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做到那六个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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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ment.wri中 文首发  痛苦一旦决堤,力量是我意料不到的强大。袁朗是无所不在的。哪怕只是一阵凉风拂过,也会触动心底的疼痛,让我想到他。那天下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军装的背影,几乎让我呼吸停止――那是袁朗。我呆呆的站着,不敢动,怕一动他就消失了。直到那个背影摇转弯不见了,我才忽然醒悟过来,拼命追了上去。一把拉过那个人,才发现,那不是袁朗。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失落。那个人愣愣的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后来他的脸就变了,是吓坏了的表情――因为我忽然之间奔流出来的眼泪。

    袁朗,我在心里痛恨这个名字,你怎么会这么狠心的和我说分手,你怎么会狠心和生病的我说分手。可无论怎么痛恨,无眠长夜的终点还是会回到起点:袁朗,只要肯回来,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就象是一个受了内伤的人,外面完好如初,内心那无法倾诉的伤口让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吃不下东西。我撑着自己,撑到觉得自己已经要油尽灯枯的时候,春节到了。这个春节,本来是要回家的,但爸爸即将退休,单位给了他一次出国旅游的机会,初一从上海出发。这样,姐姐和姐夫送爸爸来上海,直接来看我,约好了在上海过一个春节。

    那天,我去车站接的他们。一直以来在同事面前都掩饰得很好的我,在见到亲人的时候,终于理解了当年姐姐回家见到爸爸时的心情。不想让他们看出我的心事,所以一直在笑,可爸爸和姐姐同时惊呼了出来:“迎蓝,怎么瘦成这样了?”这句家人最平常的话让心底那道伤口再也隐藏不了。实在是太痛了,这份伤痛如果再不发泄出来,我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抱着爸爸,我哭了。

    姐姐把姐夫打发到了宾馆,她和爸爸随我回了宿舍。痛哭过后的我,不想说袁朗和我分手,尤其是在爸爸面前,因为还存着一线希望,即使那希望很渺茫。只是说在外地呆得久了,所以太想家里人了。爸爸看着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没再多问什么。当晚爸爸和姐夫住在宾馆,姐姐陪我在宿舍。

    “迎蓝,和我说实话,你和袁朗到底怎么了?”就知道她留下来是为了和我单独谈谈。

    看着她:“他和我分手了。”

    她愣了:“他提出的分手?”

    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姐姐明白了,抱住了我。这是和袁朗分手后,第一次倾诉自己的伤痛。在最亲密最贴心的朋友面前,再也不需要隐藏了。

    “为什么和你分手?”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找他再谈谈?”

    “谈谈?他用生命和梦想和我说分手,我还能谈什么?”我摇头。

    姐姐深思的看着我:“迎蓝,你们分手真的就这么简单,就只是他说的原因,没有你的原因吗?”

    “我的原因?你都看到了,为了他我都快死了,怎么会和他分手?”我不解她的意思。

    “迎蓝,上次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那个周启鹏也不对劲。你和我详细说说你来上海以后的事情,什么都别隐瞒。”上次事情的原委始末已经和她说过了,当时她还让我千万处理好,别因为她的原因给我惹麻烦。我原原本本的说了来上海这大半年的生活:每一件事情,包括袁朗前后来的三次;每个人,包括于洋和周启鹏;我的每丝感受,包括那一瞬间的动摇。

    “上海还真是一个会改变人的城市啊!”叹息着姐姐说了这句话。然后瞪着天花板,好久:“迎蓝,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陈风”。

    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名字,一个我痛恨又鄙夷的人,姐姐怎么能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把你和他放一起很难受?动摇就意味着心理上早就有了变化。人不会一下子就变成什么样,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的,等到你自己觉察的时候,那就已经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了。别急着反驳我,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刚开始变化的陈风真是一模一样。”

    她的话虽轻但却很有份量,我躺了回去,想着自己的……变化。我没什么变化的,除了比以前多了几分紧张与焦虑。

    “如果你没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袁朗怎么会说现在的你让他分心?如果你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真的是拿命来爱他,为什么不再去找他,就这样放弃了?既然连命都能豁出去,还有什么好怕的?”

    从不知道姐姐也会这样的尖锐,她的问题,我也答不上。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都变得善辩起来,而以前向来思维敏捷的我,变得迟钝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让你说的我都觉得是自己变心了。”

    她坐了起来:“迎蓝,不是你变心了,是你的要求变了。以前的你要的只是感情,现在的你要的是生活。”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你以前对于袁朗的要求只存在于感情上,只要心里想着他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管。现在,你是在生活上要求的多了。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希望他能陪着你,甚至希望他能放弃当一个特种兵。你要的偏偏就是袁朗这种工作性质不能给你的,所以你们才会出现问题。”

    姐姐的话落在了我走不出来的那个怪圈里,震得我说不出话来。

    “人年轻的时候要的只有爱情,认为只要有对方就足够了,后来就要有爱情的生活,最后变成只要生活不要爱情。这就是当年我和陈风走过的道路。”她用陈风作比,让我冷汗直冒。

    “迎蓝,既然爱他,就要想清楚了,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能给你的又是什么。想清楚了,就尽力去做好,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将来或许会有遗憾,但却决不会后悔。”我知道,这句话她说的是自己,做到了极致,或者会为丢失掉那个人的自己悲哀,但却决_38605.html不会后悔。

    看着我近乎崇拜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如果连这些都想不明白,迎蓝,我就白死一回了。”

    这个春节因为我的缘故,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吃年夜饭的时候,爸爸对我说:“迎蓝,当特种兵的妻子不容易。实在挺不住的话,就取消我们说的那个约定吧。”

    那个两年约定,现在是将满一年。取消?就意味着袁朗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摇头:“爸爸,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他摸着我的头发,一脸的担心,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爸爸走了,姐姐和姐夫去苏杭旅游了。本来说好大家一起去的,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致,姐姐又说留下来陪我,知道他们自结婚也没好好享受过两个人的旅行,所以以“我想好好清静清静”为由将他们赶上了火车。这个理由,其实是真的。

    回到宿舍,单位门卫叫住我,给我一封信,是刘岳寄来的。回到屋里,打开了信:

    “迎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咱们医院去一个新的单位了。千万别惊讶,父母都搬到我这了,我怎么还会主动调动工作。告诉你:我去的是702团的驻地医院。

    还记得那年春节,你问我怎么会知道钢七连‘不抛弃不放弃’那六个字,现在我告诉你答案: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人。这个故事说起来就长了,毫不逊于你那个没打麻药的袁朗。总之一句话,现在,我终于鼓起勇气,要去寻求最终的那个结果了。

    迎蓝,我是真的佩服你。那六个字,你真的做到了。”

    刘岳,那年春节还和我说“你这是英雄崇拜,小女孩心理。过日子靠什么,靠的是陪着,守着”的刘岳,现在也要去寻求自己的那个结果了。佩服我?我真的做到那六个字了吗?

    那天上海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看着窗外的雪,我想着姐姐和刘岳,这两个我最亲密的朋友,想着他们走过的情路;想着于洋和周启鹏,这两个不同时间段内出现的喜欢我的人,想着我对他们的态度;想着爸爸和袁朗,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想着他们对我的爱……最后,我看到的是我自己,那个没有任何承诺就敢于等待的十八岁的我,那个不愿耽误袁朗、心甘情愿在朋友家过春节的我,那个在夕阳下对袁朗说“只要等着你就可以了”的我,那个让袁朗坚持着从海上回来的我……我的眼前一片雾气。那个坚定执著的女孩,我几乎……丢了她。

    那年的正月初二,我上了最早一班去云南的火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