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过后,气温很快下降,天气说冷就冷了。满目疮痍的大地在经过了几个春秋的重建之后,渐渐恢复了生机。
爷爷和张大仁收拾了老屋旧址,弄了一些木料,在邻居们的帮助下盖起了一个简单的家。经历了那一场场的纷乱,他们感觉已经十分疲累了,只想过一些简单的、平静的日子。
看看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政府正在大张旗鼓地鼓励发展生产。张大仁就想下山到坝子里去,看一看他家已经荒弃的田地,如果可能的话,就收拾了栽种起来,或者租给人家,收一些粮食贴补生计。他把这个心思跟爷爷和奶奶说了,爷爷和奶奶也觉着是理。
这一日,天气特别的好。张大仁约了爷爷,两人吃了早饭就走,一路下到坝子里已是中午,转到坝竹沟村一个亲戚家里休息。
正是农闲时节,听说有客人来了,几个乡邻也集拢来闲话,大家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家常,说些与战争有关的人和事。坝竹沟村挨近古道,控制龙川江,在战争期间,因为住了一队日军得于保存。大反攻时,村人从避难处返回来,支援抗战,收救大批伤员,掩埋死亡国军战士遗体,被李根源先生在诗歌里称为英雄坝竹沟。有好几个士兵伤势较重,伤好后不能或是不想回归部队,就发给抚恤,留在了村子里。
“前两年――好像是在大反攻的前一年,一个受了枪伤的人独自下山来到村子里,晕倒在打铁老二家大门前,被他家抬进家里,藏在马厩头上,请了草医来救治。治了两天,怕被日本人发现,约着人连夜送到小黄莲河,藏在山洞里医治,到大反攻时都还好不彻底。”一个乡老说。大家的思想于是回到了那个时间的那个事件上,七嘴八舌地说着。
“本是,那晚上打铁老二连夜来请,说是帮他送一个亲戚出去,我们就知道是国军战士,就连夜去了。”又一个乡老说。
“也不定是国军战士,听他的口音,倒像是夷方坝人,说不定是个生意人。”
“怎个可能?国军士兵又不是一家出呢,天南海北到处人都有,连华侨都还有呢。再说了,那种时候,还会有哪个敢去做生意,怕是不要命了。”
“但是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对夷方坝满熟悉呢,打仗的事情反而不大会说。”
“不过他的枪是的确打得好的,我们亲眼见着他在黄莲河的张家荞地打山鸡,一枪一个,准得很呢。”
“你要瞧那个人狮子头,豹子脸,鹰钩鼻,天生一副生吃相。”
“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在他们的闲谈里,爷爷听出了些蹊跷。他想到了米照明,想到了奶奶九死一生的遭遇。
张大仁神情古怪地看了爷爷一眼,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好像说是姓木还是明,我们也说不准,可惜打铁老二不在了,要不倒是可以问问他去。”
“打铁老二呢?”张大仁问。
“前些时的一天夜里突然死了,我们都还觉着奇怪,好端端身强力壮的一个人,一夜之间说走就走了。”一个乡老惋惜地说。
“打铁老二嗜酒如命,那晚上肯定是喝过头了,第二天中午我们去他家时都还满是酒气。”
“那个人呢,意思是说现在也不在了。”爷爷急着追问。
“在是倒还在,只是不在坝竹沟。”一个说。
“打铁老二有一个远房姨妹,是赵家地赵二老爷的三姑娘,人生得漂亮,先前嫁给一个皮货商,住在城里,日子也好过。日本人来前那年,皮货商不知怎么就失踪了。赵家三姑娘在城里头在不下去,就回了娘家。日本人败后不长时间,这个人就到赵二老爷家安家去了。”
“如此说来,这个人现在是住在赵家地了。”爷爷有些激动。
“应当是。”乡老们肯定地说。
爷爷不记得米照明的模样,只是在板岗寨时候见过几次,但并没有正面的接触,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米照明是豹子脸,鹰钩鼻,左颊耳根部位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头发有些卷曲。他决定要亲自去一趟赵家地,会一会那个赵家三姑爷,摸个虚实再说。
“你是不是打算要去赵家地证实一下?”张大仁问爷爷说。张大仁并不认识米照明,但因为他是我们一家的仇人,自然也就是他的仇人。
“我正是这样打算,明天你在这里清查田地,我去一趟赵家地,弄个心头明白。”
“老弟说哪里话!”张大仁有些生气了。“你要去,我自然随你一起,万一正是那杂种,也好有个照应,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是不是要告诉政府一下,免得到时候说我们生事?毕竟现在是民国政府了,凡事有政府出面会好些。”爷爷有些犹疑。“或是带个信给占鳌,让他带兵来捉人?”
“政府管什么用?”张大仁回绝。“反正我们明天也就是去探一下虚实,兴师动众反而打草惊蛇。再说,你让占鳌带了兵士来,要真是米照明也还好说,如果不是你又怎么办?”
“也是。”
“我们去了见机行事,要真是米照明那个杂种,凭我们两个人还怕没有办法?”张大仁胸有成竹。
“那好,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去赵家地。”两个人商量已定。
第二天,两个人起个大早,只说要到各处转转,辞别了亲戚家,直向赵家地赶去。
从坝竹沟到赵家地有四十余里,赵家地挨临马站和下北,距城已经不远。爷爷和张大仁一路紧走,午饭时分到了赵家地,两个人装成走亲戚的样子径直走进村里,打听赵二老爷家住址。
听说是找赵二老爷家,就有一些村人集拢来,主动为爷爷和张大仁做介绍。在村人的指点下,远远就见村寨东头的的竹木掩映下,一个宽大的庄园依山就水,气势不凡。
“听说赵二老爷家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不知是不是真的?”爷爷问村人。
“当然是真的。”村人们争着回答。“据说是一个国军军官,在偷袭日本人的碉堡时受了伤,幸亏被坝竹沟的打铁老二救了一条命,等到伤好,日本人已经败了,他回不了部队,就留在坝竹沟。”
在坝竹沟还是国军士兵呢,到赵家地就成了军官了。爷爷和张大仁心里更加起疑。
“打铁老二本是赵二老爷的亲戚,看那个人也很不错,又是国军的军官,恰好赵二老爷家三姑爷失踪,三姑娘回了娘家,就招他做了上门女婿。”
“不知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张大仁追问。
“真名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姓明,或者是木,自从进了赵二老爷家大门,就改了姓赵,叫做赵明,人们都叫他赵姑爷。”
“哦。”爷爷点点头,若有所思。“不知这位赵姑爷在不在?”
“前几天是见过的,这两日却不见。赵姑爷是个闲不住的人,经常上城去,怕是做着些什么买卖,有时候一去十天半月呢。出手也阔绰,前些时还出钱修补了祠堂。”
“两位只管到赵二老爷家一问就知道了。”村人说,“虽说是大户人家,赵二老爷为人倒是很谦和,只是那个赵姑爷有些生冷,很少跟人家来往,模样又生的古怪,连小孩子见着都是远远地就躲开了。”
如同腾北的许多村庄一样,赵家地在经历了日军的烧杀抢掠之后,显现出一片萧条。唯独赵二老爷家是单独在一片三面临田一方靠路的缓坡上,日本人认为地势极好,恰好接应腾城和腾北,就占下来做了扫荡腾北的临时指挥部和军需库,因而得于保存下来。
爷爷和张大仁朝着庄园走去,赵二老爷家的大门半掩着,拍响门环,不一会就有人出来询问。说明来意,引入前厅相见。
果然象村人们说的一样,赵二老爷为人谦和,与爷爷和张大仁相见了,就要安排家人备办酒食。
“不用麻烦,我们只是想见一见贵姑爷。”爷爷说。
“如此说来。两位也是专程来找家女婿的?”赵二老爷不急不缓地说。“只是可惜了,两位贵客来得不巧,女婿恰好前些天出门去了。”
“哦!不知要去多少时?中 文首发”张大仁和爷爷感到十分地失望。
“要是平时出去,也就七天八天,顶多十天半月。”赵二老爷依然平缓地说。“但是这回是被人家专程接了去_38605.html的,走得匆促,不知道是为个什么事,也没有说出个定数,眼下已经去了十数日,就不知要去多少时了。”
“哎呀,看来我们真是没有缘分了。”爷爷做出十分遗憾的样子说。“不知是被什么高人接了去?”
“也倒不是什么高人,但又是非去不可。我也不敢拦阻。”赵二老爷摇摇头说。
“什么人有如此来头?让你老也为难?”爷爷试探地问。
“说给你们也无妨,就是腾梁边区保安大队的早大队长。”
“你是说??早占鳌?”听得此言,爷爷和张大仁着实吃了一惊。
“下一步怎么办?”辞别赵二老爷出来,张大仁问爷爷。
“这样回去,心中总是不甘,既然有了线索,干脆再往城里走一趟,弄个水落石出方才称心。”爷爷态度坚决。
“好,我们就去。”张大仁全力支持。
出了赵家地,爷爷和张大仁一路紧走慢走,大半天就到了城里,找到时已升任县医院副院长的李桂,说明了来意。
几个人不敢稍停,径直来到保安大队队部。然而还是晚了。
士兵们说,四五天前,早队长已经带了人马,和那个姓赵的生意人一起外出了,好像是一次秘密行动,哪个也说不准去向。
保安大队成立之后,由于腾冲刚刚经历了日军、汉奸的掠夺和毁灭性的战乱,地方经济早已贫弱不堪,一时无力供养众多的军队和政府人员,军费来源成了大问题,各股部队纷纷自找财源。
一个偶然的机会,保安大队的巡查队得到消息,在朗蒲截获了贩运棉纱往腾冲的赵家三姑爷。因为收取保商费的问题,巡逻队的队长与赵家三姑爷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巡查队掀掉驮子,拆散棉纱。本来只是打算吓唬他一下,让他乖乖交了保商费了事。不料棉纱里夹着包裹,打开来看,里面竟然藏着一袋袋酱黑色的鸦片。
当时,新成立的县政府刚刚颁布了戒烟令,饬令各路军马和民众,共同铲烟禁烟。赵家三姑爷一看事情于己不利,心里着急,慌忙取出银元来了祸,但是已经晚了。巡逻队一看是抓到了一条肥鱼,岂肯轻易放手,把他连同马匹货物押到队部,交由长官处置。
那天,恰好保安队的姚大队长陪同保安军司令视察去了,赵家三姑爷就被带到了我大伯面前。
“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据实讲来。”我大伯对赵家三姑爷做了非正式审问。
“姓赵,叫赵明。”大约是料定凶多吉少,赵家三姑爷倔着头,扭扭脖子,斜着眼睛回答,仿佛一头受伤的猎豹。
“家住何方?”我大伯自恃是一方军队长官,但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赵家三姑爷身上的那股阴鸷的霸气,头皮有些发麻。
“家住曲石赵家地,赵二老爷是我的岳父,赵家三女儿是我的妻子,长官尽管派人调查。”赵明依然斜着眼睛回答。
“赵二老爷家是曲石大户,无人不晓。但是我听说,他家三女婿是皮货商,在日本人来前那年就失踪了,你莫不是冒牌的?”我大伯追问。
“岳父一家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是去年才到他家的。”
“你既然在他家上门,就该奉老育小,就算是做生意,也该做些正当的,为何要做这丢老命的营生?”其实我大伯所在的军营不是官府和衙门,赵家女婿的来龙去脉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此也不想深究,无非要压下他的势头,况且眼下军饷严重缺乏,只要他缴些钱财也就了事。
“长官难道没有家室老小,为何要出来谋事,还不是一样的,为了个养家糊口。”赵明话语尖硬,倒把我大伯噎住了。
“大胆,什么口气,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我大伯怒火中烧。
“如今的世道,都是你们这些人说了算,又当师娘又装鬼。小民自知罪重,既然走到这一步,但凭发落。”赵明并不讨饶。
“那好,我就成全你!”我大伯被顶到了墙根角,没有台阶下,大呼着,“来人,拖下去!”
几个士兵就上来拖赵明。
赵家三姑爷扭着头不再作声,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这时,巡逻队队长赶忙走过来,附在我大伯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大伯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士兵退下。
当时,县禁烟委员会刚刚成立,颁布了一系列的条令。按照规定,贩运烟土达到一定数量可以就地处决。赵家三姑爷是早已达到条件了,但毕竟人命关天,大队长不在,我大伯也不好自作主张。几人商量了一下,便将赵家三姑爷暂且收监,所有烟土全部没收。
赵家三姑爷知道这次犯的是大罪,又在政府禁烟的风口上,一旦部队的长官回来,必死无疑。他在监里转了个弯,把看押的人喊过来,悄悄递给他一些钱,要他向我大伯报告,说赵家三姑爷要见长官,有要紧事禀报。
我大伯本打算拒绝,但想到那人出东入西,自然是见多识广,既然敢这样说,必定有他的理由,万一真有紧要的事情,延误了反而对自己不利。当下不敢懈怠,再次提审了赵家三姑爷。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大伯问。
“当然有!我知道你们目前军费紧缺,政府也拿不出钱来补贴你们。”赵家三姑爷语气明显地软和了,说了半截,打住了,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大伯,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
“我们的军费紧不紧关你什么事?”我大伯听出了赵家三姑爷的话外之音,故作严肃地问到。
“不关我的事,但是关你们的事。”赵家三姑爷不紧不慢地说。
“哦?怎么说?”我大伯来了兴趣。
“只要你们保证留我一命,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批军饷。”
“军饷!你说的是真的?”我大伯有点不敢相信。他虽然也感觉到了赵明其人的深不可测,但也只是想着要挟他一下,弄点零钱碎米。
“长官,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的命在你们手上,难道还跟你开玩笑不成!”
“那么,说说看。”一听说可以提供军饷,我大伯真是高兴万分。
当时的情形,上面允准免除腾冲战后三年的赋税,鼓励地方民众修养生息。但保安军属地方部队,主要由地方政府供养,而政府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钱物供给军队。这样一来,保安军的军需日用就十分困难。有的士兵因为看不到出路,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悄悄地开了小差。保安大队已经举步维艰,现在突然有了这样一个送财的主,也算是喜从天降,可解燃眉之急。
“鄙人这些年在道上行走,经常出入夷方坝,做了几笔不错的买卖,只要长官不嫌弃,愿意全部捐献出来做军饷。”赵家三姑爷交代说。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难道长官的部下今天收缴的那些货物还不足以证明吗?”赵家三姑爷反驳说。
“也倒是。”我大伯点着头说,心里有了主意。“真如此就好,也算是你对国家的一片忠诚,只是现在队长不在,按规定还得委屈你一下,队长是禁烟委员会的副主任,等他回来我自会替你求情,但你得保证所说的都是实情,并且要好好跟我们合作,否则哪个也救不了你。”
“这个自然,请长官放心。”
当晚,保安队长没有回营。为收拢人心,我大伯自作主张,把收缴来的烟土拿出一部分,留了队长的一份,剩余的分给早已垂涎的士兵,特别是巡逻队的那几个人,让他们以平民的身份拿到外面兑换点零花钱,买个皆大欢喜。
保安队长是上头派下来的人,据说是省政府某个要员的亲戚,军事上几乎一窍不通。好在此人并不嗜权,对于保安队目前的状况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过问,一切大事小情尽由我大伯安排,只要表示了对他的尊重就行。并且这段时间是大战刚刚结束,一切都在恢复之中,也没有多少大的事情,保安队落得轻闲。不过他与县政府一干要员和保安司令的关系却十分密切,时常游走其间,随着他们出东入西,顺便也沾点好处,积累一些资本。这样一来,保安大队的各种事务都是我大伯在操纵了。但是出于职别关系,我大伯一直对大队长表现着绝对的尊重和服从。
第二天,保安大队长回营。我大伯把截获赵家三姑爷贩卖鸦片的前前后后事情向他做了汇报,奉上留给他的那一份战利品。
听说可以给保安大队提供资助,大队长也十分高兴,把一切事情交代给我大伯料理。于是,赵家三姑爷由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腾梁边区保安大队的座上宾。
当日,赵明提出要先回家里看看,免得岳父一家挂念。并且也要安顿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大伯想想也在理,把棉纱和马匹发还给他,准他回家两三日,料理完家中事务便到保安大队报道。
不料赵明去了五日不回。我大伯心中生疑,怕有变故无法交代,自带了一队亲近的兵士,飞骑赶往赵家地,将正在家里偷闲的赵明请回保安队。
“你要给保安队提供的军饷在哪里?”回到保安队,看看赵明那种不急不忙的样子,我大伯有些急了,又不便发作,只好找了他来询问。
“有是自然有,只是不在腾冲,得去取来。”赵明若有所思。
“那是在哪里?”我大伯紧张了起来。
“队长不必紧张,东西是在夷方坝,我说话算数,近日就动身去取,只是……”赵明欲言又止,看看又不像是卖关子。
“说,要什么?”我大伯催促。
“要十来个精壮兵士。”赵明认真地说。
“不行,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上头知道了是要怪罪的。”一听那话,我大伯急了。虽然知道他要谈条件了,但还是出乎意外。上级明令,眼下正在战后休养生息,军队不准出辖区,一旦发生意外,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赵明冷冷地说。“那些货太大,虽然是我的,但是如今是在别人手上,如果不是有点麻烦,我早就取回来了。你的部队是腾梁边区保安大队,到梁河、盈江一带边境转转也是职责范围,收拾几个土匪也很正常。”
“什么东西那么紧要?非要出动部队。”我大伯知道“货太大”的含义,是包含了贵重、危险一类的意思的。
“队长不必多问,敢去就去,去了货肯定能到手。如不敢去便罢,你是部队长官,刻子由你来拿。”赵明依然一脸严肃,并不像是在敷衍或者作假。
“那好,我派一队人随你去。”我大伯咬咬牙答应,“但是如果有诈,后果你该清楚,拿不到东西,你我的命都保不住。”
“这个我知道,所以,要请队长亲自带队去。”
“要我亲自去?为什么?”这下,我大伯是真的心惊了,也真的为难了。
“兵是你的,你不去,我怎么指挥,士兵不听指挥,必然坏事。”赵明肯定地说。
“我去了这里怎么办?”大伯想想也对,把兵士交给一个不是军队长官的陌生人带出去,是不可能的,但要是自己去了,队长又不在,一旦有起事情来怎么办。轻则办个玩忽职守,重则丢命。
大伯忽然发觉,他已经被眼前这位赵家三姑爷绕住了。
“看来队长是胆怯了,不敢去了?或是不相信我?”赵明逼问。
“我是……”大伯犹疑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又气又急。
“队长若不敢去,就只有把我杀了,但请把我的伙计们放了逃生。”赵明借势逼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老兄为何这样说?”大伯惊奇地审视赵明。
“队长如果不去,则军饷无法弄到手,对上无法交代,对内无以服众。唯有把我杀了,把所有过错推在我身上,才能了此祸端,保全你自己。”
“放屁!我早占鳌是什么人?好吧,去就去。”大伯把心一横,盯着赵明说。“但要等我安排一下,瞧个日子动身。”
“日子我已经瞧了,明天出门最好,是黄道,利于行。队长也有时间安排一下内务,反正这段时间没有多少事情,你只要叫得力的弟兄守好营盘,守好大家的嘴。如果顺利的话,只需六七天就可以返回。”赵明蛮有把握的样子。
“好。”大伯下定决心。如今是刀出鞘,箭在弦,就去走他一趟,也免得大家这样不死不活的。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他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