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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已经驻足湖A有多久了。

    我停止下回忆,绕过湖A,继续前行。待到来到一面宣传栏前的时候,我粗略地瞄了一眼那些广告,其中有一条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认真一看,写的是招聘家教的,教一名初三男生。记下联系方式,我想,反正军训还要花上二十来天,总是闲得闷慌,找点事情做做也无妨。

    本来还在琢磨,这次出来百无聊赖,该如何打发。却不想,有了这么一个差事。于是,我打了个电话,对方说现在便可过去试试。

    我往东北方走去,路过那个浓密的小木林,突然想起那个红色的身影来。此刻我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害怕了,因为我现在会把它与杨谨联系起来,总有些什么关系的。来到位于东北角的公交车站,按照刚才那位母亲所指示的地址,我乘上七路车。

    坐在车上,望向不远处辽阔无边的大海。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大海,初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往后也没时间。而这时,大海就那么活生生地扑腾在我的眼前,远远地观着,海潮声若有若无,海滩上零星几点人影。

    海的尽头,那边,会是什么呢?

    我知道,那边,太平洋彼岸,是美洲大陆。若是一个童话能延续多久便让它存在多久,该有多妙。因而,我依然相信,海的那边,是一个未可知的世界,是一个极乐的世界,是一个托在马匹背上能瞥见望不尽的绿茵的世界,是一个动物开口答复人们的责备和赞美而植物则偷偷地窃窃私语的世界……

    每逢我说这些的时候。小风都说:“傻,真傻,你的书真是白读了。天真到家了,这就是你读书的结果,教育的失败。”

    “行了,别拉不来屎就怪茅坑,你自己不行还说什么教育。”我接着补上一句,“我这是浪漫主义者对世界诗化的无限企望和期盼,而它也是我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指导思想。”

    小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的鼻梁,上下打量我,说:“就你?还人生观世界观呢?你那屁思想跟我的鞋底一样地迷糊,还跟我头发一样地杂乱无章。”

    我不再言语,不是生气,只是静默地想。这是超乎一个高中生思想领域的思考范畴,在我,已经超重了。而小风会是那WWW.soudu.org个击破我的理想观念的弦上之箭,而且每发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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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开动了,我的视野里,海的领域越来越寥廓,潮水的声音也变得愈加清晰。思绪的潮水也静息了。我在组合着最佳的自我推销的措辞。

    到站后,下了车,再次联系对方,在她的指导下,我走过一排排高楼大厦,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拐过一个转角,映入眼帘的是标着显眼的“XX市精神病院”的字样的建筑,四层水泥房,外表光华鲜丽,周遭水榭亭台,草花林木。我实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精神病院能有这般好吗?

    胡思乱想之间,又绕过一个转角,便是终点了。有位中年妇女在那里伫立,结合之前我给她的对我自己的描述,她略有怀疑地朝我走来。问明对方身份,出示学生证身份证,她把我领进一栋建筑里。边走边聊,在闲聊间,把我的籍贯、家庭情况、年龄、年级问得一丝不漏。

    走楼梯到了第四层,进右边一套房间。先试教一节课,我拿出看家本领,虽是临时上阵,没有任何准备,却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差。结果,商谈工资,授课时间等问题。她wWw.嘱咐下周一定要来。

    我自己出了门,循着来时的道路往回遁去。走到精神病院的时候,看见杨谨从里面疲惫不堪地朝外走来,这一惊不同凡响,想起昨晚那个中年护士所述,杨谨是匆匆离去的。难不成她的匆匆离去会与今天我所看见的有关么?这么想着,她已经走近了。望着她迷离的眼眸,颓丧地走过我的身旁,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目瞪口呆,她竟然如斯无理,做得也忒过分。

    回过神来,我上前去,叫了声“杨谨”,她仍是不理。我走到她身后,拍了下肩膀,她转过头来。脸上已不如虐待我时的光鲜了,面无表情地问:“你来干嘛?”她没有问我为何知道她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是那位护士告诉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从如何看到招聘广告,如何坐车来,如何试教课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说完,她盯着我皱了皱眉头,只应一声“哦”。

    “那你又来干嘛?你……”我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精神病院,意图是想问这里与她的关系。她转身又走去,我疾步追上。原以为她会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不便透露,也有些后悔太冒昧。良久,绕过转角的时候,她开口道:“我妹妹。”

    我静静地跟在后面,不敢妄言。就这样一直到公交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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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以后的半个月内,我都会偶尔有几次遇见杨谨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且准时准点,像是一个永不能背弃的诺言的兑现。我会远远地躲着,深怕一遇见她便是不可磨合的僵局,交流也会生硬。然而,我总感觉到她能知道我的眼睛倾注在她身上,这让我渐渐地产生了关注她的生活,和她的故事的兴趣。

    终于,军训接近结束的时候,亦即半个月以后,我厚着脸皮走上去再次攀谈。

    “其实,我还是不懂。”我说得不清不楚,故意将我的疑惑掩饰起来。

    “我妹妹在这里。”她说,“一个月前她逃了出来。就在你最后一次住进门诊的那天,我接到医院的通知,匆匆赶来,他们才告知我具体情况。”

    “那你们又是怎么样找到她的?”我问。

    “她自己回来的。”说罢,她又径自往前挪步。我只有继续跟着。走了很久,我终究还是开口问了。

    “你妹妹,她是怎样进去的?”我试图用最委婉的描述来表达我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追问。却将最直接的问抛给她。想到我的问题的突兀性,我转而极力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她摇了摇头,脸上泛起挂着无奈和伤痛的笑容,叹了口气,深深地。最后注目着我的双眸,使我不禁措手异常。

    我避开她的眼神,随意搜寻着任何能够吸引我眼球的物事。

    “你很像她的男朋友。”闻此,我更加不知所言,支支唔唔道:“说,说什么呢。”手心相互捏着。

    “她跑出来多少也与你有关系。”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从开始攀谈到现在,惊奇接踵而至,她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该从何问起。若是能够将所有的疑惑一一解开自是最佳。实在太乱,心里一阵阵麻乱,还有绞心的感觉。

    “停!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有些惑极而怒,我说,“什么我像她的男朋友,什么这样那样的啊?”此时,轮到她凸显窘态了。

    此时已经走到一座桥上。四下里,除了来往的车辆和重重叠叠的楼层,几无一人。桥下河水透着铜臭和藏黑色,河堤上,茂密的水草和藤条。一股纠结难堪之意占据了整个心神。

    “怎么回事啊,到底是?”我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本是与我无甚关系,可她既然已经说到了我的好奇点,我就要刨根究底地追寻下去。她依然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怕是什么东西令她难以启齿,推搪了几次,我又逼问了几次。最后,她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松开了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