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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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我被调到临城的公司分部处理帐目,年前必须处理完毕返回总部,所以第一天就加班到了深夜。公司为我租的临时住所在城东的贤庆路,司机小李负责送我回家。刚拐到贤庆路我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白色本田,与此车擦身而过时我看到车里坐的人竟是林木岩!

    下了小李的车,我径直走向白色本田车。林木岩似乎也看到了我,下了车,原本冷静锐利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喜和不敢相信。林木岩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小我半岁认我作了姐姐,年少不善沟通的他很少我和交流,但我却是他唯一留在心底的女孩,两年前的重逢才让彼此年少时的那份珍藏泛滥升腾。但那时我已准备结婚,林木岩没对我说过一句爱,他不想让我为难。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等,等着奇迹出现。可男友对我五年无私地付出让我没有任何理由提出分手。奇迹在生活中真的很少出现,林木岩红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我嫁了人后,便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不想竟会在此处不期而遇!

    原来,在我结婚以后他便要求调离到此市的公安局,依然做着他的老本行——刑警。林木岩告诉我他在这儿已经等了许多天了,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在我面前时总会被忧郁覆盖。“我知道,你是在执行任务,术语叫蹲守对吧?”我故意自作聪明的样子,果然让他坚毅的面孔绽开了笑容。

    此后每晚加班回来,我都让小李把我送到贤庆路的路口,因为林木岩的车一直在那“等”。我问他什么时候会等到呢,他面无表情,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但不错的是,每晚我都可以在车里和他畅谈,看他忧郁的眼神慢慢被笑意替代我才离开。我知道自己也是爱他的,但此生却只能亏欠。

    帐目如期处理完毕,明天我就要离开此市了。依然让小李把车停在路口,这次我决定陪着林木岩“等”一整晚。贤庆路上静悄悄的,哪有白色本田的影子,阵阵寒风吹过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站在他经常出现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和零落的黑色车体碎片。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难看出,这里应该是交通事故处理过的现场。虽然是黑色车体碎片,但我还是担心得要死,那滩血迹更是让我恐惧。木岩,你在哪啊!我跑到路的对面等了好久,他却始终没有出现,不会是他出事的,车体是黑色的不是他们队里的白色本田,肯定是今天有其他任务而不用来此蹲守了?算了,明天不走了,先去公安局看到他再说。做了决定,边安慰着自己边走进了家门。

    躺在床上,辗转着不能入睡。林木岩英俊而坚毅的面孔总在眼前围绕,他不会出事的,可他去哪了呢,一点线索都没给我留下,也许是等到想要等的人了吧,胜利完成任务也就不用留守在此地了。“叮铃铃——”正待我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响了,透过猫眼儿我看到林木岩略显焦急地站在门外。我急忙将门打开,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我等了你半天,你去哪了!我看到地上有血,担心死我了!”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他心疼地看着我,“我没事,不好好在你面前吗?我,我明天不能来这儿了,你要注意保护自己,注意身体……”他竟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是吗?”听了他的话我反而平静了不少,因为明天我也要离开,还担心他会不适应,“我明天也要回去了。你是不是等到了想要等的人?”我贪婪地看着他怜爱的眼神问道。我之所以贪婪,是因为他的这种眼神只会在我面前出现,但每次出现都让我心醉心碎。明天我离开,一城之隔却似两个世界,怎么能让我不留恋他的脸。“是,我等到了。”不知为什么,木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避,眼圈也已经微红。难道他等的人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而是——女友?想到这儿,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会离开我,我鄙视自己的自私,却又无法化解这种情绪。“姐,我爱你!”他轻悠平静的将话说出口,我愣住了,但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一向冷静理智的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轻轻在我耳边呢喃着:“我爱你,我真地爱你。如果有来世,我等你做我的妻。我能等到吗?”我不由地闭上了双眼,陶醉着他身上的气息,呼吸有些急促地回答着:“能,能……”

    我躺在床上,他温柔地俯在我的身上,这一夜,我俩都流出了眼泪……

    醒来时,木岩已经离开了。交了房子刚到楼下就听到邻居议论,说昨刚擦黑,在楼下的贤庆路,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到了大树上,车毁人亡。心里一惊,想起了昨晚等木岩时看到的血迹和车体碎片,不禁有些后怕。邻居们继续说着,“咱这地儿多邪呀,以前就总在这出车祸,一场接一场的,也就一个月前吧,一辆白色本田不就在这儿车毁人亡的嘛!”“可不是,听说死的还是个警察,在追逃犯时牺牲的。”我猛地停下了脚步,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所说的,昨天木岩还……怎么可能!我拖着行李走向公安局,那个人不会是木岩的,我要去问个究竟!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擦拭了脸上的泪水,控制一下情绪,尽力让声音平和:“喂,您好!我是莫林。”“您好,是莫林小姐吧。牺牲的林木岩先生保单的受益人是您。手续已在这一个月办好了,您抽时间过来一下吧。”手机滑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终于明白了林木岩的等,不是在等犯罪嫌疑人更不是什么女朋友,而是在等下一个车祸的死者。但我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等我一起转世做他的妻子,怎么能让他再等得太久,我扔掉行李,向着对面的车河飞奔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