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幸福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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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在闺房中,同一只用淡绿色的玉石雕刻而成的鹰在窃窃私语。她的神情有如在和一个熟识已久的老朋友谈心。女孩上穿淡粉色薄纱外衣,下着淡绿色的椤裙,粉面含笑,好似一株婷婷玉立的荷花。玉鹰展翅欲飞,纯净莹亮,栩栩如生。只见女孩轻摆柳腰,莲步盈盈,托捧着玉鹰将其带至窗前赏月。谁料玉手微滑,玉鹰竟被摔在地上,淡绿色的玉片零落在淡绿色的椤裙旁,星星闪闪。女孩止住闻声赶来的丫环,泪雨连连,亲手将碎玉片片捡起,一不小心,手心竟被玉片划出血来,泪血交融着滴落在碎玉上,绽放开朵朵红花……

    睁开双眼,原来是我不知何时趴在伊山床边做了一个梦,但却好似瞬间过了千万年般真切。抬手看着掌心与生俱来的疤痕,似乎同梦中女孩被玉片划破的位置颇为相近,难道真的会有什么前世今生吗?或许正是因为这疤痕竖截在“感情线”上,才会令我和伊山的情路如此的艰辛。低下头,因车祸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伊山,像个玩累了的孩子,沉沉的睡着。夕阳斜射在他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孔上投下长长的阴影,静静地覆盖着他如水般清澈透明的眸瞳。挺直的鼻梁下轮廓分明的唇依然毫无血色,轻轻吻下去,没有丝毫的热度。捋着他额前柔软的发丝,一年前,出事头天晚上的情景,清晰地跃入脑海,我眼底的热潮不禁又泛滥了。

    那个温柔的夜晚,伊山额前的发丝被微微的夜风轻柔地撩拂着。明天又要出差了,这笔生意如果谈成,身为业务经理的他得到的奖金,就可以为我们未来的爱巢付首期了。我被伊山结实的臂膀环在他温暖的怀中,将头轻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感到踏实而幸福。伊山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水儿,你知道吗,其实情侣就是天使的一对翅膀,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可以有未来的方向。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然后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我要和你一起飞向未来飞向幸福,你愿意吗?”我使劲地点了点头,伊山的眼中有种晶亮的液体闪烁着,整个夜空的星星都被照亮了。然而,就在第二天出差的路上,伊山出了车祸!突如其来的噩耗震碎了我等待幸福的心。医生说,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伊山只能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我握起伊山修长而冰冷的手指轻轻贴在脸上,用眼中涌出的热泪温暖它。伊山的母亲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孩子,你能对他如此,我真的非常感动。别再哭了,今天就替他陪我吃顿饭,好吗?”老人家的鬓角处似乎又增添了些许的银丝,恳切地眼神令我不忍拒绝。

    残阳如血,斜射入车窗,我颠簸在回家的路上。望着窗外黄叶飘飞,心里布满了惆怅。如果伊山是这叶子,我就是它的绿色,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让他轻易“坠落”,我不会放弃的。想着想着,疲惫化作困倦带我入眠了。“姑娘,到终点了。”售票阿姨的声音清脆入耳,我慌忙张开眼睛起身下了车。

    夜幕已降临,坐过站的我,在瑟瑟的夜风中抖动着衣衫,等待往回开的车。这时,一辆白色宝马停在面前,“水儿,你怎么在这儿?”车窗落下,一对清亮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我。“魏总,我,我坐过站了。”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车门轻轻打开,我顺从地坐了进去。

    魏驰是我所在公司的新老总,据说就是这位年少英俊的大男生以一人之实力收购了我们公司,真可谓年轻有为。我和魏驰是在他接手公司前一天认识的。那天我的钱包被偷,他疾风闪电般追上那个扒手,并用漂亮地回旋踢将其制服。他奔跑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而他当时的眼神更像苍鹰般犀利,两道剑眉下的双眼闪烁出一股冷硬与僵木的寒光,穿射着对方,令人不敢对视。在公司,他更是一脸的冷峻让人敬畏,使那些崇拜他的美眉们不敢越雷池一步。而现在的他,穿着一身雪白的NIKE休闲装,安闲地握着方向盘,一脸的温煦,让人有种如沐春风如近旭日的亲切感,更像是个邻家大哥哥。

    “水儿,为什么你遇到困难时,我都会碰到呢?”魏驰轻笑着,一脸的灿烂。“魏总,谢谢你,我……”我真不知说什么好。“噢,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比较有缘的,以后不在公司,就叫我魏驰,当我是朋友好吗?”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既诚恳又坚定,我轻轻点了点头。

    魏驰看着我走进家门,突然说了声:“水儿,明天我来接你,免得你又迷路了!”没等我回过神,白色的宝马车早已驰进漆黑的夜色中了。

    第二天一大早,熟悉的白色宝马果然早已静候在门外了。车内的魏驰一脸灿烂地明媚着朝阳:“上来吧,不许对我说感谢,别忘了我们是朋友。”看着不知所措的我,他温慰的讲。“我……”坐进车里的我欲言又止。“我明白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原因,我送你。”魏驰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面,眼中掠过一丝忧郁的光。

    车平稳地停在伊山家的拐角处,我感激地看着面带微笑的魏驰,心中暗暗惊奇他竟如此了解我的行踪。别过伊山和阿姨,魏驰居然还守侯在门外。不仅如此,下班他也照旧先送我到伊山这里,再将我送回家中。我的心里除了蓄满他不让讲出的感激,也渐渐承认了这个朋友,便将我和伊山的往事讲给他听。自此,来回的路上多了一个讲故事的人和一个耐心的听众。

    两年如此短暂,魏驰和我已在路上度过一对春夏秋冬;两年又如此漫长,我的伊山依然毫无苏醒的迹象。阿姨劝我不要再等了,可我不相信伊山真的不再醒来,即使如此,我也要陪他到尽头,一只翅膀是无法飞到你想去的地方的。坐进车里,我固执的表情被泪水打湿,眼底的浪潮不受控制地一涌再涌。魏驰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突然觉得好疲惫,只听见魏驰轻声说了句:“你需要休息,”我就沉沉的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夜。“你醒了。”床边的魏驰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中。他伸出光洁的手轻抚我的面颊,我触电般坐了起来,“真……真不好意思,我,我怎么会睡在这里?”见我如此,魏驰低下头微微一声叹息,然后扶我躺下拉好被子,手支在我枕边,眼中充满柔软的真诚:“水儿,让我帮你照顾伊山,帮伊山照顾你。让我做你的另一半翅膀,陪你一生一世,可以吗?你不用现在答复我,先好好睡一觉,再认真考虑一下,好吗?”说完,他竟俯下身子在我的额头烙下了深深的一吻,转身离去带好了门。额头上的吻滚烫,令我眼泪不停地滑落,魏驰两年多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哪里能不明白。可我不能离开伊山,因为他将我心完整地占据着,从未给任何人留下过一席之地。魏驰,对不起!

    第二天,我一句话也没有讲,我也根本不知道该讲什么,怎么讲。看着魏驰绝望痛苦的表情在那略显憔悴的脸上一闪而逝,我的心似乎被利器猛刺了一下,很痛!他却一如既往,不容拒绝地接送我,关心我,我只能将愧疚和感激深深地埋在心底。

    这天早上,刚坐进车里,魏驰突然对我说,他找到了救治伊山的秘方。真的吗?呆楞片刻后的我开心地像个小疯子,拉扯着魏驰的手臂不知如何是好,泪水也同时连绵而落。魏驰心疼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儿,你真的是水做的吗?”怜爱的眼神可以溶化掉南极的冰。

    自那日起,魏驰每天都为伊山带来一包血浆。伊山的脸奇迹般红润起来,阿姨脸上的愁云日渐开散,我则欣喜若狂地观察着伊山一的变化。而此刻的魏驰总是静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怔怔的看着我,如星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知道伊山的苏醒对他意味着什么,而他却知道伊山的苏醒对我意味着什么。

    魏驰没有出现的这天,伊山黑亮的眸瞳闪耀着我的泪眼,他醒了,三年零10个月,我的伊山醒过来了,并且完全恢复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他将我拼命地搂在怀里,声音微微颤抖道:“水儿,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泪珠滚落,晶莹璀璨。

    伊山要亲自感谢魏驰的救命之恩,也想见一见另一个对我情深如此的男人。魏驰不在公司,我们只好来到他的家中。净白的沙发上瘫靠着一身白衣的魏驰,面白如雪。我奔跑过去蹲跪在他面前呼喊着:“你怎么了?快去医院啊!”“傻水儿,没用的。”魏驰的眸子蓄满泪水,居然还拼命地挤出一丝微笑。伊山跑过来轻轻将他扶起,眼中一阵灵动:“魏驰,我输的血,难道——难道是你的!”魏驰眨了眨眼睛:“不愧是水儿爱的人,既英俊又充满智慧。你是他的另一半翅膀,无人替代。她的幸福,只有你才能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魏驰在夸赞中显出一丝欣慰,后半句却又似乎在恳求着。伊山拼命地点着头。我不顾一切地扑进魏驰的怀中,泪雨狂倾。奄奄一息的魏驰额头已渗出了汗水,有气无力地说:“水儿,我的财产已全部转到你的名下,就算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不要拒绝。我恐怕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我是……“话未讲完,一片淡绿色的光芒向全屋蔓延,绿光中,一只苍鹰振翅飞起,盘旋凄鸣,却忽然凝停在半空,瞬间如星雨般闪烁着散落在沙发上,绿光也在此时消失不见。我的右手一麻,掌心竖截在“感情线”上的那道疤痕居然也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沙发上哪里还有魏驰的踪迹,只留下一堆淡绿色的玉片,星星闪闪。我和伊山惊讶地看着这传奇般的景象,突然想起了我趴在伊山床边做的那个梦,玉鹰!魏驰?

    我对着淡绿色的玉片麻木地倾泻着眼泪,也许我真的是水做的吧,魏驰!伊山从身后将我环抱在怀里,轻吻着我的头发,一滴温热的液体从我耳边滑过滴落在玉片上:“水儿,我一定会用他送的翅膀带你飞向幸福的未来。”

    小心翼翼地捡起每片碎玉,我和伊山要去把它重新粘好,让玉鹰陪伴我们飞向幸福,陪伴我们朝朝暮暮。抚摸那辆让我和魏驰朝夕相处的白色宝马车,突然里面传出一阵悠扬的歌声:“最痴情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苦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卷起了依恋那么长,挥手目送你起航,到你觉得我给不了的天堂;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关键时隐藏,而心酸汇集都敞开胸膛,做远远看护的月光,不做阻挡你的墙,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飞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