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恶霸直埋怨这一整天都把他晾在寝室里,令他一人独守空房,无聊之极。我笑笑,这恶霸毕竟是大大咧咧之人,三言两语便已将自己的心迹报得通透。作为愧疚的弥补,我答应明天陪他一起玩,在寝室里聊天打牌亦好,去市里的某个景点观光也罢,我都奉陪。最后,我想起除了我一人之外,尚有一人应该在寝室的——文暝。
“文暝呢,不是还有文暝的嘛?你怎么会闷呢?”我占了制高点。
“别提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他。”恶霸说。
“他没回来过?”
“没。”
“可能他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寝室。”我猜测道。
“不可能,我都懒得去食堂吃饭,都是在寝室里泡面吃。他要是回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斩钉截铁地驳斥。
“可能晚点他就会回来了吧。”我悄悄地转移了重心。
“嗯,这倒也是。你说他去哪儿了,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人影呢?”他神秘地问。
“呵,这我哪儿知道啊。再说,你不是一样一整天没见着我的人影嘛?”我嗤笑道。
“你那是去做家教啊,这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煞有其事地说。
“嗯,也对。算了,不猜了。”他总算是对文暝的行踪死心了。
恶霸走开以后,我又在回想他的那个问题:文暝去哪儿了呢?昨晚问他的时候他就闪烁其词,总在回避正面的回答,他会有什么事,如此不见得人?他太擅于将自己的生活裹得紧紧的,我自认已经是一个不愿主动表露心事的人,而他,在这件事上,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应该这样的,我暗自骂道,共寝一室,有什么事可以让大家知道,方能好好相处。倘若他一如既往地生活在一个人的圈子里,纵然是我们有心潜入,也不得其径,最后只能是以交流失败而告终。他回来后我势必要旁敲侧击一下了,免得到了僵局不可调和的程度后大家都进退两难,且造得个不欢不快的结局。
一个声音却又响起:章延,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以五十步笑百步,可耻之极,竟痴心妄想地拿旁人开刀,或许如上的这些,在根本上,是你自己的自我谴责吧,你想借别人这面镜子来照照你的心?!
矛盾的两个观念交织在脑海里,痛苦难堪之余,我试图找到一种途径能牵引他们交汇到一个契合点去。怎奈,无他法。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理解万岁吧!为他,也为我,为我们所有人。
劳顿了一天,也累了,早早地就上了床。眼睛一闭上,今天的那些所见所闻所感蜂拥而上,潮水涨落,我的迷梦就跟着它们此起彼伏。一切叫骂声、啜泣声、欢呼声、山风声、海潮声、世俗的声音,所能想到的,始料未及的,都跑来我的脑海里举行大聚会。它们永远也没有停歇的那一刻,而我却不知不觉地疲倦了。在思想暂时冻僵的最后一刻,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念头:明天无论如何也去见见杨谨。
2
十月三日,多云,微风。
昨晚对恶霸所说的承诺到头来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时的用意就只是稍稍抚平他内心的不平衡和我内心的歉疚,故而现在根本不用把它当回事。
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往往不用担心下一秒钟庸庸碌碌,不会因此而受到内心的谴责,所以,别人的安排便是我的安排,凡事只要不是特别惊天动地,不论大小,只求心安理得,活得安然自在很重要。
家教快结束的时候,那学生母亲让我在国庆节剩下的几天里不用来了,那学生反抗得比较凶猛,而他也确实需要时间来休整,去放开心怀。真正高兴的不止他一个人,尽管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我将要做什么来打发光阴,但是我还是高兴的。临告别的时候,趁他母亲离开,我悄悄地对他说,玩得疯一点!他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等wWw.我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才应了一声“哦”。
回到寝室里睡了午觉,据恶霸所言,目前依然没有发现文暝的踪影。我俩都认定,他应该是出去玩了,至少这两天不会回来了。既然如此,我想,暂时把对他的关注搁置一旁,下午我便要去找杨谨了。
下午,晓云渐散,太阳推开云层终于还是让羸弱日光钻入缝隙中撒了一些下来,地面上模模糊糊可见了树叶的影子;这一时,凄冷了一个早上的世界也慢慢地恢复了喧嚣,在日光下尽现盎然生机与沉堕世俗的杂糅体;只是,树上的麻雀愈加凄冷了。
刚走到学校医院门诊的门口,猛地想起来这是假期,她会在么?现在只有赌一把了,她在自然最好,若是不在,始终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冥思中跨步踏进了门诊里,略略地扫了一眼候诊室、诊室、缴费处和药房,它们都是分布在眼前的一排,尽收眼底。没有杨谨的身影!第一反应无不令我失望万分,可我又不能就此罢休,但凡存在一丝希望,我都要找到她。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跟她说,要问明她,顺便把上次的医药费还给她。
还有一个地方藏在转角里WWW.soudu.org。突然想起来那几次呆过的那张床,隔了那么久,可我对那里依旧心有余悸,不敢无故擅自迫近半步。可这次一想到仅剩的一个希望的所在,我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去,候诊室里的人齐刷刷地瞥视我,正如我是一头怪兽一般,兴许是见我势态有些怪异,瞥视中夹杂了许多问号和沟壑。
谢天谢地,来到那里后,那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和那些命令式的叮嘱都呈现在眼前和耳里。终于还是让我找到杨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