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美人(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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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时分,两人来到一处庵堂,庵堂位在林间,不大,却相当幽秘。

    “小贤……小贤……”

    梁小贤努力地睁开眼,“阿彻……咱们……在哪里?”

    “静心庵。”他回答,然后一脚跨进庵堂。“今晚咱们暂且在庵里借住一宿。”

    “可是……我的病如此骇人……”

    “别担心,一切有我!”

    此时庵内走出一名身着灰袍、形容端丽的中年道姑。

    “这里是五百布施,求师太让我夫妇二人暂住一宿。”阿彻递上银票。

    慧净师太一怔,又瞧了眼前的男女一眼,并未伸手接过银标,“施主请收回银票,倘若不嫌弃这山林野地,就请随我来吧!”语毕,她转身往堂内走。

    越过天井的小荷塘,阿彻跟着慧净师太一路来到庵堂后的小木屋。

    “多谢师太!”阿彻衷心地道,木屋虽小而简陋,却十分干净,屋里除却一张木床之外,尚有一桌一椅。

    慧净师太走近木桌,点起油灯。

    “平时庵堂里香客不多,少有人至,女施主可以安心留下来养病。”

    “师太……可知我妻子得什么病?”阿彻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道姑,忍不住问道。

    “知道。”慧净师太眼底有了然之色。

    “您……不怕吗?”想起他们被镇民驱赶,他就怒火难平。

    “比起热病,这世间尚有更多令人寒心之事,施主以为呢?”慧净师太眸光慈和中带着悲悯。

    阿彻连忙将半昏迷的小贤放在床榻上,然后来到慧净师太身前屈膝跪下。

    “施主快请起。”慧净师太伸手欲搀扶。

    “求师太救我妻子。”为了怕重蹈覆辙,他早在入庵之前便已将小贤领口拉起,长袖裹紧双手,掩饰她病状,然而这道姑竟仍能一眼便瞧出是热病,或许她为遗世奇人可以救小贤性命。

    慧净师太叹了口气,扶他起身,“热病原无药可治,不过近几年来我遍尝百草,有几味或可一试,只是,救不救得了,端看她的造化。”语罢,她转身走出屋外。

    阿彻来到床畔,拉过薄薄的被褥,轻轻替梁小贤盖上。

    昏睡中,她眉头依旧深锁。

    轻轻地,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却心惊的发觉她窜高的体热。

    “小贤……小贤……”他轻摇她肩头,生怕她就此一路睡进了黄泉。

    这是他头一遭如此在乎一个女人,也是他头一遭如此恐惧失去一个女人!

    梁小贤在他的摇晃下,缓缓地睁开眼wWw.,“阿彻……你……怎么哭了?”她抬起微颤的手来到他脸庞,为什么她的心会隐隐作痛?是为了他?

    他心头一震,忙回道:“是风沙进了眼。”

    “我快死了,是吧?”她黑瞳直凝视着他,脸上有了然之色。

    “不许你胡说!”他怒道,一双大掌紧紧地包住她的小手。

    梁小贤不再言语,缓缓地合上眼。

    “不许睡,你听见没?我不许你睡!”他喊道。

    半晌,梁小贤又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答应我一件事。”她开口。

    “只要你不死,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他答。

    她笑了,笑得凄楚,“人到最后总难免一死,小贤命薄,比旁人早了几年。”

    “不许你说,不许再说这种话!”他咬牙怒道。想他一向要什么有什么,而如今他只要她啊……只要她活着!

    “阿彻,答应我,往后别再做山贼,找个姑娘成亲生子,安稳过日子,好不好?”

    “好,只要你病好,咱们就成亲生子,过安稳幸福的日子。”

    “阿彻,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你。”

    “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分明是你心中有忘不了的人上他忿忿地道。

    “对不起,阿彻……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许……也许欠你的情来世再偿。”

    她柔声说着,眼底蓄满了泪。

    “我不要你来世再偿!”他低喊。“倘若你死,我定追你到黄泉!”盘踞在他眼底的是狂乱。

    “你这是何苦?我真的……很希望你别做山贼,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好人?”他冷哼一声。“好人未必有好报!瞧你,这热病定是那一日由女娃儿身上传来的,你的良善并没有好的果报不是吗?”他的俊颜有挥之不去的愤恨。

    “别这么想,阿彻,做好事……怎能只求果报?若了心只想有所得偿,又怎能算是做好事呢?”梁小贤说着说着,意识开始涣散,整个人有种虚浮的无力感,仿佛生命正一点一滴地由指尖消逝。

    “阿弥陀佛!女施主能有此大智大慧,难能可贵。”慧净师太端着一碗野菜粥来到木屋门口。

    “多谢师太收留。”梁小贤虚弱地开口,想起身却苦无气力。

    “女施主错了,今日并非贫尼收留二位,你我能在此相遇是因缘。”慧净师太将手上的野菜粥交到阿彻手中,“热病由肠道而起,这碗野菜粥有净化的效能,对女施主的病体有极大的助益。”

    阿彻怀疑地瞧着手中的粥,几味野菜真救得了小贤吗?

    慧净师太瞧在眼底,徐徐地道:“莫小瞧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几株草,它们可以入菜,但更多的时候,它们往往具有令人意wWw.想不到的妙用。”

    阿彻半信半疑,端着粥到床前,一口一口地喂起梁小贤。

    夜里,梁小贤高烧稍减,却开始畏寒,身子蜷缩着,不住地发颤。

    阿彻向慧净师太多要了两床被褥,但她仍抖得厉害。

    “好……好冷……冷……”她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

    瞧着她不住发颤,一张小脸隐隐泛青,他居心纠结,走出木屋之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