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房间里的人都将目光凝聚在我身上,唯有杨谨不知我的到来,仍在不停地嘱咐他们不该这样不该那样。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未停歇,我咳了一下,她转过身来,见是我,只看了一眼,又继续絮叨起来。我欲言又止,叫了一声“哎”,她知道我是在叫她,即使很不满意于我的这种叫法中所带来的不屑,但还是重回过头来。
盯了我有几秒钟,词严义正地问:“你有什么事?”
我吞吞吐吐,只支支唔唔地说:“呃……呃……其实也没事……”
“没事那你来这里干嘛,还使劲在那儿咳什么咳?”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道,顿时引来屋里所有人的哄笑。
我仍是呆立当地,欲挪开步子,却是不知是进去好还是退开好。她见我也没什么举动,直愣愣地看着我,好似我是一个未曾见过的惊世骇俗的物件。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就走吧!”她逼问道。
“等你做完事情了再说吧。”最后,我挤出这样一句话。
而她真就又自顾忙去了。我不忍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找她所为之事也不是有多么费时,只需将医药费还给她,若是时间允许,再把昨天去医院看望杨慎的事情通告她一声便可。岂料我的一句客套话被她原封不动地遵照了去,我也无奈,只有讪讪回到候诊室里坐等。出来时,屋子里的人都用一种惊疑的眼神目送我,弄得一身瘴气,浑身不舒服。
在候诊室里等了很久,未见她出来,等得实在无法可施的时候,正想起身去看个究竟,她却迎了出来。看我正站起的身子,又是一脸狐疑,最后变成猛地惊醒,突然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你让我在这等的嘛?”我看了下表,竟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不免气愤之极。
“我有让你等了吗?不是你自己找我有事吗?”她辩驳道。
我仔细一想,她确实没有明言说让我等她,而她却心安理得地让我在这里熬了一个小时,的确不是甚好的为人之道。我不想在此纠缠下去,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知道若是纠缠最后她只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更何况我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起码也是我的愚固所致。想要维持一派雍和之象,还需要我自我牺牲,抑或对她既往不咎。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压着怨气,主动示好。
“花时间长吗?”她问。
“呃,不知道,可能……可能……”我确是不知该花多长时间,若只是还她医药费自然几秒钟至多几分钟就好,若是还加上其他想要说的,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详尽述之。
“行了行了,别可能这样可能那样的了。我也快下班了,等我一下,换下衣服再说吧。”她又一次打断我的话。没等我说赞同与否,她就擅自走开了。
那次见与她在市区的长时畅谈让我以为,她会改变了初识时的无情和偏执,想不到几日不见,她又回复了当初的模样。那彼时又是什么让她变得像是另一个人呢?难道会是她妹妹的惨痛遭遇,还是那就是她的本来面目,而平时只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呢?
思绪又在狂奔的时候她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对我大声招呼,让我过去,我俩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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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了门诊,她也不等我,径自往前走去。我跟在后面本会儿,不得已把她叫住。她回过头来,问:“什么事?说吧。”
“你都不等我,我怎么说啊?”实在气不过,我语气中带了许多恼怒。
“我现在不是等你了嘛!可以说了吧?”她却好似占尽了理。WWW.soudu.org
我凑上去,极不情愿地从背包里取出钱包,再取出钱,如数交到她手上,说:“喏,还wWw.你钱。”
她接上,放进衣袋里,也不问我为何知道是她替我付的医药费,接着问道:“就为这事啊?”听她这么说我竟一时忘了还有什么事,且不知如何作答。只容片刻的思量,遂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但却亦有些许犹豫,始终觉得尚有事情未作详述。
见我点头示意,她转身便走。忽地,终于想起来是否要跟她说我昨天去看过她妹妹。可是她已经走了一段了,若是不把她叫住,只怕是以后再无契机道明此事了。于是,我大声叫道:“哎!还……还有事。”
听我叫唤,她停了下来,我则快步又跟了上去。走近后,只待稍事休息使得喘息顺畅了些,我说:“昨天……昨天我……”她专注地听我说,却等不来我要说的,也急了,骂道:“我,我什么我,有事就快说啊。”
“你有急事啊?”我还是难以启齿。
“没有!说吧。”她显然很不耐烦。
得到了她的一再肯定和支持,我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昨天去看过你妹妹了。”
听了这话,她先是“哦”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有如晴天霹雳。此次换作是她期期艾艾了,说:“你……你去看过我妹妹?”我点头,她又问:“昨天?”我又点头。她只是又往前走去。
前面几米开外是一排石凳,石凳被蓊郁绿荫遮掩,即将谢幕的太阳只有几滴阳光洒落在石凳上。平时的时候,石凳上满是悠闲自怡的学生,在这十月时分,有了那些枝缠叶茂的常青树的掩蔽和石凳本身所带来的凉气,坐在上面,自是舒适异常。而坐在这里的多半是双宿双飞的情侣,若是一个人来此地,在这些人当中分外显眼尴尬。
现在是十一长假,石凳上不见有几个人,且寥寥数人也只是茕茕孤身,偷得这半天闲来度过聊慢时光。它本身所蕴含的被学生们所默许的意蕴在这时候却已不复存在。
沉默着,我俩已经走到那些石凳旁,我却也不知道为何要跟着她。她在石凳上坐了下去,我则相仿而坐,不敢离她太近,深怕我所做的不甚符合她的意思,遭来她的怒骂,却又不想就此离开。看这情形,她必是被我的举动所震慑住了,我十分期待观摩她的反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