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病犯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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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陈警官绞着双手,围着床畔踱过来又踱过去。突然,他止住脚步,举起右手腕望了望WWW.soudu.org说;“瞧我着记性,都六点多了;从昨天到现在你还滴米没进呢!江驿,想吃什么呀?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我抖颤着双唇说;“谢谢您,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觉”。

    对方忙说;“你睡你的,养好伤比什么都强”。少顷,他犹豫着又说:“你先休息,我随便给你买些吃的吧!”。

    我无力拒绝陈警官的诚意,任由他去说去做。病房内的光线渐以暗弱;我也头痛欲裂,左胳臂上的伤口开始阵阵绞痛,如刀割一般。这时,陈警官踱步到靠门的墙壁,他伸手摁了开关。房顶上吊着的两盏日光灯亮了,灯光一闪一烁,启动器发出几声清脆刺耳的‘吱吱’声。接着,陈警官推开病房,见他走出门,我也就又闭上了双眼。

    天完全黑下来,疼痛像似专门为我而生,无处不在;想动一下,又浑身泛力。我紧了紧眉,想去思考点什么,可脑子里像铺开的一张白纸,寸字未留。我仰卧病床上,睁着眼;病房门上镶嵌着的玻璃映出了对面楼顶上的霓虹灯;灯光五彩十色,它们恰如一片转动的蜘蛛网,网面上结满细密好看的珍珠般的光点;这些小光点,一闪一灭,一闪一灭,井然有序的闪烁着。

    陈警官再次走进病房,手里端了一只碗,碗内还冒着热气;只见他边走边说:“江驿,你都一天多没吃过东西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从饭店给你做了碗排骨汤;听人说,喝骨头汤对你的伤口有好处”。他把碗端到我鼻子前,让我吃;我望了一眼碗里的菜肴,扭了头。接下来,无论陈警官怎样好言相劝,我始终固执地别着脸,不肯说一句话。陈警官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把碗放在搁物橱上;他又说:“等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说完,转身搬了一只方凳坐到我面前。

    “江驿”,陈警官叫我。

    我别着脸‘嗯’了一声。

    “你可别吓唬我,你知道,你们田警官从你出事以后,是怎么过的吗?”。

    田警官是我们分监区区长,我迫不急待的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经不住诱惑,我扭了头,摇头说:“不知道”。

    陈警官见我开口说话,他又说:“昨天整整一宿,你们田警官呆在办公室内,他一个人抽了两盒烟。江驿,你说为什么呀?”;陈警官睁大双眼直盯着我看;于是,我躲避开他那严肃的目光,瞌上眼,足有半分钟。当我再一次睁开眼,他自问自答道:“田警官是担心你呀!他还叮嘱我说,等你醒过来后,让我赶紧给他去电话。你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吃也不喝的,我怎么给他回话呀!”。

    我知道,田警官是从来不抽烟的;我喃喃讫求说:“陈警官,求您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没事儿”。

    陈警官犹豫一阵子,最终,从警衣兜内掏出手机,又忙着拨号码,摁完发射箭;他又把手机搁放嘴边:“喂!老田吗!江驿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他,他没事儿”。

    电话另一头具体讲些什么,我听不到。等陈警官说完话,他转手把手机搁我耳畔,说:“田警官有话对你讲”。

    对着传话器,眼眶里噙满泪;我叫一声:“田警官——”,话没说完,嗓子便哽噎了。

    “江驿,你可要听陈警官的话,该吃吃,该喝喝,现在你什么也别去想”。

    我抬高右手抹了一下眼睛说:“田警官,您放心吧!”。

    “我能放心吗?你不吃不喝的”;田警官顿了一下又说:“事情已经发生,你也别有任何思想包袱。咱分监区的人可是对你挺挂念的;人人都写下鼓励你的话,抽空我给你带过去,让你看看”。

    “谢谢您------”,控制不住的泪水,终于从我眼眶中溢了出来。

    陈警官收起电话,起身出去了一会儿。趁此机会,我想看一眼受伤的胳膊。对所受到的伤害,我是知之甚少。我缓缓地抬高左手,胳膊肘支撑在病床上;低头望去,胳膊肘以下的部分被白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看到伤口。这会儿,手上的疼痛使得我难以忍受;我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呻吟:“哎哟——”。

    我似乎一直在疼痛中呻吟不断,迷糊的同时又似乎清醒着。夜间,护士来过两次;一次替我检查身体,为我注射了止痛针剂;半夜里,护士又来过一次,见我拧着眉,她犹豫着坐到床畔,并伸了胳膊弯,把我的脖颈揽在她怀抱,喂我服下两片棱角止痛药。整整一宿,几乎没怎么睡觉;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安静地躺了一会儿。

    清晨,不时有一股暖风越过窗口,拂进病房。我睁开眼,动了一下身体;疼痛无处不在,左手的疼痛传到脸上,不由不使我的双眉拧在一起。我伸出右手去抓;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抬高的胳膊,并制止我说:“江驿,不要抓,千万别动”;是个男人沉稳的声音。我艰难的转过脸看他;不知田警官何时站立床畔,双眼熬的通红;此刻,他脸上露出浅浅笑容,打招呼说:“江驿,你还好吧!”。

    我望着他,嘴唇轻轻翕动,话也说的颤栗:“是,是您呀!田警官”。

    田警官三十余岁,短寸发,着警服,宽肩膀,戴一副近视眼睛;而且面色凝重。他说:“看你脸色苍白,憔悴的要命;以往的精神劲儿都到哪里去了”;只见他摇头叹息道:“没办法,养着吧!”。

    早上八点刚过,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紧接着走进来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白口罩的医生;他面朝田警官说;“医院领导过来检查病房”。话音刚落,四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相互说着话进了病房。他们止步伫候床尾;其中一位四十余岁的宽脸男人,走到我跟前问我;“感觉如何?”。我紧闭双唇,头左右摇晃几wWw.下。医生见我摇头,伸手并抬高我受伤的胳臂;于是,剧烈的疼痛使我叫出声来;我呻吟不止,随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只见他狠很地说;“瞧你那点出息”。

    我忍着疼辩解;“疼的要命”。

    “伤这样厉害,不疼才怪呢!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说话的功夫,他伸出另一只手挠我指肚,挠一个问一句;“有没有知觉?”。接下来,他按着顺序又挠食指和中指;结果,同第一个相同,我根本感觉不到,就好象手指没长在我身上一样。这下,医生着了慌,他又挠无名指和小指头。这下,我感觉痒痒的,我说;“有感觉”。医生的两个嘴角朝外撇了撇,他把我的胳臂按原先放置的姿势平放摆好后,挺直身子面朝床尾说;“刘院长,病人的神经损伤严重,要不,先观察几天?”。

    接话的刘院长五十有余,富态的脸上挂满心慈面善;他点头允许道;“先这样,观察几天,看看病情是否好转”。

    转而,给我检查身体的医生又扭回头,他叮嘱正端着托盘并伫候一旁的医生说;“待会儿换药时,观察伤口是否有炎症,消毒一定要彻底”。

    端着医用托盘的医生始规终矩答应着,目送几位领导离开;望着他们的身影从病房门口消失,他转回脸望着我用商量的语气说;“朋友,咱该换药了;你咬咬牙,忍着点儿疼痛”。

    我灰着脸搭话;“我会受不了的”。

    医生摘下口罩,脸一板说;“你看你这人,药还没换,怎的知道就受不了呢!;再着说,如果不换药,伤口容易发炎,一旦感染,病情就会恶化”。说话的功夫,他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剪开包裹我胳臂的纱布。

    “啊——”,疼痛又开始了;我感觉脑袋在一节一节下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