该识趣了。”
枫叶一走,雨欣的眼泪就如雨滴般地落下。她说不清为什么,每次和枫叶交锋之后,她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觉,甚至有着想一死了之的冲动。
有时候,人是有这种可怖的感觉的。总觉得就象被死神的手掐住了脖子,不论怎样用力,怎样努力,都难以挣脱。那是一根无形的脚链,就象我们不小心埋藏在岁月里的秘密,一根隐隐的刺。总是不时的跳了出来,刺得面目全非,伤痕累累。
杨枫叶抢走江思凡的实事,就是那根刺。不论岁月怎样的走过,不论心胸怎样的如海洋一样地宽广,那些被伤过的痕迹依然存在。并不会因为海浪的冲洗而一去不回。倘若她依旧和江思凡在一起,倘若她没有搬回徐氏,倘若她没有和子郁一起出差纽约,倘若她不是象从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想着她身边的男人,幸福这根刺会因为太过久远而被搁浅,亦幸许会被岁月浪潮而彻底给沉于海底。然,却都不是。
她依旧是从前的她,且变本加厉!她依旧是那样的虎视眈眈,不放过她身旁的任何人和物。如此这样的一个同学,一个所谓的义妹,一个所谓的好友,是谁都不会轻松!
徐子郁不是不明白雨欣的感受的!只是明白又怎样?真正为对方设身处地地去考虑的又有几人?
未得你前是宝!得你之后是草!
中国的俗语都是经过生活磨练产生的经典,并不无道理!
男人的自私在于:他从不认为他是自私的!
这就决定了他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
从小母亲的那种隐忍与包容滋长了女人本该如此,男人又本该那样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的悲哀!可是,我们在埋怨文化的历史局限的时候,是不是更我的时候得检讨一下我们本身不求精华的懒惰品质?
徐子郁最让人可以原谅的是:他愿意在某些行为之后反思!
或许,这才是我愿意将之无限夸大和完善的真正的因由。人,不怕犯错!更不怕有错,怕的是错了不知悔,怕的是错了却不晓得那是一种错!
梨花带雨!
任是怎样铁石心肠的男子,亦会败在此情此景之下!
望着泪雨滂沱的雨欣,徐子郁的心是一阵撕心裂肺,甘肠寸断。他百般自责,在内心对自己进行了上千次的火刑,仿若耶酥的那个十字架。
“我究竟在造什么孽?”他拥着雨欣,难过道:“委屈你了!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好,做得太少,可是不要哭了?看到你哭,我真想拿把刀给自己结果了算了!”
“不关你的事,你干嘛这样咒自己?”
“没有,看到你哭,我就觉得自己不象个男人!雨欣,我们回家吧。回你娘家,我们回去好好地陪陪妈妈!”
“嗯”
“不用陪,我不就来了吗?医生说了,要在医院住院观察!”韩星蕊迈了进来,提着一篮子的水果,还担了一壶汤。
“妈妈,辛苦你了!”子郁赶紧上前接过星蕊手里的东西,说:“真对不起,因为工作的原因,害得雨欣这个样子!”
“不要这样子。男人以事业为重,我们雨欣是能体谅的。若连这都不能谅解,怎可以一辈子到老?”韩星蕊望了子郁接着说道:“夫妻间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与信任!只有彼此的关心和体谅,才能让幸福走得长远!”
后面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徐子郁不是不明白。他突然觉得,那些被杨枫叶挑起的零星的些许念头,就象是在身体的组织里不经意冒出的癌细胞,若不加以引导与控制,将会危害全身。
徐子郁突然觉得他和当年抛弃雨欣的江思凡一样的恶劣,而他更恶劣一些。他拉起了雨欣的手,很慎重道:“之前的我怎样,我不想再去置评。如果老婆大人肯给机会,我想说,我不会让今后的任何一个日子过得单调,贫乏而烦闷!我不会再让你孤独、寂寞!”
“我们早已心照不宣了不是?何须这样慎重其实?”雨欣眼含泪光,娇笑问:“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儿子女儿都无所谓,只要孩子能健康平安的出生就好!”接着他俯下身,轻轻地在雨欣的耳边道:“其实呢我更想要一个如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儿!”
“那我要儿子!”雨欣推了他一把道:“像你一样善良又帅气还很博学!”
这时公公婆婆推门进来,笑道:“雨欣呀,不要有任何的压力,生男生女我们都喜欢!”
雨欣笑着点头,一个劲地说:“爸爸妈妈何苦每天都为医院,挺累人的。现在子郁回来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如果嫌我们妨碍两人世界,那我们就走了!”徐强子又发挥其幽默风趣的一面,呵呵直笑,还眨着眼睛,就象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我爸爸就是老顽童,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这副德性。万一你以后的孙子一不小心继承了你那个性,是男孩还好,是女孩不就让人说太不淑女了么?”
韩星蕊悄然地退出了病房,这个热哄哄的场面,实在太让她想念张渊了。她一个人跑到了医院的后花园里,愣愣地呆在那颗梧桐树下饮泣。
失去了方显其珍贵!失去了才方知思念是如此的沉重而悲伤!
在诗人心里的思念就象驾着彩色翅膀的天使,但在韩星蕊的心里,这样的思念却象是历经了人生的十八层地狱!
倘若张渊地下有知,他一定正为星蕊的形单影只而落泪悲泣!
人生的最大悲苦莫过于此吧?中年丧偶?
她深深地呼气,再深深的吐气,仿佛这样交替之后,一切一切的忧伤和思念均会化为空气里的水分子附在了张渊的灵魂之上。
她一直相信有灵魂之说,一如她深知欧阳帆一定最后和他深爱的女人江雨在地下里重缝而缠绵!只是,她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到达张渊的世界?
她记得她曾经是怎样在心底深处暗恋着欧阳帆的,以至对于江雨,她总有着说不出来的报歉。虽然从行动上来说,她并没有真的对不起她过。可是,当年若不是心里隐藏的对欧阳帆的那股火苗,她又如何会轻意答应那样不合情理的要求?哪怕是面对一个病人最后的请求,这样的帮助真的是太过惨忍!原本,这个她认为会一直保留在心底深处,记忆底处的鲜明的形象和名字,如今却变得是那样的模糊和遥远!她拼了命地想回忆起些许的镜头,可是脑子里闪现地永远是张渊那张温和而平静的脸。
原以为永远年青的记忆,如今却这样的残破?
她突而想起在大学时读过的一些外国诗,记得有一首里就是这样的意思:记住的忘了/以为忘却的却记住了,----
人生就是如此的反复而讽刺!
她想她最爱的是欧阳帆,可是她真正记住的却是张渊!
情感并不象我们熟悉的方程式,有公式可寻!往往不经意间,一切均面目全非?
她慨然落泪,迎着夏末的最后一丝凉风,在斜阳的余辉里,----
而这一切却被路过的徐强子尽收眼底!
他很想上前,哪怕只是陪着她伫立一会儿。然,他没有。
“我的心陪着就可以了!”他在心里自嘲:“遥望亦是一种陪伴!”
于是,他就那样遥望着韩星蕊的背影,随着她的悲愁而起伏沉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