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在刑侦支队里,当马正光再次接受丁中 文首发立琪询问的时候,他一脸无辜地为自己争辩说。
毫无疑问,马正光的回答当是在丁立琪的预料之中。但是,他觉得,马正光的身上仍然疑点重重,不能放过。死者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杀人者早已逃之夭夭,无踪无影了,要破获这起发生在东方苏云庭院中离奇的凶杀案,或许马正光就是个难得的突破口。
“那么,马正光,我再问你一次,希望你考虑好了再说。”丁立琪铺好档案纸,拿起了笔,准备记录在案,“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马正光一怔,说:“这个……这个我已经给你说过了。”
“现在我让你重复一遍。”丁立琪强调说,“重复一遍,你听明白了吗?”
马正光不情愿地说:“我老家的本家二叔出差来齐南了,那天晚上十点左右,他打电话叫我去看他,我向东方苏云先生请了假,就去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丁立琪问。
马正光答道:“宾馆。”
“我问的是,哪家宾馆?”丁立琪严肃地说。
“晨光宾馆。”马正光说。
“哪间客房?”马正光边记录边说。
马正光想了想,说:“308房间。”
丁立琪停顿片刻,又蓦地问道:“马正光,你没记错吗?”
“没有。”马正光说。
“那么,你为什么一夜没有回来?”丁立琪追问道。
“我和二叔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这次见面后,我们说了很多话,好像总也说不完,一直说到凌晨三四点钟,我怕这个时候回来影响东方苏云先生的休息,我二叔住的房间正好是双人间,还空着一个床位,我就在宾馆里住下了。”马正光说。
“是吗?”丁立琪目不转睛地盯着马正光,冷冰冰地问。
马正光犹豫了下,说:“是,是的。”
丁立琪慢腾腾地放下笔,看着马正光,目光里充满了疑云与冷峻,半晌不语。
马正光不敢正视丁立琪的目光,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
马正光的回答的确与上次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今天上午,丁立琪已经到晨光宾馆进行了详尽的调查与讯问,并查阅了当天晚上的全部住宿登记册。事实证明,马正光是谎话连篇,在欺骗警方。他根本就没去过晨光宾馆,而且,308房只安置了一张宽大的双人床,那天晚上入住的是一对来自德国年老体迈的夫妻。
那么,凶杀案发生的夜里马正光不在现场还能是一种巧合吗?那天晚上,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丁立琪不想打草惊蛇,经向队长杜志杰请示后,就让马正光回去了。但是,马正光已经正式纳入了警方的视线,就像体内被植入电子芯片的大熊猫,无论他走到哪里,一时一刻也不会消失了。
回到东方苏云的住处,马正光的脸色还是阴云密布,心事重重,没有了以往的谈笑自如。
春日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在四合院里,生机盎然,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一飞而过,自由自在。马正光站在那棵刚刚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樱花树下,双眼失神,如芒在背。现在,地面上已经没有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斑斑血迹,马正光不知用水冲刷了多少遍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隔着窗子,东方苏云注视着马正光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事到如今,他仍然不能相信,马正光会与这起凶杀案有关。马正光跟随在东方苏云的身边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两人志同道合,情同父子,无论怎么考虑,他都没有理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正光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沉重的心理包袱啊?”终于,东方苏云动了恻隐之心,手拄紫檀拐杖,来到马正光的身边,目光和蔼可亲地说。
马正光的精神太紧张了,并没有发现东方苏云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不由得一惊,说:“先生,您……”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谁也无法挽回了,你说呢?”东方苏云抬头看着含苞欲放的樱花树,说,“你为什么非要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呢?”
知东方苏云者,莫过于马正光了。事实上,马正光已经注意到,东方苏云目前正承受者空前的压力,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微的长吁短叹,几丝忧虑就会悄悄地爬上他的眉头,就好像碰到了特别棘手的事情。马正光觉得,东方苏云在众人面前的轻松与自信,豁达与乐观,不过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假象。而在他的内心世界里,早已是疑惧横生,翻江倒海。马正光可以断定的是,东方苏云的心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用谈笑风生掩盖着心中的难言之隐,而这一切都与这起莫明其妙的凶杀案有关。然而,从另一个角度上讲,马正光不得不佩服东方苏云举重若轻的胸怀,他觉得,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说话啊。”见马正光久久不语,东方苏云说。
马正光低下头来,木讷地说:“先生,我发誓,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
东方苏云淡然一笑,说:_38605.html“我并没责怪你什么啊。”
“先生,您如果不相信我,就让我走吧。”马正光的眼睛红红的,请求道。
马正光要离开这里?这大大出乎东方苏云的意料,他拄着拐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不已了。
“先生,不瞒您说,我刚刚从刑侦支队回来,他们又向我问了同样的问题,我觉得,他们一直在怀疑我,我有些承受不了了……”马正光声调哀怨地说。
东方苏云恍然大悟地看着马正光,说:“马正光啊,你是不是认为是我让警察找的你啊?”
马正光犹豫了会儿,最终迟疑地点点头。
东方苏云抬手抚摸了下马正光冰冷而僵硬的脸,就像父亲对待儿子一样,温厚地说:“孩子,我相信你,请你也相信我,那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忍耐多时的泪水终于慢慢地自马正光的眼眶里涌出来,蓦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哽咽着说:“先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