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冰一副若无其事随意散步的样子,当发现杨子走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你好,贺先生!”杨子和贺冰打招呼。
“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去接妞妞?”言语间,贺冰有些急切。
“今天有点别的事,孩子被她爸爸接去了。”杨子说。
“这么一说,我越发敬佩你的为人了。”
“千万别这样说,我也是为了孩子。”杨子真诚地说。
“其实......如果你有事脱不开身,我也可以帮忙的。”
“谢谢!我一般上班很规律的,这种情况不会太多。”杨子尽量使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又不至于伤了对方的面子。
“是不是我什么地方让你......反感?”贺冰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
“那你心里到底怎么想?”这回是贺冰直接出击了。
“没有啊!”但这次杨子的语气不再那么平静。
“那就是在和我打哑谜?”贺冰紧追不舍。
......
“你这么精明的女人不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贺冰突然有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勇气和决心。他继续说,“先说我吧,孤零零一个人,你呢,对方已经重新组成了家庭。那么,如果我有心追求你的话你不会有什么反感吧?或者认为我很鲁莽?”
“没有没有......”杨子斟酌着词句回答贺冰。
“那么你心里怎么想?”贺冰步步紧逼。
“我......真的没想过。”
“那就是你还留恋他或者在赌气?”
“没有......”
“对不起,也许我的言语太直接。但我绝对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把你的心唤醒。”
“像你说的,你不觉得这样做有些鲁莽吗?”杨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我不觉得。你想想,自从孩子看病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时间还算短吗?”
“对于没有目的性的交往来说并不算长。”
“所以我要明确一下目的呀!”
杨子发现一不小心倒中了贺冰的“圈套”。她有些无言以对。
贺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庸俗的女人,我也比较了解自己,相信自己配得上你那高贵的心。要不然这样,你先别急着一口回绝我,更不要马上答应我,我有足够的耐心,也给你足够的时间。退一万步说,即使我们不能往前走,我仍然希望和你做现在这样的朋友——如果你承认我们是朋友的话。”
一席话说得杨子不知如何回答。
贺冰又接着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希望你相信。”
杨子仍然无语。
“今天妞妞不在家,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不行,改天吧。”杨子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了贺冰。
跟贺冰说过再见,杨子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家。
她是一个要强又内敛的女人,但贺冰的一席话让此时此刻的她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她脱掉外衣换上拖鞋静静地来到阳台。不知不觉夜色已经很浓了,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再过一个月圆之日就临近春节了_38605.html中 文首发。一阵寒意袭上杨子的心头,她习惯性地抖抖肩膀,眼睛开始潮湿......难道真的就让自己下半生的孤独来惩罚某些人的错误吗?可是话说回来,自己的孤独只有自己承受,是惩罚不了其他任何人的。重新安排一下自己?可心灵中怎么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她像是在对着眼前的空气说:贺冰啊贺冰,你和我不一样,所以你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病魔夺走了你妻子的生命,你只有对她的怀念,而心里的其他角落是澄净的。而我呢?活生生的一个人既是我女儿的父亲,又不是我的丈夫。偶尔遇到他陪着那个女人散步,腰身已明显的变了形,自己的自尊就像是被冬天的风无情地卷走一样......如果我的心里真的充满了怨恨,也许我可以选择我的归途,可偏偏不是这样......但这种心态又能跟谁说?弄不好自己会被人误解为自己想反过来成为第三者......
杨子觉得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孤独过,似乎黑压压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她不由得离开了阳台,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妞妞奶奶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恰巧是妞妞:“喂?你找谁?”
“妞妞!我是妈妈!”杨子的眼里重新蓄满了泪水。
“妈妈,你在哪儿?”
“妈妈在家呢。”杨子一边说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
“妈妈你有事吗?”
“妈妈没事,就是想你。”
“放心吧妈妈,明天我就回家了。”
正在厨房洗碗的妞妞的奶奶听到孙女在打电话,赶忙擦擦手来到客厅。她问:“妞妞,在给谁打电话?”
“妈妈。奶奶,是妈妈来的电话。”妞妞高兴地说。
“是吗?把电话给奶奶,是不是妈妈有什么事啊?”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接过了电话。
“杨子!”老太太亲热地叫着杨子的名字。
“妈。”杨子一听见是妞妞奶奶的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有事啊?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的?”
“妈,我刚回来。怕妞妞在家捣乱,打个电话问一下。”
“放心吧!我的孙女可乖了,是不是妞妞?”老太太满心的高兴并没有察觉到杨子的情绪。
“那我就放心了,没有别的事,妈,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杨子更觉得自己无依无靠,从卧室抱出一条被子,一个人蜷缩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静静地发呆......
医院里,平玉和江蓝都走了,只剩下张云和陈征两个人。
墙上钟表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刺耳。
还是张云首先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她说:“陈征,你不想和我聊聊天儿吗?都快把我闷死了。”
“闷死你怨谁呀?你要是不黑灯瞎火地一个人出来,也不会在这里闷着。”陈征理由满充分的样子。
“闹了半天你还在怪我?”张云也是满腹的委屈。
“不是怪你,你不是说闷吗?”
张云习惯性地一捋长发接着就是望着天花板发呆。
又过了好长时间,张云觉得有好多事得和陈征商量,不说话哪行?
“陈征?”
“嗯。”
“还生气呢?”
“没有。”
“你是我老公,就不能大人有大量让着我点儿?再说了,你看在我在家是老小的份儿上,现在又是个病人,不能总跟我斤斤计较啊!”
陈征没有说话。
“陈征?”
“说呀!”
张云这次没有因为生气把要说的话吞回去,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张云的话有明显的试探的成分,因为凭着她的为人是绝对不会难为那位叫边原的司机的,但她想听听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态度。
陈征先是无语,急得张云直催他:“你倒是说话呀!”
“依我看,人家就没什么错。”
张云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了解自己老公的人品——如果再没有这么可怜的人格上的相通之处,自己还真不知道能否和他过下去。想到这里,张云微笑的脸上又增添了几丝苦涩......
接着陈征又慢吞吞地说:“出事的地方连个岔路口都不是,是你一边打电话一边跨栏杆应往人家车底下闯,你说能怪人家司机吗?”
“我也是这么想。人家过来看看,还说给请护工什么的,说明这人也是个好人,咱们做事可别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嗯。”
“问他他也不说自己在哪儿工作。”
“不方便吧。”
“如果你同意的话以后咱们就别让人家来了。等不用输液了回家养着。”张云跟陈征商量着。
“你不着急上班?”陈征问。
“不着急。忘了跟你说了,上午我们领导和同事来看我告诉我说,单位新调来一个人,所以我那摊事就不用着急了,在家好好歇着。哎!对了......”
“怎么啦?”
“我让你给姑姑打电话说我临时出差,你到底打了没有啊?”
“打了。”
“也是,不打的话姑姑早来了。看见我这样子得多心疼啊!”停顿了片刻,张云接着说,“陈征,把那张床拉过来吧?”
“干什么?”陈征敏感地问。
“能干什么?就想挨着你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