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卢汉的防务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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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群和萧毅肃回到成都一边做搬迁的准备一边等候卢汉的消息。可是很快的十几天过去了,卢汉那儿还没有消息。张群沉不住气了,亲自给卢汉打电话询问。卢汉在电话里用很为难的语气对张群说:“张长官,财政厅在几天前就搞出了一个预算,可是我觉得这个数目有点大,不好意思对您说。张长官一直对我厚爱有加,我怎么能让您为难呢?所以,我让他们再重新搞一个,尽量把开支都压缩到最小。可是他们还没有搞出来,所以就没给您打电话汇报,还请您原谅!”张群听了卢汉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他说:“你先说说,现在他们搞的那个预算是多少。”卢汉说:“需要一千万大洋。”

    “什么?一千万?!”张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回他是真的感到为难了,“永衡,你知道,现在国库空虚,不要说一千万,就是几百万都很难办到的。”卢汉赶紧说:“张长官,我也觉得这个数目是大了点,但是您想想,绥靖公署和省政府有多少办公人员和家属需要安置?有多少办公房屋和设备需要添置?张长官,一千万虽然是多了点,但是至少也得六七百万,否则是无法搬迁的。”张群听了卢汉的话,有点生气了,他说:“永衡啊!我这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弄到这么多钱的,你们就不能自己想办法筹集一点吗?就算你帮我一个忙吧!我不会忘记你的。”卢汉听了张群的话,立刻又有了新主意,他说:“张长官,您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卢汉如果再不答应就太不讲交情了。不过您得宽限我一段时间,您也知道,总裁答应我重建两个军,编制有了,可是总裁许诺的费用却并没有拨下来。我为了重建这两个军,也是弄得异常的紧张。短时间内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请您容我想想办法,等筹措到钱,我马上就往滇西搬迁。”卢汉答应张群由云南自己想办法筹措一部分经费,那么这个筹措经费就需要时间,卢汉就有了继续拖下去的借口。

    暂时稳住了张群,卢汉知道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好起义的准备工作。可是省政府的日常事务很繁琐,牵扯了他的精力,使他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起义的准备工作中去。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借口要戒烟,把省政府的工作暂时交给杨文清去处理,绥靖公署的工作全部交给马?处理。他在家里全力准备起义的事情。他首先分析了双方的兵力部署,中央军余程万的第26军三个师分别驻扎宜良、玉溪至开远、蒙自一线,军部驻昆明。其193师石补天部驻扎在安宁。从东到西,第26军对昆明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距市区最近的驻扎在阳宗海的两个团,两个小时足可到达昆明。李弥的第8军五个师驻扎滇东,军部在曲靖,盘踞云南与省外联系要道;而中央军第89军、第39军以及宪兵六个团都在贵州,对起义构成严重威胁。而滇军新建的两个军只有第93军的一个师驻扎在昆明,其余都不在昆明,要想起义成功,首先必须将驻守在昆明的26军调出昆明,同时还要将自己的两个军调入昆明。只有这样,才能在起义之后坚守昆明,以待解放军支援。可是,如果没有很好的理由,这样调动部队必然会引起蒋介石怀疑,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怎么样才能把这样一个调动弄得名正言顺呢?

    卢汉说是戒烟,其实在家里是不断地抽烟,他有一个习惯,每当遇到重大问题需要决断时,他都是用抽烟来帮助自己思考。钟耀琼见卢汉每日都在紧缩眉头,并且又开始大量地抽烟,她的心里很着急。这一天,他看见卢汉自己坐在书房里,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出门,她便推门进去。卢汉听见门响,抬头见是钟耀琼,心里觉得有点愧疚,上次蒋介石强迫自己到重庆去的时候,钟耀琼深深为卢汉担忧,自己在重庆的那几天里,夫人寝食难安。等自己从重庆回来的时候,夫人消瘦了许多。这几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茶饭不思,夫人更是为自己担心。他对钟耀琼说:“夫人,我……”他想安慰夫人几句,可是却无从说起。钟耀琼知道卢汉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见卢汉欲言又止,便轻轻地说:“永衡,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对军国大事知道得不多,但是,不管事情如何紧急,你总得按时吃饭啊!否则,把身体搞垮了,您怎么领导这次起义啊?”说到这儿,钟耀琼禁不住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下去,不让泪水流出来。卢汉见状,急忙说:“夫人,你放心,我的身体强壮得很,垮不了。”为了安慰钟耀琼,卢汉便和钟耀琼说了一会儿闲话。不一会儿,天一到中午了,钟耀琼叫卢汉陪她一块儿到餐厅用饭。饭后,卢汉由于思想上有了一点放松,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妙计。

    卢汉马上让杨志华叫来马?和龙泽汇商量,他对马?说:“你马上以绥靖公署的名义拟具一个保卫云南的军事防务计划。计划要求中央速派三个军前来,置于贵州境内作为第一防线,将共军挡在云南境外;以第26军集结滇东罗平、富源,会同第8军作第二防线,加强昆明外围的防御;由于滇军新建的两个军新兵较多、装备不足、战斗力还较弱,无力直接和共军的野战部队作战,只能作第三防线,部署于宜良、杨林、嵩明一线以保卫昆明。”马?和龙泽汇对此大惑不解:“卢主席,这个时候您怎么还弄出这么一个防务计划呢?这样一来,如果中央按您的要求再加派三个军进云南,我们被中央军层层包围,起义不是更难办了吗?”卢汉对他俩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想想,现在解放军正在对国军进行猛烈进攻,老蒋手下只有胡宗南和宋希濂这些残兵败将。目前他们自顾不暇,从哪里调出三个军来呢?”马?问:“那您抛出这个计划不是一纸空文吗?难道您只是为了表明您还在想办法保云南吗?”卢汉笑了笑说:“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和老蒋玩这种游戏了,我如果再向他表示衷心反而会更加引起他的疑心。你们想想,在我的这个防务计划中,第8军和第26军都作为第二条防线,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中央军的这两个军调到离昆明稍远的地方,以减轻我们起义时的压力。同时我将我们的两个军作为第三防线,我也就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调我们的两个军到昆明附近来,加强昆明的防守力量。”听完卢汉的解释,马?和龙泽汇才恍然大悟。两人从心里佩服卢汉的雄才大略。马?和龙泽汇把防务计划拟订好以后,卢汉看了看,加盖了印章。然后他对马?说:“这个计划我们不必直接交给国防部,可以先向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呈报,张群对我还是很有好感的,经过他再交国防部,不易引起他们的怀疑。”说到这儿,他又微笑着说:“即便他们有所怀疑,张群也会替我们去解释的。”

    这个防务计划交到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以后,张群和萧毅肃一起研究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破绽。这时刚刚被任命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的孙渡进来了,萧毅肃请他看看云南的防务计划。孙渡看后,淡淡地一笑说:“这个计划是不错,可惜眼下国防部还上哪儿去给他调这三个军呢?不要说三个军,就是三个旅也没有了。”萧毅肃说:“孙副长官的意思是卢汉这只是纸上谈兵了?可他抛出这个计划又有什么用呢?”孙渡说:“怎么没有用啊?总裁一直对卢汉不放心,卢汉拿出这样一个防务计划,至少可以向总裁表明他还在千方百计地保住云南。他这只不过是在耍一个小聪明,借此向总裁表明他的忠心。”萧毅肃犹豫了一下说:“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我虽然看不出卢汉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但是卢汉是个多谋善断的人,他绝不会仅仅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而抛出这么一个计划来的。”萧毅肃还想说什么,张群接过话茬说:“能够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证明卢汉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有什么反叛之心。”张群一锤定了音,萧毅肃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这份云南防务计划很快通过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上报国防部,并同时呈报给了蒋介石。果然不出卢汉所料,蒋介石哪里还有兵力来加强云南的防御呢?但是卢汉的这个计划又无懈可击,蒋介石虽然对卢汉的这一计划有所怀疑,但他被前线的屡屡失败搅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对这一份计划进行仔细的审查,只能暂时压住不作回复。卢汉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趁机将26军调离昆明,打破其半包围态势,他以云南绥靖公署主任的名义命令第26军193师石补天部立即开往沾益集结,其余各师主力移向邱北、罗平、富源一线布防;第8军在富源至贵州威宁一线布防,其原驻昆明的教导师、警卫团、干训班等移驻昆明东郊大板桥。命令第93军的各部队,集中昆明,原驻在安宁、呈贡、嵩明的部队,调进昆明,并划定防区,分配任务。原来驻在大理、保山、剑川一带的第74军,则命其第一步集结下关、凤仪之间,第二步推进到楚雄、禄丰一带。命保六团直接调驻昆明,归第93军指挥,为防止蒋军在云南起义时进攻昆明作好准备。

    在积极部署起义的同时,卢汉也想到解放军此时离云南还在千里之外,一旦蒋军反扑,自己恐怕很难长久支撑。因此,必须立刻派人去和中共联系。他派人请来周昌浩,与周昌浩一起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说明起义必须提前的原因。卢汉说:“周先生,根据眼下的情况,我们必须在12月15日左右起义。请周先生迅速与中央联系,求得中央的支持,并请迅速调兵挺进云南支援。”周昌浩听了卢汉的分析,也觉得起义已经迫在眉睫,必须提前举事。周昌浩说:“卢主席,我来的时候,周副主席曾经叮嘱我,为了不贻误战机,如有紧急情况,可到广州向叶剑英将军汇报,由叶剑英将军给中央发电请示。既然事情紧急,我现在立即出发绕道香港前往广州谒见叶将军。”卢汉亲笔给叶剑英将军写了一封信,然后对周昌浩说:“为了在路上有个照应,我想让财政厅长林南园陪你去面见叶剑英将军,你看怎样?”周昌浩问:“这个人可靠吗?”卢汉说:“您放心,林南园平时以灰色面目出现,所以没有引起特务们的怀疑,我让他和您前往应该会更安全一些。”周昌浩放了心,两人立刻乘飞机飞往香港。

    两人刚刚到达香港,便迅速与香港地下党组织取得了联系。由地下党组织为他俩买好了去广州的火车票。第二天,他们正要出发,香港地下党组织负责人陈友胜对他们说:“你们一起前往广州去见叶将军,我不反对,但是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昆明的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因此,昨天晚上我在听取了你们的情况介绍后,连夜向南方局作了汇报。南方局的意见是周昌浩同志仍然去广州面见叶剑英将军,林南园先生最好是马上返回昆明,转告卢主席,他是处在起义漩涡的中心,起义的最佳时机只有卢主席才能把握,只要他认为时机成熟,不必再请示,可以立即采取行动。周昌浩同志见到叶将军后,再由叶将军请示中央,调兵支援。”周昌浩和林南园都觉得陈友胜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就由周昌浩带着卢汉的亲笔信去广州,林南园马上返回了昆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