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抢劫的士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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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到住处休息了一下午,松子在看一本黄色小说,作者好像是夏非。这些东西我从李小洋那里见过,不过封面稍微新一点。谢多多刘易子他们经常抢着看,像是每天晚上,抢着在电脑前浏览黄色图片那样。书一到谢多多手上必然转借他人,而且必定光顾每个宿舍每个人,他喜欢别人向他借东西,可他又没什么东西值得别人借,所以他只好把李小洋的东西拿过来。我非常讨厌他那种性格,因为我非常讨厌他那种性格,导致我讨厌他整个人。他也能感觉到我对他的讨厌,不过他从来不觉得我的讨厌有什么杀伤力,因为我比他更穷,他从来不需要问我借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总觉得自己块头比我大,如果打架肯定能吃消我。我没想跟他打架,我害怕被学校开除――被学校开除了,要花上万块钱才能回去,加上我刚_38605.html进学校就惹班主任讨厌。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反正像我这样的学生,少惹事为好。我自己明白自己的处境,别人也明白,这里的别人自然也包括谢多多。

    没事的时候我看电视,我比较喜欢看《新闻调查》、《焦点访谈》类的纪实节目。可每次都是只看到一半,遥控器就被他拿了,轻轻一按换了台。我看他一眼,他嘴角浮出一缕得意的笑,装作懒得理我的样子。我很想揍他两拳,可到底还是得忍着,打架最轻的处分也是留校察看。我忍气吞声接着看他选的节目,想想反正也是消磨时光,管它什么节目呢。可刚刚知道里边讲什么,想知道个究竟的时候,又被他换了台。他经常这样做,包括多刘易子,所以刘易子也很讨厌他,至少是在这方面。

    我没看过那类书,至少是没细看,反正也就那么回事,有什么好看的。小猛一个劲在那里“口淫”――凑过去和松子一起看,边看边念出来。也不知怎么,我那么年轻,竟然对此没什么感觉了。我小心地看着手中的刀子,轻轻地拔出来,对着从窗户里斜斜地滑落进来的阳光,发愣。

    入夜,寒风呼啸,竟然还下起了小雨。

    约莫夜晚10点半,我们三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冷风一吹,彼此都忍不住一阵寒颤。我把刀子藏在怀里,松子和小猛他们也将各自的刀子藏好了。这是我第一次抢劫,也不知怎么,起初策划的时候一点都不担心,可真开始实施计划的时候,手都有些哆嗦。也许是天气太冷了,他们两个没能看出来,可我自己知道,我真的很害怕。

    但我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因为我早已身无分文了,最主要的还是,我想在他们两个面前表现些什么。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去想那么后果,也许是环境变了。我在想,如果换了是在学校,我肯定是什么也不会做。因为身边有很多同学,他们都认识我,他们都看不起我――我还想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至少是呆在学校里。除了学校我还能去哪里呢,可学校真是我能呆的地方吗?在松子小猛他们两个面前,我没去想那些,我也不能去想。

    我只知道,他们拦下一辆上海大众出租车的时候,我必须跟着他们上去。上车了,司机问我们去哪里。我张口说话却语无伦次,幸好小猛补充了一下,司机才听懂我们要去中医学院湾里校区。中医学院湾里校区我去过的,陪李小洋去见一个网友,说起来很搞笑,男生见网友一般不可能让同学陪着去的。不过李小洋却喜欢那样,我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我最终却去了――因为李小洋给了我50块钱。他先在一边看着,如果觉得好,就点破说他是李小洋,如果他觉得没意思就让我和那女生打招呼,自称是李小洋。

    那次见的那女生很难看,连我都觉得难看,李小洋不可能觉得好看。但那女生似乎满喜欢他的,应该说是在网络上满喜欢他的。我被迫和她牵手了,回学校的时候,李小洋笑得前俯后仰。那个时候我会觉得那50元不值得,不过,我不会说出来,因为我还欠着他的钱。我和李小洋之间的交易,至少属于看上去很公平的那种。

    隆冬夜里,九点以后就没什么人了。何况是下着小雨的隆冬夜里,何况是在荒郊野外烂泥路上。司机一点防备都没有,他肯定以为我们都是学生呢。也许是因为车内有空调,比较温暖,我慢慢地不会发抖了,开始和司机搭讪,问他每天能跑多少钱,家里有些什么人。得知他比较勤快,服务态度也不错,每天能跑好几百。这刚好是我们想知道的。

    行如一个拐角处的时候,松子终于动手了。他和上次一样,把刀子顶住司机的脖子,让他把钱拿出来。也许是那司机觉得太突然,或者他骨子里头有些东西,让他不想那么心甘情愿地把辛苦了一天的钱拱手“送”给别人。他竟然不合作,说着,你们还小,别学电影里的什么古惑仔。也许他觉得那样能打消我们的念头,他认为我们只是一时冲动,被他说两句就赶紧下车逃跑。如果让他多说一会儿,也许松子和小猛他们会放弃,毕竟他们都在害怕。可我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他肯定要报警。

    既然不抢他要报警,抢他也要报警,那就不如抢!我忽然变得不害怕了。也许是因为我忽然不害怕了,司机却有些害怕了。因为我一直不曾把刀子拔出来,因为我一直很和善地与他聊天,问长问短,小猛他们却冷冰冰的一语不发。不喜欢动刀子的人,一旦动起了刀子,总不是好征兆。

    我抽出刀子,也没顶着他哪里,只是小声地说着,把钱给我们吧,然后你走你的。我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我真不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了。我边说着,让松子依旧用刀子住他的脖子,我下车去,从窗户那边接钱。为了防止司机忽然开车,我让小猛也呆在车上。

    松子的刀子尽管顶住他的脖子了,但并不能更自如地控制他,毕竟有几根空心不锈钢做成的防护窗,松子很不方便,所以我必须下车去,这样才能保证安全地离开那辆车。我站在驾驶窗前,小心地敲着玻璃窗,语气很和善地司机说:把车门打开,我们可以不抢你钱,但必须商量好,我们走出多远你才能开车,还有,你不能报警。

    我在里边不是一样能说么。他说着,他还是在怀疑我。

    你要是不下车,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不开车撞我们。我笑了笑,我那句话太管用了。他真的相信了。他打开车门,脑袋刚刚露出来,我抬起右手猛地将刀柄击在他后脑勺上,随即是左手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他就这样晕了过去。

    松子和小猛赶紧下车,将他拖出来扔地上,然后开始找他身上的钱,找完了再看车里头。只要是钱都往自己口袋里塞,也没来得及看什么。找完了就赶紧跑,没想脚刚从驾驶室踏出来就被司机抓住。因为是雨天,地上有积水,让他提早醒过来了。他的手太有力了,抓住我的右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松开!再不松开我就用刀子砍了!我厉声说道。

    我到底还是害怕砍下去。

    但见松子一个箭步踏了过来,一脚踹在他脸上,按理说他应该晕过去的,可竟然没晕。那时候我心里忽然害怕极了,像是所有的害怕都朝我包围了过来。包括起先那些不害怕都变成了害怕。我脑海里一片都是空白的,然后我想起刚才,刚才不是还一直觉得自己不害怕吗,怎么忽然就害怕起来了。我想到了很多后果,太多后果中 文首发让我无法承当。

    我得逃跑,我必须逃跑,不能让他抓住右脚。

    因为想得太多了,太乱了,我什么也没想了,松子和小猛他们俩也慌了神。我抽出刀子狠狠地砍了下去,只听见那司机“啊”地惨叫了一声,死死扣紧的手终于松开了。我撒腿就跑,像疯子似的,松子小猛他们也跟着跑。我们都懵了,钱在我们狂跑的过程中,七月十五的冥钱一样,散飞了一地。

    一百块的,五十块的,十块的,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还有角票,硬币。

    我们三个只是拼命往前跑,使劲跑,没人敢回头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