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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可以使相爱的人更相爱,也可以使不相爱的人距离更遥远。

    比如此时的张云和陈征,躺在这张宽大的床上正在有条有理地交流着。

    为了能看见陈征的脸也是为了能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当然这么做是为了从语言到表情能更好地说服他,张云不得不用胳膊撑起上身看着陈征。准备好了这一切她才慢慢地开口:“陈征,我叮嘱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明天姑姑来了,你一定要记住问问姑姑的腿好了没有?还疼不疼?这不是表面的客套,姑姑这么疼我,咱们本应该心里惦记着她。”

    “记住了——”陈征拉着长音,“就会说教。明明知道我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

    “说教?就是说教我为了谁呀?咱们是夫妻,荣辱与共,我不愿别人说你不懂事儿。”张云说。

    陈征却用嘲讽的语气说:“归根到底是怕别人说你嫁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公。虚荣!”

    张云反唇相讥:“虚荣?你说我虚荣?人无非就是分为男人和女人两大类,生理结构都差不多,你不虚荣为什么不光着屁股上街上班?”

    “不讲理。”

    “谁先开始不讲理的?”张云毫不示弱,“还说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你够那个水平和档次吗?你要真是研究一加一等于二的陈景润,你要真是在大沙漠里制造蘑菇云的科学家……”

    没等张云说完,陈征就打断了她:“看,看,看……你老拿这些人物和我比,当然我在你心里会一无是处……”。

    “一提起这些家常里短人之常情,你的智商不会是个负值吧?”

    这种生活简直就是一种痛苦和无奈,张云想。

    这时,电话响了。

    张云说:“电话。”

    “你接吧,省得又说我不会说。”

    张云没理他下床绕过去接电话。

    默默地看着张云“绕道而行”,从没有过任何想法的陈征也不禁心里一动——至于吗?下床、穿鞋、绕过去......难道就不能从我身上伸过手去拿一下话筒?真的这么抵触我的身体?

    只见张云一拍自己的额头,说:“哎呀!对不起大李!真的对不起!我忘了......明天我一定给你回信儿。”

    放下电话,依旧是绕回去,脱鞋、躺下......

    张云默默地躺在床上,她非常盼望陈征问问自己说对不起大李是为了什么事,但长时间的沉默,陈征没有开口。

    “陈征?”张云知道每次都是自己“沉不住气”只好开口。

    “嗯。”

    “记得上次大李打电话吗?”

    “啊。”

    “因为什么来着?我当时忘了跟你说了。”

    ......

    “你在听吗?”张云问。

    “说呀!”

    张云知道陈征没睡又继续说:“大李说一两个月后用点钱,想跟咱们借。当时觉得时间还早再加上这段时间事多太忙我忘了。”

    ......

    “你倒是说话呀!”

    “他不知道咱家房子是贷款买的?”

    张云一听就不对劲,但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知道是知道。一万块钱咱又不是帮不上这个忙。”

    “既然你这么想还跟我说干嘛?”

    “你是我老公啊!居家过日子一万块也不是个小数目,我能不对你说吗?”

    “你要是同意就给呗。”

    “你同意喽我才能给呀!”

    “随便你吧。反正你新领了稿费。”

    张云明白了,陈征想让自己的额外收入打点人情,所以从观点上不置可否。

    张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又重新慢慢地躺下......

    她不知道怎样对陈征开口——身份证已经被自己丢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取不出钱来,要等着用稿费帮助大李恐怕是来不及了。

    “可是我身份证丢了,稿费取不出来。”张云有些难为情地说。

    “那你......”这回是陈征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接着问,“你不是既买了沙发,又给我妈寄去了一千块钱吗?”

    “那不是领的稿费,那时稿费还没寄到呢。”

    “那是啥?”

    “是平时攒下来的。”

    “透支?”

    “嗯。”轮到张云“理屈词穷”了。

    “你呀!”

    “反正是有准儿的事,谁知道现在我的身份证会丢?”

    “那怎么办?”

    “我想从咱们家拿点钱帮帮大李,他老家有急用,而且人家还提前打了招呼。”张云用近乎祈求的目光望着陈征。

    “我没那么多钱。”陈征淡淡地说,“咱们新买了房子,你跟人家说没钱怎么啦?人家就说你穷就看不起你了?”

    陈征的话激怒了张云,她怒气冲冲地说:“陈征,我想帮大李还真不是怕他说我穷,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他。有时我真想不明白,别人不都说你老实,可为什么对我说话这么刻薄?所有的人,所有的认识你我的人都没人相信我在家里没有经济大权。这次,你真想让我作这个瘪子,好!陈征,如果有一天你将失去我,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完,张云穿上衣服摔门而去。

    深冬的夜是寒冷的,张云的心也是寒冷的......

    可这样在街上闲逛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走着走着,张云想起了平玉。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平玉的电话——还好,对方没有关机。

    “云云。”平玉在电话那头说到。

    “平子,你在哪儿?”张云的话中明显地带着几分无助。

    “在家。你有事?”

    ......

    见张云无语,平玉又说:“有什么事说吧,家里就我一个人。”

    张云抖了抖双肩,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的确,她的话不想让别人听见,但有不好意思问旁边有没有别人,平玉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告诉了她。

    “我想用点钱......”

    “多少?”

    “一万。”

    “什么时候用?”

    “最近几天吧。”

    “好的,没问题。明天我给你卡你去取好了。”

    犹豫了片刻,张云问:“你怎么不问问陈征知不知道?”

    “问这干吗?”片刻的沉默后平玉说。

    “你没在家么?”平玉又敏感地问。

    “没有。”

    “在哪儿?”

    “在街上。”

    “怎么了?”

      “没怎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还有别的事?”

    “我想让你劝劝陈征......”

    ......

    这次是平玉沉默。

    “中 文首发他不能总这样对我。”张云用异乎寻常的平静语气说到。

    “云云,回家吧。相信我,我会的。你也应该相信陈征......”

    “别又跟我说他是个好人!这点我比你们都清楚!所以,受了好人的气才有口说不清。”张云有些激动,没等平玉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当张云还想继续说的时候,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她的左腿被汽车车轮轧在了下面......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汽车停下了。

    张云坐在地上,手机被甩出去很远,电池和机身已经分开。

    司机不慌不忙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看外表似乎有着军人的气质:眉宇轩昂,步履沉着,即使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也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我看看......”说着,他试图把_38605.html张云扶起来。

    但张云的腿已经丝毫动弹不得,痛苦地说:“我的腿......”

    这位司机看看四周欲言又止。停顿片刻才说:“咱们是先去医院还是现通知你的家人?或者......报警?”

    张云这才回过头看看自己来时的路——应该怪不着人家司机,由于心情不好自己一边打电话一边横踏着草坪而来,就在被撞的一刹那自己的腿违规地迈过栏杆正好往汽车轮子底下送过去......她说:“麻烦你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说着,张云也试图站起来但马上又坐在了地上。

    这位司机先是拾起了地上张云的手机安好并递到张云手里,然后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说:“请问先打给谁?”

    张云分别把陈征的手机号告诉了这位司机。

    电话接通后只听这位司机说:“请问是陈征先生吗?我叫边原。现在......”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周围,似乎想找到一个能说明地理位置的标志性建筑。

    张云说到:“大众超市对过。”

    叫边原的人接口说:“大众超市对过儿,我把你爱人撞了。你别紧张,路上小心。”

    然后,他问张云:“请问你在哪里工作?”

    “文联。”疼痛已经使张云不愿多说一句话。

    那个人稍微打了个愣怔,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张云本想给哥哥打个电话,拿着手机刚要拨号,平玉的电话打过来了:“云云,怎么打着电话就断了?你没事吧?”

    张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拦截了一辆汽车,电话就断了。”

    “什么?拦截汽车?”平玉没再往下问便明白了,说:“在哪儿呢?”

    “大众对面。”

    “你等着,一会儿我就过去。”说完,平玉挂断了电话。

    眼前这位名叫边原的司机,听着张云打电话俯身系了系皮鞋的带子。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被善于观察的张云看在了眼里,但她没说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征、张大义和平玉都赶到了现场。几个人都忙着追问是怎么回事,伤得怎么样等等。边原看了看自己的鞋带摇了摇头......

    然后夹杂着大家的彼此介绍,陈征把张云背上了边缘的汽车赶往医院。到了医院,挂号、检查、等结果。边原忙着给几个人买来了烟和一大兜水果。张大义对他说:“这位师傅,别紧张。只要检查一下,我妹妹没事,我们就马上回家。她和我妹夫都是好人,不会难为你的。”边原赶紧说:“我知道。但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该怎么看就怎么看。”

    几个人正这样寒暄着,大夫出来说:“哪位是病人家属?”

    平玉说:“咱们都去看看。”

    几个人一起进去,医生指着拍好的片子对他们说:“你们看,踝关节骨折,需要马上办住院手续。”

    “我去办。”陈征说。

    “不用,还是我去!”边原抢着去住院处办手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