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贤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翻了个身,身子仍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好冷……阿彻。”她半睁开眼,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混沌边缘。
阿彻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感觉湿软而冰凉。
下一瞬,他褪下衣裳,掀开被褥一角,滑入她身边。
“阿彻……”恍惚间,她微感不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沉缓地开口,粗哑的嗓音里透着温柔。
梁小贤瞧着他,终于缓缓的合上眼,再度陷入昏沉之境。
他伸手抱住她发颤的娇弱身躯!让她紧紧地靠在他胸膛上。
渐渐的,她的颤抖趋缓。
“长孙公子……长孙公子……你……你在哪里?”她在昏沉中发出呓语。
阿彻心头一震。她对他竟眷念如斯!
一时间,他心头翻搅,说不出是怎番的感受。
“长孙公子……”她再度轻呓着。
为什么她如此心心念念着一个不要她的男人?
是为了情,还是她认为付出一夜相欢之后,便可攀龙附凤?
究竟她此去洛阳是为了什么?
尽管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她的身世、她的良善,一再地牵动他心弦,可人心难测,尤其是女人之心。
是不是在她心底仍舍不下长孙家傲人的财富?
挣扎始终如角力般,时时扯着他的心。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陷入两难之境?
他长孙彻易容乔扮山贼,本为试探她真性情,岂料他却一头栽下,愈陷愈深,愈是相处愈无法自拔,到如今,他竟不知如何收场?
“不要走……长孙公子……”她在昏沉难醒之间泪流满而。
该死!
他伸手抹去她面颊的泪痕,轻声地回道:“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嗓音一改粗哑,转为低沉而醇柔。
他决定待她病愈,便要告诉她真相。
一整夜,他拥着她睁眼到天明。
翌日清早,慧净师太端着药汁来到木屋。
“她情况如何?”她将药汁搁在桌上。
“烧退又起,时而畏寒颤抖不已。”他坐在床沿,神情略显疲惫。
“她的情况会一直反覆,若能撑过七日,便算捡回一命。”慧净师太顿了下,“倒是施主自己得当心,病魔易由体虚者入,施主务必好好照顾身体,如此女施主才有回复生机的希望。”
“多谢师太提点。”
慧净师太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起身端过药汁,回到床畔扶起梁小贤,让她倚靠在他胸前,然后一小匙一小匙地喂起药汁……时光飞逝,转眼七日已过。
清晨,梁小贤在一阵鸟啭声中醒来。
眸光流转,她瞧见伏在床边熟睡的阿彻。
她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这些日子以来,她睡睡醒醒,可是,她隐约知道,是他一直在她身旁悉心照料。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在世间之人皆唾弃她的同时,他仍坚守在她身边?
这样的情,她如何能受?又该如何偿还?
梁小贤悄悄地由床上爬坐起来,不意仍惊醒了他。
“你好点了没?”他瞧着她仍嫌苍白的面孔,并伸手轻探她额际。
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又小心翼翼,仿佛怕她碎了似的。
梁小贤瞧在眼底,心中几乎要无法承受。
“我已经好多了。”
他的情,满满地写在眼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梁小贤的心陷入两难的挣扎——一个是她爱的,却又弃她而去的男人;另一个是爱她,如今又救了她一命的男人。
她该怎么做?
半晌,他突然开口:“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也是!”
“你先说吧!”他看着她。
“咱们别去洛阳了。”她轻声说道。
“为什么?”他怔愕住。
“我想,长孙公子可能早就忘了我。”她神情黯然。
“不会,没有人会忘记你。”他回道。
梁小贤却摇摇头,“即使没忘又如何?他既已将我送子你,又怎会再留我在身边?”
轻淡的语气带着苦涩。
“不试试怎知呢?”
“阿彻,你……”
“别那样看我。”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我很自私,容不下wWw.一个心里老惦着别人的女人。”
“我……”
“怎么样?说不出话了吧!我不要你心里留着对旁人的眷恋。”他凑近她的脸,直望进她眼底。“我要的是全心全意,否则,宁可舍去!”这一瞬,他的决定有了改变,他决定继续乔扮下去,因为他很想知道究竟小贤到最后会选择洛阳首富的长孙公子,还是一无所有的阿彻。
他真的很想知道。wWw.
“对不起。”梁小贤幽幽地道。
他以指腹轻轻点住她的唇,“别太快说这一句,我不想这么快就被判死刑。”
“阿彻……”她的心揪了下。
“嘘!别再说了,你身子刚好,必须好好休养,我去端点吃的来。”语罢,他起身离去。
“阿彻……”她喊。
他回首。
“谢谢你!”她衷心道。
他勾起淡淡一笑,走出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