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恩浮在半空中看着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着,也在想这个问题。
今天她一醒过来就是这个状态了,半透明轻飘飘的,没人看得到,穿墙走壁没问题。当时她就想:这不是变佐为了?她知道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病死也不稀奇。这一变佐为倒让她记忆多出了一段,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朵刚开就谢的桃花。大概是当年掉下悬崖的时候撞到了头,把这段涩涩的情事给忘了。之前没想起来还好,这下一想起来心里有些微微的痛楚感。
感怀了一阵子后看到自己的身体竟往外走去,只好飘着跟上去。毕竟这是她呆了五年多的壳啊,被别人当诈尸弄坏了就不好了。
翻山越岭地跟了“她”一路,方笑恩时不时地问“她”些问题,可是这占了她身体的东西那叫一个“跩”啊,就是不理她。眼看着“她”要走进黑甲军的大营了。虽然昏了多日,方笑恩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战争时期的军营那就叫“危险”!拉不到,方笑恩急得大叫起来:“老大,大佬,咱打个商量好不,这里头可不是些好惹的主啊!那是原子弹啊!”
“她”还是一副至若未闻的样子,径直向前走着。方笑恩恨恨地想:前面莫不是有美女蛇在招魂?
哨兵发现了“她”,忙举戈相向:“谁?”
方笑恩看到戈的头都快挑到她的身体的皮肤了,当下实在急了:“这位小哥,别激动,是我是我,上次跟着神医涟涟来的那个人,不是坏人!”可惜她这番真情实意的剖白竟没人理睬。(有人理睬才怪好不好?)
“她”似乎也发现被人阻拦了,就在方笑恩以为“她”会转身离去的时候,“她”低头开始吟唱古老的曲调。
方笑恩昏迷的几天,高烧不退,此时的声音早就嘶哑到几乎听不得的地步了。可是,那样古老的悲伤的歌仿佛天生就是要用这种声音演绎。空灵的歌声低低地在即将逝去的夜空中盘旋开来,像是失去恋人的少女的哭泣,又像是失去孩子的母亲的低吟。
方笑恩听不懂歌词,但是知道这是当年北媚贵族所说的“珉米尼”——高贵的语言的意思。这种语言和方笑恩学的这种北媚族的语言不完全相同。说起来麻烦得多,使用的人也不多,只有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贵族才有学习的资格,随着当年北媚的灭亡应是消失了才对。当年她背的《迎月》就是用“珉米尼”写的,可是方笑恩也只会背那个,不知道意思的。
哨兵显然也认出了这种普通人不会的歌词。这个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愣愣地收回了武器,就像被女妖塞壬的歌声蛊惑了一般。
“她”唱着歌,向大营的深处走去。银色的长发在夜色中泛出诡异的蓝光。方笑恩跟在“她”的头后上方,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她再一霎那曾想过跑掉算了,但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身体遇到什么不好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当然,其实留给方笑恩用来犹豫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绯都在接到士兵的报告后很快赶来了。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将一件白狐毛的大氅披到了“她”身上,又细致的系好了,这才开口:“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是让你跟着涟涟去镇子上了么?还穿得这么少……”几句嘱咐那叫一个深情款款啊!
方笑恩当即惊愕到下巴脱臼。神啊,她方笑恩独身近三十年可从来没惹过这么朵桃花。她惹的那朵现在八成在天月的皇宫里好好地呆着呢。
“她”低着头,不唱歌了。
忽闻变身情圣的绯都将军惊呼:“怎么哭了?”语罢,托起了“她”的脸就要擦,哪知有了更大的惊讶:“你不是天香,你是谁?”
“她”被一把推开,泪涌得更厉害了,她看着一脸防备的绯都伤心地说:“美美,你不认识我了?”
一语惊四座。
方笑恩努力回想,终于记起安康城最好的那家酒楼有条叫“美美”的狗,但是性别不对啊,那只美美是寄宿她家的旺财的女朋友耶。看着“她”实在无语,弄错了种族没关系,弄错了性别就不好了。看来中文首发,绯都将军大人要发飙了。
“你叫我什么?”
看吧,果然怒了,“美美,美美,美美……”“她”还叫上瘾了。不管“她”是什么,方笑恩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身体里时从来没见过这般风情。“她”每叫一声“美美”,就有眼泪数颗从小脸颊上滑落,在地面溅出完美的水花。看得方笑恩这一同性的心都痛了。
绯都被这个称呼震惊了,他抚上“她”的脸,呆呆地问:“那……你又是谁?”
“她”伸出柔软无骨的手,缠上了绯都的颈脖,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叫裴红豆。”最后一个音消失在吻中。
方笑恩这个佐为做得郁闷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用了五年多的身体在和别人拥吻,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倒不是她古板接受不了。毕竟她也做过现代女性,虽然穿越前很可耻地长到24岁都没开过哪朵正经桃花,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上大学那会儿AV,GV看了也不少。拥吻是小case。但是,为什么是在她刚刚醒来没刷牙的时候kiss?
在用手捞过两次后,方笑恩放弃了,是魂就不要管人的事了。
她转身在黑甲军的大营里溜起弯来,打算等裴红豆那个绵长的吻结束后再回去。方笑恩这边看看,那边弄弄,倒也自得其乐。做鬼也是有好处的嘛,至少有着无限的自由。
她吓了下比较有灵性的战马们,开心地哈哈笑着,然后就看到了一双眼睛。说是一双眼睛,那是因为这个人穿着夜行衣,黑头黑脑的,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且这双看着眼熟的眼睛似乎看得到她,有着宝石流光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方笑恩飘到了他藏身的大树上,有些疑惑地试探:“你看得到我?”
眼睛眨了眨,方笑恩明白了。
“你是天月北军的人?”这是句废话,有自己人穿着夜行衣监视自己人么?
眼睛又眨了眨。
方笑恩看了看刚被安抚的战马,问:“你的任务是监视……马?”
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他勾了勾手指,然后施展轻功向主帐掠去,方笑恩赶紧跟上。做了近三十年良民的方笑恩怎么也没想到,她也能有做邦德女郎的一天,不禁心中暗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