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魔幻镜’她看到的一幕是未曾想到过的。纱织剑皇的话萦绕在她的耳边,仿佛是嘲笑。
当他回来的时候。她把镜子拿过来让他自己看。
他发抖了,生怕他的请求不被接受,这诱惑者的角色压得他好苦,他若由着自己的性子,会躲进房里几天不出来,不再见她,倒好象是她犯了错。他知道,他精心谋划的举动已将美好形象破坏殆尽,他确实不知道该求哪一位神来帮帮忙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把事情弄到近乎绝望的地步,心里乱到了极点。不过,最使他狼狈不堪的,不是此刻的情形,而是他感到从来没有这样愚蠢过。他己经忘了他那些没有用的计划,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讨不得一个如此迷人的女人欢心,在他看来,是不幸中的大不幸。她对他连指责都没有,她的回复不是恼怒嫉妒而是冷漠。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原本这样的游戏他的目的就是让她更在乎自己,可是他把游戏玩坏了。他无声的望着她的背影,只是跪在她脚下,抱住她的膝盖。她的话说得极其淡漠。他哭了。她仍把他推得远远的。那一抹从他手中流走的红色纱衣变得十分可怕。他的心被抽走了。
他感到了绝望。
想要投入她的怀抱,可是又怕再度遭到拒绝。此种情形真是比他料想的要可怕。他之前或许是要做作的聪明的表达一番,但是到了此刻并没有任何的做作了。他相信自己已被罚入地狱,万劫不复了。
她试图回避心里的想法,然后百般地温存的爱抚他让他觉得一切过去了。无论怎样她还是做不出来。这一刻她发觉也许自己对他的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深。她似乎永远知道如何享用一个男人,但是知道和幸福似乎不是一回事。感到幸福就是不缺什么了?她不感到幸福。除了快感,没有幸福。甚至即便是在她刚刚征服的人身上的那种灼人的感觉,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有趣了。
他处在一种沮丧和惶惑不安的状态中,一个人在此时,就会陷入这种状态。他发觉自己为了对她的爱而做出的这个挑逗行为实在很愚蠢。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不是嫉妒。他习惯于渴望,现在却没有什么要渴望的_38605.html了,不过他眼下还没有气馁。他就像一个参加检阅归来的士兵,聚精会神地把他的行为细细地检查一遍。然后准备开始接受新的检阅。他最害怕的就是听不到军号。那比什么都要严重。
就在他们两个纠缠在此的时候,一个影子无形的进入了未央宫的‘天极阁’。
一阵脚下的颤动!
天空一阵的乱云,一样比光还要更快更亮的东西掉了下去。
当阿若抬头看那纷乱的天空时,眼前闪瞬间一阵黑暗!
她倒在了地上……
欢千秋推开纠缠不休的他,疾步向天极阁走去。
正如她料想的一样——灵石,碎裂了!
不说二话她翻身飞出!那个人的味道尚未散尽,应该没有逃远。
锦衣郎持鞭随后追去。
江上风帆点点,暮色初成,高峰之上花木依然。
抚琴人的背影盈满了桃花。这真是一首好曲子,老曲子:
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
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①
从凝望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神变了。她的声音依然是如昨:“你就这么希望看到我韶华老去的一天,急切到等不及了!”
“我不懂你说什么。”纱织剑皇对突然到来的她感到既惊喜又不祥。
“你还敢这样说?”她眉毛一挑,一巴掌挥过去。
他抓住了!
“你……”她诧异他竟然还手了。
“既然不再做我的四姐,就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教训我。况且,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事让你如此气恼。”
她甩开被他抓着的手,冷冷道:“你击碎了我的灵石!”
“我?”
“不是你,是谁!你的剑!你的手法!”
他摇摇头转身就走,叹气道:“你还是这样……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逃避,你就只会逃走!”
“难道要我留下被你冤枉。”
“你解释。”
“你不信。”
“还没有说,你让我信什么?”
“我说或是不说结果都一样,由来如此。”他那吐字时的缓慢仿佛是向着无边的暮色倾诉些什么。
欢千秋默不作声的听着他的话,她这时实在没有任何意愿想要说些什么。静静的她在一旁寻了个地儿坐了下来,抚摸了一下他的琴。那琴已经很旧了,但是保养的极好,想来它常常被拿来弹奏吧。她半晌问道:“你的琴艺大不如前了。是因为疏懒还是……没有了知音?”
纱织剑皇被她的话戳中心口,不自觉的咬了咬牙。醉千红的脸如一片漫无边际的红色花束一般缓缓的在他的眼底绽放,他清雅的身影突然之间具有了巨大的张力,飞升的张力,扩散到无涯的奇特力量。他潇洒的舞动着他的剑,和着琴曲的韵律,徘徊往复的影子带着一种奇妙的美感。那飘飞的身影混在扩散的音波里,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音乐在催动他的剑招还是他统领了曲子的走向……那透明而宽大的衣袖看上去像是两只悠游迷幻极度柔软的水母。他的眼睛,散发着明亮的甚至是明媚的光华,他说话时缕缕的气息盖过了曲子本身的内涵。夜风强劲,一阵的凉意吹醒了回忆里的幻象。他环顾四周,看到她的脸,自失的笑了笑。他走神了。这个笑容比刚才的话语更能够打动她。这个落寞的,凄凉而复杂的笑容。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爱他的。那是一种被称之为‘藕断丝连’的感情。也许你不承认,但是他在你的情感中占了很大的空间。在所有的兄弟中,你们的感情最好,也只有他可以了解你的想法。你知道吗?当啸天星他们猜不透你的想法时,我们就一起到他那里去挖消息……有的时候我很嫉妒他……”欢千秋梦呓似的说道:“我常常想,如果那不是爱情,会是什么?你真的觉得兄弟之间可能有这样所谓的真挚细腻的情吗?我怀疑。你们就像是一对奇妙的组合,他偏激,善感,多情,而你内向,含蓄,寡欲。你们两个仿佛生来了具有相互吸引的某种魔力。倘若你们其中一个是女子,我想,那将会是世上最完美的结合。可惜,造化弄人,竟是这样的收场……你那一剑,太无情。”
纱织剑皇默然了,好一会儿方慨然叹道:“总是有人要这样想,这也是间接的造成了他对幻想的执着,造成了他的不幸。我没有阻止,却一味的想要结束他错误的倾向,到底谁犯的错更多……我想,我是真的做错了。可是,你总是要刺痛我的伤口方才罢休!”
“不是早就好了?看不出你有多严重。”她故意道。
“灵魂深处的伤,无法愈合。”
她起身,抱起他的琴,翩然而走:“睹物思人,为了避免你那可怜的灵魂终日不得安生,这琴还是让我代为保管吧!”
望着她的背影,他知道长久以来那一道横跨他们之间的冰开裂了。但是未来将会是怎样的?他没有把握。如果她继续的留在未央宫不回归一叶天峰,那么身为‘一家之主’的啸天星是绝对不会容忍家人在外面败坏家风的作为的。他担忧了。他再也经受不起兄弟之间的悲剧了。不管是谁伤了谁,他都无法释怀。在惩罚真正的到来之前他希望一切可以回复到从前的位置上来。
回到未央宫,欢千秋见到了一个身影等在门口。
“你站在这里样子真乖巧!”欢千秋。
“不请自入,未免失礼。”月澜君。
她笑道:“为这一句本宫是不请也得请了——请吧!”
一杯茶未尽,她问道:“你该不是来要灵石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宫主——正是。”
“哈……它现在的样子倒是很适合咱们两个分一分。”她无奈的一笑。
月澜君不慌不忙道:“我知道。”
“你知道的好快啊。”
“它的任何一点损伤我都有感应。何况是碎的一片片……唉,好在我尚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记得当初戏梦生提到要上舞衣山找‘不移’老人来分开灵石,现在我要找的也是这位老人。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要分割,这一回是要接合。我想普天之下只有他的‘双融之钥’可以接合灵石,使其完好如初。当然,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完好如初,灵石的一小部分宫主可以自行留下,想要炼药,想要做什么都是宫主自己定夺。我只要拿走当初承诺的那部分就好。”月澜君。
“这样啊……好吧。”欢千秋答应了。
就在他们两个谈话的时候有人在‘旁听’。
月澜君带走灵石后,一个人自园林深处缓缓出来。
“宫主不该让他带走灵石。”戏梦生。
“我只要够我炼药的一部分就行了。要多了也没有什么用。”
“可是宫主答应过我的那部分又要如何?”
“找到它的是我,你也没有履行拿它来给我的诺言,不是吗?既然如此,我就当然不用遵守分给你的承诺了。不过,只要你帮本宫把驻颜之药炼好,我还有办法再拿到灵石给你。不要只是盯着眼前的利益。交到本宫这样的朋友你不会有所损失的。”欢千秋。
“当然,那是当然。”戏梦生根本就不想要灵石。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下一步,他要做的事不是专心的炼药,而是到冒险再到舞衣山破坏掉月澜君拼合灵石的计划。虽然这是有点冒险,但是冒险总比失掉性命强。对于自己已经被掌控的性命来说没有什么比完成任务更重要的事情了。他想到此不禁要感叹命运的不公。不被师门待见就算了,前行的却又总是荆棘丛生,好不容易在幻海城看到出路,命运又被掌控在了更高的更强的人手中。各方的争斗似乎总是要缠绕在他的身上,无情的缠绕啊!难道他的一生就注定没有自由?戏梦生啊,戏梦生,你到底是戏梦谁的今生……
对雄心勃勃的人来说任何人的挑衅行为都可能成为他制造灭顶之灾的绝佳借口。
可是就是有人有这样的勇气。
幻海城的平静被朱云国发动的一规模颇小的场战争打破了。
小小的动荡激起的是争霸天下的人不可抑制的决心。水无痕带领着他的大军开始了扫平四夷的征程。他将幻海城的一切暂时交给了水万顷。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不是会背地里篡权夺位的人。当他们面对面,也许他会争他应该得到的权利,但当他们分开,他就会变成最好的权利守护者。
朱云国不是什么大地方,应该是是快破烂的地方。但是他们有一个嚣狂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人。水无痕看上的除了这里之外还有更远的天地——月余王朝。位于朱云国东面的这个王国土地肥沃,幅员辽阔,风景优美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这样的地方不应该是由一个儿皇帝来掌控的!看看自己的幻海城,水无痕从未有过此刻的怀才不遇之恨。他需要一个巨大的,足以发挥自己能为的地方。再来,幻海城虽然是在‘交易’中免遭覆没,但是曾经魔化的地方未来有太多的变数。他可不想到没有地方落脚的时候再想去开疆扩土。要做,就现在。
朱云国的大将真是不堪一击。
战争的开始,水无痕得到了预期的胜利。但是很快的对方改变了战术,变得异常。
战争的局面开始僵持。双方都在揣测。
双方的军队都是处在紧张、棘手、危急的状态下。不同的是,幻海城这边是由于旗开得胜突然又不动了而造成的军中猜测颇多,而朱云国这边则是对新来的这位军师的怀疑。
一个军师但凡是不长胡子就似乎是不可信赖的,何况这个人白面书生还没有什么响亮的战绩可以标榜。
这样的情况迅速的传到了水无痕的耳朵里。用间,这是他在战争中擅长的。不管是生间,死间还是反间。他很快的探知了这位军师的底细。这个名叫‘九婴’的人原本是名将之后,但是可惜他的父亲得罪了朱云国的亲王,而且还因为大胆的恋慕公主而像皇家提亲。为此,他们一家从此没落,几乎是急转直下的没落。到九婴这里能够混上这样的官职完全要感谢他的父亲生前有那么几个挚友。否则他很难有到军中施展才华的机会。
云谷,第二次的交锋。朱云国再败。
幻海城的军队士气正旺,将军大将全部跃跃欲试的准备再开战,直捣黄龙。
水无痕在大军行进的路上遇到了一场雨。
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同时开始了这样的夜袭。
前往郡地山朱云国大本营的路上来了一场清凉的雨,雨带来的是不一样的感觉。他的头脑热度消退了。转了个方向,他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朱云国这边人人自危,军心涣散,很是危殆。加之落了一天的雨,暴雨之后的泥泞和潮湿让人的心情更坏。更奇怪的是士兵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半夜起来爬上,而且这蜿蜒曲折的湿滑原野上太难走了。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了?所有人都开始抱怨发下这条命令的那位军师大人。到后来,主将开始动摇了。他试图改道。但是最终还是被军师说服。为了施行自己的主张,没有威信的军师赌上了自己的脑袋。处处是水坑,水在坑里,如在盆中。在某些地方,辎重车的轮子淹没了一半,马的肚带上滴着泥水。假使没有那群蜂拥前进的车辆所压倒的野草和荆棘把车辙填起来替车轮垫底,一切行动,尤其是在山谷的烂泥路上的都会是不可能的。
这一夜的奇袭——朱云国胜利了。他们胜利的占领了对方的大本营,得到了粮食等辎重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关于军队动向的消息。更糟糕的是对方的大军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这样,战争要如何继续下去?现在,连将军也可是对九婴的战术怀疑了。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情形是九婴没有料到的:第三支军队出现了!战局发生变化,陡然齐发的弓弩石炮迅捷的摧毁了他们的先锋军。而这只部队竟然是来自月余王朝!
经过了一番考虑,九婴决定亲身往月余王朝说服他们,建立联盟。此行,他信心很大,但是他的头上此刻就被安上了‘临阵脱逃’的罪名。他悲伤莫名。最终在自己的坚持和面前情势危机的逼迫下,将军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的机会只有三天。将军的话犹在耳:三天不返,以叛国论!
改扮乡野村夫,九婴一路骑马往月余王朝而去。
此刻,月余的小皇帝正和水无痕喝酒相谈甚欢建立忘年之交呢。原本水无痕因为这需要一些功夫,但是最后他发现他需要的只是奉上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给这位资格颇老满身肥油的协理大臣就够了。两国的交好就这样一蹴而就。水无痕端起酒,笑得开心,因为这可以说是他今年遇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来攻打这个‘柿子国’。
九婴来的正是时候。
当庭绑!
小皇帝让这位刚刚交的兄长发落他。
“这样好的气氛就不要破坏,将他的嘴堵好,先押起来。哎呀,真是吵!”在这些草包听来九婴的笑话,传到水无痕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番的意义。他的口才的确很好,可惜在这里没人懂得欣赏。
大牢,三天。
清晨。
牢门外,水无痕仔细的盯着这个淡定,不屈的年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关你三天吗?”
牢门里,九婴不语。
“不想说话?好吧,我来告诉你——因为我想放你。”
九婴冷哼一声。
“不用哼。我是真的想放你。啊……要是让我亲手杀掉你,我可下不了手。但是留下你,你未必同意,所幸让你回去好了。”水无痕看看自己的手:“我这双手可是不想沾上难得让我欣赏的人的血啊!”
九婴忽然问道:“你的军队呢?”
“哦,好奇吗?怎么找都找不到战斗的对象了吗?你猜猜!”
他望着墙皮掉落斑驳的土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原来是自己挡住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大军就在我军的后面。”
“哎?!你真是聪明!我倒是想问一句:聪明的你为什么落到如此田地?”
九婴再度不语。
水无痕走的时候淡淡的念了这样几句:
十五能文纵古今,三十无家作路人。
天风不与圣主合,明珠空惹半世尘。
九婴无声的落泪了。
战争是残酷的,最终的胜利者永远是最强的人。
对于朱云国来说深沟的惨祸未了,埋伏着的石炮队又露面了。两厢夹击之下,军阵被一分为二。
朱云国的两个军阵的每一面都同时受到冲击。骑军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如喷泉般的军队狂暴地旋转着,把他们包在两地。那些步兵沉着应战,毫不动摇。里面的一行,半蹲在地上,用枪刺迎接朱云国的骑军,外面二行用长枪攻击,第三行后面是换班的。川流不息的攻击,血流成河的死战!石炮兵上着炮弹,方阵的前方让开,让开花般的炮弹放过,又随即合拢。幻海城的带刺铁骑军报以蹴踏。他们的壮马狂猛的跨过行列,从枪刺尖上跳过去,巍然落在那人墙中间,所有碰到那些武装过的战马的铁刺的人无一例外的倒下了。一行行被马蹄踏烂了的人,倒在地上不见了。那已不是混战,而是一阵红色的血腥旋风,一种狂怒,是灵魂和勇气的一种触目惊心的对峙,是一阵剑光与闪电交驰的风暴。一刹那间,那数百名朱云国的战士就不见了,剩下的是将领的孤军奋战,极右的那个方阵,暴露在外面,是最没有掩护的一个,几乎一经接触便全部被消灭了。月余王朝的骑兵已在他们的背后。他们很惊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这些兵有的是富家子弟,和想借当兵为资历向上爬的人。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场面。他们的将领不禁祈祷,这样的战争不要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在朱云国的将领死前他得到了一个让他死不瞑目的答案。
水无痕抛出的这句话足以让他气孔出血了:“白面的,果然是个能人!”
朱云国的覆灭就像是月升月落那样自然,无痕。随着它的覆灭,百姓们都对新的主人顶礼膜拜。当然,还是不乏一些人对那变节的军师的耿耿于怀。他们觉得这场战斗的失败要归咎于他,甚至是一个国家的灭亡也要归咎到这样一个无耻之人的头上。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对故国的留恋之情。
接下来的就是月余王朝。
刚刚经历了战斗元气没有回复的幻海城的军队要对付数以倍计的王朝大军可是绝对的没有胜算。但是,结果往往是出人意料的——战争在开始就已经结束。幻海城的军队为不战得来的胜利欢呼,历史上从没有比那种忍痛的欢呼更动人的了。如果你不曾经历过血战,你不懂那热血沸腾背后的恐惧与悲惨。兵不血刃的胜利,令人欢欣鼓舞的胜利。
月余王朝投降了。在看到了那种惨烈的战争后,他们那优渥的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世袭大臣和军官大将们根本就不敢打这样是战争。当然,小皇帝就更是害怕到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觉,把所有的内侍都安排到自己的床周围躺了一圈。投降仿佛是唯一可行的选择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奢望,只要给他一个平静的豪华舒适的环境再来点小小的权利就够了。偏安一隅,他也是会满意的。面对着这个之前还和和气气的一起喝酒的兄长,此刻的小皇帝怯懦的说不出话了。他的协理大臣自问和水无痕还有些来往经验就替他表达了意愿,小皇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他此刻只是希望这一天赶紧的过完。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水无痕的想法在进行。水无痕给了他们一块富饶的地方,封了他们一个所谓的什么侯就了事了。最终这个国家的易主是平静的,平静到好多人甚至不以为然。反正对于习惯了日复一日中 文首发生活安定的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不打仗就好了。他们甚至对他们的皇帝的让位感到一丝的窃喜。
辽阔的北方地界就这样被水无痕扫平了。
他建立了大一统的‘北鹫天朝’,分封他的爱将于四方镇守他的疆土。最终这些大将在开国的宏大典礼上晋升为王。从此幻海城被抛弃了,它不再是主要的活动地,而是成了离京‘天翼’较远的小地方。为什么会被渐渐疏远,这里面的原因只有水无痕父子清楚。而且那里确实已经不是人的天堂了。
被囚禁在牢里的九婴依然在牢里,不同的是换成了天朝的大牢。
天子来了。
再度的相见,皇袍加身的水无痕无疑是极具帝王相的但是似乎比那一日多了些忧虑:“朕来看你了。”
九婴:“要我拜迎圣驾吗?”
“拜倒在我脚下的人千千万,不缺你一个。”
“那你来做什么。”
“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死。既然你对故国是如此的忠心就应该去以死殉国,不对吗?”
“我想见你一面再死。”
“哦,见一面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见到而已。看到业已登顶的你眉间的神色,我想你应该是个好皇帝。至少你懂得忧虑。一个登上高峰的人如果大笑,那是很可怕的。你懂得用平静的手段来减少战争带来的杀戮,用最少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你攻取月余的手段让人赞赏。现在的你开始让我欣赏了。”
“嗯……这是什么味道?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正在委婉的向我抛出一张不错的牌面?”
“我有吗?”九婴。
“没有吗?”水无痕道:“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欣赏你,就如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注:①引冯延己《采桑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