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张云说：“妈，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你自己出来碰的？”母亲问。
“嗯。”
“不在家呆着瞎跑什么？肯定走路心不在焉的，要不人家会撞了你？”
“没有。”张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想：知女莫若母啊！还知道是因为我心不在焉！
“我说去看你，你哥不让我去。”
“哎呀，妈！你别来了，真的没事。你听我说话不是好好的嘛？你来又得让哥哥跟你跑一趟，他刚回去你就让他歇会儿吧。”
“那今天我就不去了。谁跟你在那儿？”
“陈征。放心吧，没事的。”
挂了电话，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是不放心，陈征哪会伺候人啊？”
张大义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就去好吗？”
第二天一大早，边原拎着早点和一大兜吃的东西赶来了。
一进门他就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张云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谢意，左腿的裤脚被高高地挽起，踝关节处被几个“木夹子”紧紧地捆住。
边原把早点放在床头柜上说：“也不知你爱吃什么，这是豆浆和油条，将就着吃点儿吧。”
“陈征去买早点了，以后不用惦记这些。”话一出口张云有些后悔，好像人家会每天来似的。
“你看这护工问题，是我出钱还是提供帮你找？”
一句话问得张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因为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闯的祸，人家非但不计较还主动承担了责任，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家出钱找护工？
张云说：“我们家人挺多的，能照顾的过来。你就不用费心了。”
“也好，最后护工费再说，好吧？”
“不要提这些。”张云说，“你在哪上班？工作忙不忙？以后不用每天过来。”
“我......没上班。”
“自由职业？更好，不但自由还小资。”
“也不是的。”边原欲言又止，然后说，“既然护工你自己解决，那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尽管提出来。中 文首发”
“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有事你就忙去吧！”张云真诚地说。
“那......今天我先去办点事，改天我再来？”
“好的。”
边原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拿起暖瓶往张云喝水的杯里倒上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白开水。之后，客气地与张云告别转身离开。
就在边原离开后不久，杨子赶了过来。一进门，杨子就问：“云云，碰着哪儿了？疼不疼？”
“没事，嫂子。”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都吓着你们啊？”张云开玩笑说。
“妞妞上学了？”
“刚送过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云问。
“昨天晚上妞妞说想奶奶，就给妈打了个电话，听妈说的。”
“昨晚陈征陪你的？”
“嗯。这会儿出去吃饭顺便买回来。你吃了吗嫂子？有豆浆和油条，那个司机买来的。”
“吃过了。一会儿让陈征上班，我陪你。”
“那怎么行？你不去上课啦？”
“课讲完了，我跟领导说了说，有课就去没课就来陪你。”
“其实，要是有尿不湿我就不用人陪了。”张云打趣说。
“那我就去给你买一大堆？”
两个人都笑了。这时陈征陪着岳母一起走进了病房。
老太太说：“看，这哪像住院的，倒像个赶庙会的。”说着来到病床前。
“妈，本来就没事的。你看，除了这条腿哪都好好的。”张云夸张地说。
“来，妈你坐这儿。”杨子说着给张云的母亲让了点位置。
老太太问：“流血了吗？”
“有一点。”张云说回答。
“妞妞说你昨天参加聚会去了？”老太太又回头问杨子。
“妈，我们那儿新调来个女老师，学校给接个风。”
“哎！我还以为什么聚会呢！妈倒是盼着你呀......”说着老太太又要抹眼泪。
“妈，你不关心关心我能不能变成残疾人？”张云为了岔开话题故意说。
“成了残疾人也不怕，有陈征呢！只是你嫂子......”
“这一根筋怎么就拽不回来呀？”张云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呢死丫头？”这回老太太扭转了话题，“陈征，一会你去上班，单位忙。我在这儿。”
“不用，妈。我都请好假了，我陪云云。”
“行吗？你不用上班？”
“最起码今天我没课。”
“也好，你嫂子在这我放心。”
“说什么哪？陈征在这儿你不放心啊？”张云打趣母亲。
“你呀！一说话就让你钻空子。他是我姑爷，我能不放心吗？要换了别人，打也得把你打过来。”
“还不快谢谢你丈母娘替你伸张正义？”张云又对陈征做着鬼脸。
“别理她。累不累？”老太太问陈征。
“不累。晚上睡得挺好的。”
“吃点东西上班吧。年底了，单位不是忙吗？”老太太又说。
“我请个假在这陪她吧。”陈征说。
“你不是不好请假吗？再说了，嫂子在这儿你去上班吧。”张云说。
见几个人都这么说陈征也不再坚持，便回家换衣服上班去了。
张云的母亲抚摸着女儿的腿：“还疼吗？”
“不疼。”张云安慰着母亲。
“自己就不会小心点？云云哪，你嫂子也不是外人，妈嘱咐嘱咐你，这时候就是陈征晚上在这也不能......伤筋骨最忌讳这个了。”
张云对母亲有些恼怒：“妈！说什么哪？”
“怎么啦？都是过来人......”
“再说我恼啦！”
“不说不说......也不想想为谁好......”
“不用你为好！”
“你看看，吃了苍蝇喝了醋似的......”老太太求救似的望着杨子。
“妈，您就不用操心了。”杨子微笑着劝老太太。
说了会话之后，张云和杨子都让母亲回家休息。到了家里，张大义对母亲说：“妈，本来晓萌是想去看云云的。可她挺着个大肚子，我......”一句话似乎提醒了老太太，她对儿子说：“我跟你说大义，妞妞的妈在医院陪云云呢，你和她最好先别去，免得遇到一起都尴尬。”张大义一听有些急：“她跟着添什么乱哪？”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什么叫添乱？怎么说话呢？杨子要是添乱你找一个不添乱的去呀！”一句话把张大义说得无言以对。
医院里的张云和杨子好长时间不见面了，这倒是一个好机会让这原来的姑嫂俩说说心里话。
“听妈说的叫什么呀？”张云抱怨。
“亏你还是搞文学的人，妈说的不对呀？”杨子解释着。
“用得着吗？我懂。再说了......”张云之所以不愿听母亲的话，是源于自身的婚姻，杨子心里也明白，但她不愿张云不开心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
“再说什么呀？”杨子见张云欲言又止才接着问。
“觉得跟你说这些对你不公平。”张云说。
“那你就是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呀？”
“妈还这么劝我，我俩......我记得清清楚楚，人家贺晓萌做了人流又怀孕，这期间我们却没有一次夫妻关系。”说着，张云有些不好意思，“嫂子，我不是说离不了这事，我是说和陈征的关系。”
“明白。”杨子理解地拍拍张云，“这说明你也不正常，正常的女人应该有这种要求。什么是少年夫妻？说明这很重要。”
“我正常着呢。”张云不服气地说。
“那你不需要他？”
“他总是气你个贼死，谁还愿意......”
“云云，你不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危险吗？”杨子认真地说。
张云默默地摇头。她说：“有时候确实有一种冲动，但一转身看到只会让我生气的他就一点兴趣都没了......时间长了就成了另一种习惯。但是，嫂子，”张云非常认真地说，“我真的没有别人。”
“我相信。”杨子微笑着说。
“你知道关凌骏吧？”
杨子点点头。
张云接着说：“前些时候单位组织体验生活，有两个地方让我们选择，我就主动避开了他工作的那个城市。我在努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家庭。”
杨子有些心疼地抚摸着张云的头发。
“可是，这一切陈征是不理解的。”
“他是个好人，就是你俩的性格反差大一些。云云，你可是个聪明人，你能做到互补的，对不对？”
“我知道你是给我打气，可是......”
“别可是了，说说我和你哥。”
“休养生息好了？”张云关心地问。
“婚姻的问题怪不得一个人。那时候，我把作业带回家来整晚整晚地判作业、备课，却忽略了你哥的感受。”
“嫂子，难得你还这么想。”张云很感动。
“这还不是主要的，我觉得从那次我为了争取学习的机会而打掉了第一个孩子，你哥和我的裂痕就产生了......”
“嫂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真舍得！要是我，就是私生子我也不会打掉他！”
“那是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怀孕的缘故。可当时我想，以后还有的是生孩子的机会......所以呀，生活中的事除了原则性问题除外，其他的没有太多的对错。”
“你真的不恨我哥了？”
“你哥应该算个好人，恨与不恨还重要吗？”
冬天的太阳落得特别早。
看着天色暗下来，张大义的母亲对张大义说：“大义，妞妞的妈在医院呢，你把妞妞接回来吧？我想她了，让他在家住一晚上。”
见张大义面露难色，老太太说：“怎么，我连这点主都做不了了？”
“不是，妈......”
“不是什么？难道你的孩子也成了你的情敌？”
正说着，贺晓萌从卧室走出来，说：“什么事？”
没等张大义说话老太太抢着说：“我想让妞妞过来住一晚上。让大义去接她。”
贺晓萌对着张大义说：“那就去接吧。我早说让你接妞妞来玩儿，就是不听我的。非得让妈说才听。”说完，贺晓萌转身又进了卧室，用眼把丈夫也勾了进去，说：“大义，我的头有点疼。”
“那怎么办？咱们去医院？”
“不用了，免得你妈说我。你去吧，我睡一会儿就好，如果我没起来你就别进卧室来烦我。”
“好的，你休息会儿吧，我把门给你带上。”说着，张大义出来随手关好卧室的门，并轻声对母亲说：“妈，我去接妞妞了。晓萌有点难受，没别的事就别叫她了。”
听了儿子的话，老太太几乎把手指头戳到了张大义的脑门上，张大义一闪身出了门......
张大义的母亲又给杨子打电话，告诉她接妞妞的事。
杨子接电话的时候，平玉和江蓝正好来看张云。
张云不好意思地说：“江蓝姐，你这么忙还来看我。”
“不忙，正赶上一个病人都没有，我赶紧来看看你。”江蓝除了对张云嘘寒问暖，作为医生她还诚恳地说，“等好些了，去我那诊所吧，这样就不用人陪了。一切我都包了。”
“哪能又去麻烦你。”张云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叫麻烦？不怕平子批评你？”
平玉说：“好好养着吧，别着急。让杨子好好伺候你，你不是总念叨想她吗？”
一句话缓和了杨子见到他们的尴尬。
“你们先聊，我回家给云云弄点吃的。”杨子说。
平玉说：“不用了，杨子你也别走，我从饭店叫了外卖，咱们都陪云云一起吃。陈征回家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
杨子说：“我还是回去吧！”
“嫂子，今天咱俩说什么啦？你要是真这么想就留下来。”张云劝说着。
江蓝也说：“杨子，别回去啦。”
“也好让我觉得不是伤员而是功臣。”张云继续挽留着。
杨子只好留下来。不一会儿，陈征来了，稍后外卖也全部送了过来。
平玉说：“云云，今天你可不许替陈征喝酒，你这后盾先休息。除了云云每个人都少喝一点，等云云出院的那天再喝_38605.html个够。你们同不同意？”
张云像个学生似的举起了手。
可能由于平玉和张大义是同学的缘故，杨子整顿饭都沉默着。为了让她自然不拘谨，平玉并没有过多地劝酒劝菜。
吃过晚饭，杨子问陈征有没有其他事，陈征说没有了，杨子便告辞回家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