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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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出正式开始了,《北风吹》音乐声起,帷幕被拉开之后,我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包着窝窝头:“爹爹去年到外躲债,至尽音信全无。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灯火通明。想起他老人家来,我就恨的牙痒痒……”这句话说完,台下一阵愕然。我发现自己失了言,忙改口说:“这大过年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没着没落的。要不是今天王嫂送来点玉米面,恐怕……恐怕这大过年的我还得饿肚子。不过,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止不住要为他担心。这大冷天儿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可。哎……”

    很长的一段台词,我把它念完之后,便开始自顾自的包窝窝头,突然听到台下前排有几个SB在窃窃私语:SB甲:“话剧社怎么找了一男的来演喜儿啊?”

    SB乙:“听说是他自己强烈要求非演喜儿不可的。”

    SB丙:“呦!真是有够变态的。喂喂喂!快看,那不是土风舞社那个白痴吗?”

    SB丁:“真的是他耶!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她们的对话听得我一度青筋暴起。索性这个时候杨白劳上常场了,他提着而斤猪肉的来到门前敲门说:“喜儿,快开门呐!爹_38605.html爹回来了。喜儿,我是你爹啊!快开门呐!喜儿,爹爹回来啦!喜儿……”事实上,在我们的剧本里,从杨白劳敲门,到喜儿把门打开,杨白劳一共只说了一个“我”字。像他这样开口一个爹,闭口一个爹,很明显是在故意占我便宜。

    我满脸惊喜的开了门,一头扎到杨白劳怀里道:“爹,您可回来了。想死女儿了。”说话间,右手在他左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小声道:“你找死啊!台词里有这句吗?”

    “傻闺女,爹这不是回来了么?”杨白劳大声笑道,之后又压低声调对我说,“我是副社长,我说有就有。”

    “好!你狠!咱们走着瞧。”我说,并将杨白劳迎进了门。杨白劳大笑着把猪肉递到我手上说:“闺女!去!把猪肉剁了给爹包饺子吃。”

    “我不去!要吃你自己包去。”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所以杨白劳一下子给愣住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我看到我们的社长躲在幕布的后面冲我做了一个“怎么回事”的表情。我于是赶紧赔笑对杨白劳说:“爹,你看你,这么多天没回来。这会刚见面,女儿还没跟你说几句话呢,你就赶人家。”

    “好好好!爹就来陪我们家喜儿多聊几句。”杨白劳找到一台阶,赶紧顺道滑了下来,“喜儿,猜猜爹今天给你带了什么新年礼物。”他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是兴奋的。但我却表现的兴趣缺缺,有气无力的转过身反问了一句:“你除了红头绳还能买什么好东西给我?”

    “这……”杨白劳再次傻了眼,愣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背台词,“人家闺女有花戴,我家闺女没花戴。买了二尺红头绳,给我闺女当花戴。”

    “我不要!你失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吧!就拿了这么一截破毛线来唬弄我?我要钻石头绳。”

    “你……”杨白劳已经完全找不到北了。

    “没听人家说吗?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句话说完,台下传来一阵暴笑。我听到阿策在下面兴奋的大喊:“陈弛!你太有才了!”一明则在旁边“喔!喔!喔!”的吆喝着。我觉得挺有成就感,但我却看到我们的社长在角落里擦汗。

    “喜儿,你赶紧去包饺子去吧!爹饿了,咱一会再聊。”杨白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先把我支下台去了。

    “你鬼上身了?”这是我刚下台时我们的社长对我说过的话。我一时无语,只能沉默。

    “呆会再上场的时候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再给我出乱子了。我知道你很有才,但是你总不能胡乱发挥吧!这个本子我们社上上下下已经准备了半个多月了。所以你最还给我认真点,不然利马卷铺盖走人。”这还是他说的,我依然没有说话,他便在“哼”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

    “你娘咧!走就走,老子才不稀罕呢!烂社团。”我说,是在他走开之后。我没有必要跟一个握有权势的人当面发生冲突。

    这个时候黄世仁已经上场了,并且在杨白劳家里坐了下来:“杨白劳,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了,你欠我的债可不能再拖了。你要实在还不上来,就把你那闺女给我拉了来,抵了债因为就罢了!我是不会亏待她的。”

    “少东家,这大雪封门十几天,我们家已经好几天都揭不开锅了呀!”杨白劳声泪俱下,看似十分入戏。

    “得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说这话的人,其实并不是黄世仁,而是我。如果刚才,我们的社长不骂我的话,我或许还不会疯狂到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所以,我得谢他,尽管他现在正在拿头撞墙……

    “黄叔,您可千万别听他的。他有钱,刚才还买了猪肉让我给他包饺子呢!虽然他是我爹,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作风。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他就是要拖着,就是不还。您说,他是不是做人有问题?”

    “啊……啊?”我那句话说完,黄世仁也完全找不到北了。我听到他说“啊”,以为他没有听清楚,于是提高嗓门又问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做人有问题?”

    “嗯?是……是……”黄世仁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答,于是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

    “您刚才不是说要带我走吗?您也甭跟他商量了,我跟您走。跟这种人在一起过日子,渗的慌!”我说,拉着黄世仁就往门外走。这中间,杨白劳一直都是满脸惊讶的表情,大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几乎以为他的下巴脱臼了。一直到我跟黄世仁起身要走,他才反应过来,猛的冲上去,抱住黄世界仁的腿大喊:“少东家,您可不能啊!喜儿是我的命根子,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但您不能把喜儿带走啊!少东家……少……”

    “你去死把,杨白劳!”我说,并踹了他一脚,然后拉着黄世仁下台去了。台下的观众都还在愣着,三秒钟之后,大家才都反应过来,然后便是尖叫以及雷动的掌声。我听到有人在喊:“陈弛!你太棒了中 文首发!”转过头去的时候,便看到司彤高举着右手冲我比了一个V,我牵动嘴角冲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去了后台。

    观众的掌声以及欢呼声依然在持续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这场演出是成功的,但我却看到我们的社长在抱头痛哭。于是话剧社所有的人都开始职责我。杨白劳坏笑着冲我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然后我就不得不卷铺盖回家了。阿策说,他们抹杀了一天才,我深表赞同。

    第一卷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