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正史。元宗》
史学家常把这段历史看做攻心为上的最好典范,身在其中的人却一点点感受不到。战争,就是残酷的。虽然,作为历史见证人的菲尔刀并不这么认为。
在菲尔刀幼小的视角中,战争应该是和那个总到他家吃面的说书老头说的一样。先是两军对峙,然后一个高大的武将站出来哇啦哇啦喊一阵,之后对打,打斗若是时间长了,应在高潮部分来一句“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哪知道,真正的战争进行地竟是那般无趣。
两军对峙——不就是一队人马在镇北,一队人马在镇南?他们这么遥遥相望,让菲尔刀想起了他家阿笑讲的牛郎织女的故事。
武将喊阵——结果一边来的是武将,一边出来的竟然是他拜把子的兄弟陵儿的老爸。他们乌拉拉讲了一通,好像没谈拢。伯父,你是秀才,和大头兵怎么讲得清呢?
最失望的是打斗——为什么呢?因为他没看到啊,不但没看到将士的血肉横飞,倒是看到了自己屁股的“血肉横飞”。
躲在角落看打仗的菲尔刀在最后关头被他老爸绑回了客栈,附送一顿竹笋烧肉。看着乌尔塔的奸笑他就知道,一定是这厮告的密,哼,既然如此也不用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客栈的没人,现在阿德一家住在客栈顶楼的天字一号房。这是一个套间,阿德带着男孩子们住外间,清贾娜带着梅利在内间守着不见好的方笑恩。
阿德把菲尔刀扔在外间,走进内室,这里已经被药的味道完全侵蚀了。方笑恩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梅利坐在床里侧很乖的玩一个破娃娃,清贾娜却呆呆地看着方笑恩。几天时间,这个小姑娘瘦了一圈,眼睛也红通通的。“阿德,要是涟涟在就好了。”清贾娜抽泣着,靠在了阿德的身上。这老爹平时是面了些,但有些时候还是蛮不错的。
阿德拍拍清贾娜的头,知道他闺女已经尽力了。方笑恩当年能被他家涟涟救活纯粹奇迹,外伤,内伤,身上还养着涟涟的师叔鬼医特质的“鬼见愁”。探出脉来的涟涟在他怀里哭了一夜,直说是自己造下的孽。于是那么多年明补暗补,他们甚至安定下来开了家面馆,只为了能保住这个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小姑娘。而现在,终是保不住了么?
涟涟,如果你在的话……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也许,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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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吟,月朦胧,一道黑影闪进了黑甲军的大营。
主将的军帐中,绯都擦拭着他的剑,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想到达利安节的三祭祀竟已是天月帝的人,一场仗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带着天香,不能硬拼,只能一路撤离。兵贵神速,他的黑甲军素有“黑风”的美名,却没想到天月帝的北军比他们更快。一路穷追猛打,直至串流口他知道完了——那在南边招摇的不正是天月的紫色龙旗么。那个人,他亲自来了。他来劝降了。他承诺了高官厚禄香车宝马,只为带回天香,难道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培养出感情来了?绯都嘴角挑出一丝讽刺,如果真有感情天香又怎么会流落民间且身中剧毒?如果真有感情……他又算什么?
他不想投降,北媚亡国时天香的泪水他不希望再看到,所以才有了这么多年的经营。可是后有追兵前有强敌,如今他插翅难飞。黑甲军中大多数是五年前那场战役的幸存者,对他心怀感激,才有了这么多年的誓死追随。可任他如此,劝降的消息一传开,军心便动摇了。他不是瞎子,知道如今的北媚族过的是什么日子,跟着他的兄弟们又过的是什么日子。于公,降于天月帝是最好的选择;但于私,他又怎么放得下天香。
他愤懑地一拳砸在了案上。
“喂,不用拿桌子出气。”涟涟人未至声先到。
绯都抬头,正看到涟涟挑帘进帐。这个女人仗着是神医,进出他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地。
“出去!”如果不是天香中的是她制的毒,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女人打交道。
涟涟不搭理他,也不往里走,站在帐口径自说:“我想带天香走,你没了后顾之忧可以随便打仗,想被剑砍死、被马踩死、被箭射死都没问题。”想了想又加了句:“只要下令别去扰串流口的那个镇子就成。”
绯都摇了摇头,兵荒马乱,他不想让天香离开他身边。但不可否认对这个建议有些心动。
涟涟不勉强:“不同意就算了,我那口子来接我了。到时候天香毒解不了,你又走不了,就抱着天香大家一起抹脖子吧,也算是给当年北媚那帮混蛋回礼了。”
绯都猛然站起,急匆匆地问:“是他来了……”若是他的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绯都无力地跌坐在椅上,半晌出声:“要护她周全。”
黑影长得奇形怪状从黑甲军的大营中闪了出来,许是形状坏了,速度也慢了不少。月光稀疏,其间似有女子抱怨的声音穿来:“说你平时少拿针多拿剑吧你不听,好了,现在轻功变那么差还怎么做北媚第一高手?”
黑影听了,脚下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在快到龙门客栈的时候,黑影突然停下把背上的东西放了下来,让涟涟扶着中文首发。“涟涟,你扶着她慢慢回来。大丫头在哭,我得赶过去看看。”女人摆摆手。黑影就嗖的一声没了。涟涟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速度才让人满意嘛。
扶着半梦半醒的天香刚进门,就看到自家的两个臭小子冲了过来,嘴里还很大声地嚷嚷着:“涟涟,出事了,出大事了!”
“涟涟我好着呢,没出什么事啊。”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涟涟烦躁地把天香扶进了就近的一间房,安置妥当了,这才开始和双胞胎打诨。以为又是这两个小孩子做了什么坏事,很可能还惹哭了自家大姑娘,谁知道是真的出了事!
“涟涟,阿笑不见了!”
呦喂我的妈耶,这姑娘不是病得一脚踏棺材了么,她能在这当口跑哪里去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