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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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和福海同样大急,金刚咋还没有信号呢?正想着,对面山上淡淡的火光晃了三下。

    西一欧立即打个动手的动作,两边埋伏的流氓都悄悄的拉开枪栓。

    红帆船眼角的余光看到山上有火光,非常恼火,大喊:“狗日的不好好休息,整个火把瞎球转啥?”猛地,眼里多了一个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黑呼呼的,飞到眼前大如馒头,快捷无比:“炮弹!”两字刚说出口,轰的巨响,红帆船被炸得脑浆迸裂。

    南北两山腰处顿时枪声大作。突遭变故的土匪都是由愣转惊,由惊变为恐惧,“有埋伏!”“敌人偷袭!”“红帆船死啦!”的叫声此起彼伏。眨眼间四周的土匪倒下了四五十个。

    西一欧这边的三挺机关枪由石头和两个晋绥军掌管,两个晋绥军在战火中厮杀多年,比石头老练多了,全打两三发的短点射,下面火光明亮,目标极为清晰,捷克机枪不愧是世界名枪,在三百米内指哪儿打哪儿,打到哪里哪里倒一片,杀的真叫过瘾。西一欧暗叫奇怪,金刚那边咋尽是步枪的声音,立刻山上三处也有了枪炮声,从那三个地方发出的捷克机枪和手榴弹的声音,心中恍然,不过也是不安,红帆船的人太多了,要不是晚上偷袭,不定要死伤多少兄弟。事已至此,打吧,没啥想头了。

    红帆船的人没有机枪,全是步枪,而且大都站在在山下,一看头领死了,军心大乱,只听到枪响,不知道子弹从哪儿打来,都往寨门口逃去,嘴里叫着“水漫了!(黑话,人家杀过来了)”“风紧、扯呼!”

    马黑子也像醒过神来,挥拳打倒身边的一个土匪,抢过一支步枪,对着逃跑的土匪乱打,他一动手,身后的手下都开始动,引得场中被绑的众土匪也开始跑动,冥王岭和红帆船的人相互交织,西一欧他们反而不好打了。

    西一欧急中生智,连喊:“红帆船死了,张青山死了,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枪不杀!”石头会意,这是攻打柳泉铺的招数,跟着大喊。南边的流氓喊起来,北边的流氓也喊起来,不多会儿,山上都是“红帆船死了!张青山死了”的喊声。

    望天岭的土匪亲眼看到红帆船被炸得四分五裂,血淋淋的,不少被吓破了胆,慌乱之下不知道张青山的情况,听大家都在喊张青山死了,三人成虎,气势立即倒了。加上犹如长了眼睛的炮弹和哒哒不停的捷克机枪的威慑,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有些土匪跑着跑着就不跑了,跪下投降。马黑子直奔台上去救董四海夫妇。西一欧指挥三挺机关枪对着寨门一通乱扫,而山上的枪炮声却相继停下来。

    董四海一经放出,如猛虎下山,喝呼众手下反击,主心骨一起,冥王岭的土匪知道来了外援,嗷嗷叫着抢枪夺棒,只一杯茶的功夫,熟悉地形的冥王岭土匪就开始打扫战场。西一欧放心不下山上的流氓,叫清香陪着带了一伙匪众前去接应。金刚带的十几个人都跟西一欧学的滑溜滑溜,安全第一,把枪口埋在雪里,把头藏的老低,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但命中率极低,好似看戏一样、光听响声凑热闹了。而金刚安排在山上的三处机枪,则不废啥力气,打死二十多个、俘虏了七八十人。西一欧环视一周,看看自己的兄弟一个不少,才松了口气,暗叫无量寿个佛,上天保佑!

    等清香把西一欧一众流氓引见给董四海,那边的胡老二老远就叫开了:“哈哈!西兄弟,又是你!哎哟!大哥,这就是俺昨天给你说的西兄弟!”

    董四海略略一怔:“喔!英雄出少年,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红帆船这龟孙能死到你手里!”笑声豪迈,在山中回荡,被雪染白的须眉在灯光下竖立,颇有英雄气概!

    大嫂默不吭声,转身去看受伤的兄弟。西一欧很是失望,母老虎臭八婆也不来谢老子一声,抱拳道:“早听说不动冥王的大名,俺也曾经被大嫂和胡二哥救过,今天来迟一步,失礼失礼。”两人客套起来,相互引见各自的人马。

    突然胡老二咆吼叫:“马黑子,你个吊货还有脸在这儿,滚出去,冥王岭没有你这号孬种!”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台下五六十人身上,不动冥王的脸色铁青:“西兄弟,今天俺董四海丢脸了,手下出了败类,请到一边,俺要清理门户。”声若洪钟,周围的二百多土匪举着大刀、棍棒、枪支连声响应,直指马黑子一众。“杀!”“杀!”“杀!”杀声不绝。

    马黑子扑通跪下:“老大!俺是被逼的!俺也是没办法啊!”后面接二连三跪了一地,都是求饶声。

    董四海甩头大笑,笑如哭声:“老子死了老婆、孩子也不求饶,你们连几棍都挨不了?混成这球样,死了算了。金刚兄弟,借你的喷筒(黑话,机枪)使使。”

    金刚知道他想屠杀这些手下,眼望着西一欧征求咋办。西一欧一头雾水,他不懂黑话,暗自思量,金刚哪来的喷筒呢?

    不等西一欧开口,马黑子哈哈大笑:“海哥!杀吧!早晚都是一死,死到海哥手里,不枉白跟海哥一场,痛快!”身后的几人也挺起胸,准备赴死。

    西一欧有自己的算盘,他没有落脚的地方,还想借助董四海的力量,先拉拢拉拢人心,抱拳说道,:董大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哈哈,自家兄弟,说!”董四海“自家兄弟”这四个字说的很重,周围的土匪熟知他的性格,知道对面这群新“开窑(开山立柜)”的流氓以后不算外人了。

    “董大哥被红帆船暗算,士可忍孰不可忍,我想趁红帆船刚死,立刻奇袭望天岭,为大哥出气、为冥王岭屈死的兄弟报仇!”

    “好!俺同意!”不等西一欧说完,胡老二强忍疼痛、叫起来,他两腿受伤,伤在骨头,不能站立,全是红帆船所赐,礼尚往来才能解恨。

    董四海不解报仇和马黑子有啥关系,疑惑的看着西一欧:“报仇肯定要报,这----”

    西一欧接过话:“大家刚才也看到,马黑子兄弟确实是被逼无奈,人到绝处都想求生。打死他是浪费子弹,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带人灭了望天岭,战死是死,死的也值!”

    董四海虽不乐意,依他的意思,亲手攻上望天岭最解气,又不想拂救命恩人的意,剑眉一挑:“好!看在西兄弟的面子上,马黑子,老子饶了你,有种跟老子一块灭了望天岭。”

    马黑子和众手下喜出往外,咚咚磕头:“俺现在就去打狗日的张青山!”起身拿枪,跃跃欲试。

    董四海发号施令,调集人马,准备攻打望天岭,众土匪受红帆船捆绑两天,早憋了一肚子气,摩拳擦掌,即将出发。

    却急坏了大嫂:“大哥,咱的弟兄还没恢复元气,红帆船的山寨到处是机关陷阱,硬攻要死不少兄弟呀!不能去,不能去!”

    董四海推开大嫂:“妇人之见。奶奶的,头发长见识短。没看到刚才他们死了多少人?李大孬,你说说。”

    一个高瘦的汉子站出来:“大哥,俺清点人数,红帆船死了九十多个人,被抓了八十多,跑了有七十多。估摸他们还剩一百五六的样子。只是张青山下落不详。”

    董四海又问:“咱们有多少人?”

    李大孬回答:“咱们死了一百二十个兄弟,加上马黑子还有三百三十多。不过咱缴获了一百五十条好枪,全是新嘎嘎的中正步枪。”

    听到缴获大批枪支,董四海脸上光芒四射:“听听!听听!弟兄们,此仇不报,俺董四海没脸在中条山混下去,咱也对不起死去的一百多个兄弟!”

    胡老二道:“咱们人多势众,连打都不敢打,还算爷们儿吗?”

    “报仇!”“报仇!”“杀到望天岭!”“灭了张青山!”一片喊叫。

    董四海怒发冲冠:“弟兄们,吃饱肚子,跟老子冲围子去!”

    “是!”众匪一哄而散,他们两天没吃东西,要补补。

    董四海三口两口吃完饭,还未起身,胡老二叫唤起来:“小的们,把老子抬上望天岭,老子活剐了张青山那杂种!哎哟!王八驴球球的!”

    董四海走过去按下胡老二:“老二,你在家瞧好吧!大哥打不下望天岭‘董’字倒着写。来人,传老子命令,留下十个兄弟,其他的人都跟老子走。”转身对着大嫂:“你和清香留下。”

    大嫂不肯,执意要去。西一欧心疼清香,找着借口出面让清香留下。

    董四海对西一欧一抱拳:“还请西兄弟帮个忙,请留下帮俺看守山寨。”

    西一欧和金刚、石头均是一愣,靠,莫非俺们查看了他们山寨地形被软禁了?

    董四海看出他们的意思:“别误会!我怕飞云渡波浪王那兔孙会趁火打劫。只要我报仇以后,冥王岭任由西兄弟进出。”

    众人意会过来、脸上带笑,西一欧正想休整,今天实在险之又险,真怕死了兄弟,不好交差,顺水推舟:“行!”而金刚、石头等连打胜仗士气高涨,听了反而失望。

    董四海眼盯着金刚手里的捷克机枪:“望天岭寨墙高大,能不能借几挺喷筒让俺攻围子。”

    西一欧在吃饭的当口搞清了喷筒的意思,立即回答:“好说,好说。俺给你三挺,留下三挺守冥王岭。”转身对金刚、石头:“你们匀三挺机枪给董大哥。我也去望天岭。”

    “啥?”金刚、石头、清香、福海、董四海、胡老二都是吃惊。

    西一欧的小算盘拨的哗啦响,他想借董四海之力灭了望天岭,地盘大了董四海肯定看管不过来,正方便自己落脚,如果自己啥力都不出,以后不好开口要地盘喽。反正自己有掷弹筒又不用冲锋,破着自己出去拼一场,再落个大人情,到时指不定能分张青山几个山头:“我已经决定了。福海掩护我,其它人都在山上休息。金刚、石头,还剩门掷弹筒,你们拿着用,万一有敌人只管打,准不准没关系,瞎打也是练手感。”不等大家回话,拉着不动冥王的手直接下山。清香急的直跺脚,他可是占了自己便宜、关系到自己终身幸福的男人。石头、金刚互相看看,准备家伙守山去了。

    董四海意气风发:“哈哈哈哈,西兄弟真是仗义!你这个朋友,俺交定了。”手下的土匪大加赞叹,从胡老二嘴里到现场目击,西一欧以四十多人完胜红帆船二百多号人马,绝对可以称得上罕见,他们冥王岭哪次打仗都要死伤人,从未见过这样的胜仗。

    出山二十里,路非常不好走,有些地方要手拉手才能通过,很多陷井、机关被红帆船的人破坏,有不少慌不择路掉进陷井的望天岭土匪,都被董四海手下杀了。

    人多拥挤、走了足有五个钟头,才算出山。西一欧气坏了,居然没有一匹马,离望天岭有二百里,不累死也得跑死。

    他给董四海出主意:自己在南山藏有三十多匹马,可以让大部分人先步行,留下三十多人骑马。

    董四海急着杀张青山,听了大喜,有马就可以快快报仇。当下命人去找马,等找来马匹都中午一点多了,那也不搭紧,三十多匹马很快撵上步行的队伍。

    西一欧和福海是老搭挡,混入大队人马之间,没有危险,开始打听山里的情况。周围的土匪见是救命英雄,都乐意回答。几分钟西一欧就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头上的汗随之伴着雪花狂流。

    原来红帆船手下找到了冥王岭三当家地狱判官刘笛鱼的尸体,虽然有一月左右,但天气寒冷,尚未完全腐化。大雪一飘,红帆船有了主意,一面派人通知张青山全力攻打冥王岭,自己则和十个手下以护送刘笛鱼尸体为名求见董四海。董四海听到失踪多日的三弟死讯,痛不欲生,立刻披麻戴孝亲自接到山外,由于红帆船一行没带武器,只是送丧,董四海大为感动,不加提防。没想到,红帆船趁刚下雪的机会,在雪地上作了记号,他们前脚上山,张青山的人马随后跟上来。三当家刘笛鱼的死引起冥王岭的巨大震动,与刘笛鱼亲同手足的董四海下令全寨人马带孝,为三弟送葬,山下的岗哨撤了十之**上山祭拜,剩下的被张青山派人循着记号悄悄解决。半夜,董四海喝酒发酒疯,哭昏在灵台上,红帆船带人杀了守卫打开寨门,迎接张青山进山。吊孝没带武器的冥王岭匪众被杀个措手不及(他们本身火力也不强大,主要武器是大刀、长矛,各种枪械才一百多支),有的反抗,死了百十人,其他人全部被抓。后来张青山想劝降董四海,命红帆船又杀了一二十人。而张青山老奸巨滑,生怕自己人手少、恐出了乱子,一直呆在寨门处,一有风吹草动,拔腿就跑,谁知还真做对了,山上枪炮一响,张青山感到大事不妙,带了七十多人跑路。

    西一欧悄悄对福海耳语,两顶钢盔撞的当当响:“老二,以后刘笛鱼的事,你不说,我不说,天下不会有人知道。”福海很听话,连连点头,心中暗道:敢情无头血案是这样产生的。

    福海指指前面的人群:“大哥,前头咋都是望天岭的俘虏?”冥王岭的人穿的是黑衣,望天岭的人穿着褐色衣衫、被绳捆索绑,看的很清。

    西一欧不以为然:“不动冥王够狠嘀,肯定是让他们趟路挡枪子的,咱不管那事。”摸着头盔:“老二,你看鬼子的钢盔做的真球瞎,衬里稀薄,一出汗和头皮都沾一块了,想摘都摘不下来。”

    福海忙说:“大哥,大哥,你可得当心了。日本国小,缺少布料,钢盔的衬里就一层布,中间还空着。俺听老兵说过,日本鬼子打仗出汗多,天一冷,晚上睡觉钢盔能沾到头上,有时候拿开水浇才能解冻。”

    西一欧听了直眨眼睛:“乖乖,好东西岂不浪费了?”

    “也不打紧,只要在里面多垫几层棉布,就是一顶好帽子。”

    “靠!真简单的道理,老子咋木想到?嗬呀嗬呀嗬呀!”西一欧怪笑起来。

    急行军200里,第二天下午,终于来到望天岭。不动冥王董四海果然心狠手辣,逼着八十多个俘虏开路,望天岭的土匪不敢开枪,机关陷阱全被破坏,三百多号人一路杀到张青山的山寨下,都是呼呼大喘、东倒西歪。

    望天岭山寨借山而立,巨石砌成的寨墙足有十几米高,一杆挂有“张”字的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城门前除了几个土丘外并无障碍物,总体看来,道路较窄。

    董四海立即命令手下砍树做梯,准备攻城。大嫂不停的央求:“大哥别打了,这里的地形咱队伍展不开,要打也得等兄弟们喘口气吧!”

    董四海被红帆船抓住,认为是平生的奇耻大辱,此战关系到以后冥王岭在中条山的地位,听大嫂啰嗦的心烦,火气大盛:“滚!攻城夺寨,啥时候轮到老娘们儿说话了?”大嫂委屈的转过身哭了。

    众土匪累的连轴转,偷空拿出干粮咬一口解解饿、啃口雪解解渴,只听董四海一声枪响,狂呼乱叫,在三挺机关枪的掩护下直冲城墙,有俘虏在前,几十个人抬着梯子一会儿冲到距寨墙一百米的地方。

    寨墙头上静悄悄,几个土匪头目紧张的盯着精练的张青山,张青山一头灰发,咬牙切齿:“顾不上了,打!”

    有人说,“前面都是咱的弟兄啊!”

    “奶奶的,不打都玩完,打!”

    一排排子弹泼出去,清一色的中正步枪威力巨大,加上两门土炮轰击,惨叫声不断,鲜血、脑浆染红了白雪。

    巨石后面,西一欧拨弄着中正步枪:“靠!土匪冲锋比鬼子还横!”

    福海放了一枪,木木的转过头:“大哥,俺是在做梦吗?”

    “靠!做个球梦!”

    福海掐掐脸:“日啊,冲一次死一半人,换了咱的弟兄,敢冲锋吗?”

    “那是!听说土匪里有不少是猎户,枪法准,光靠强攻、破着人命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西一欧很可惜冥王岭的人马。

    董四海踢倒拿机关枪的喽罗,抢过枪:“王八驴球球的,木吃饱饭?狗日的瞎球打!给老子冲!”

    哒哒----哒哒哒----三挺机关枪打的墙头火星直冒,冥王岭刚得了一百多条枪不是吃素的,雪花飘着,子弹飞舞,攻势更猛。

    寨墙上的土匪没有重武器,一时被打的掉下几个人来,枪声小了大半。

    董四海哈哈狂笑:“冲啊!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城墙下只剩下二十多个俘虏,有四张云梯已搭上城头,呼、呼、呼,三十多枚手榴弹冒着烟扔下来,炸断了绑的稀松的梯子,冥王岭黑色的衣服倒下十几个。

    董四海气得暴跳,扯下素带,脱下棉衣,光着脊背站起,捷克机枪平端:“操你姥姥――张青山!”

    哒哒!咔咔,卡壳了。

    西一欧高喊:“趴下!董大哥!”

    大嫂探身叫道:“快趴下!”

    福海一拍脑袋:“靠!忘说了,捷克机枪打200发子弹就得换枪管!”捷克机枪射击精准在**中成为制式武器,唯有一个缺陷,打200发子弹后枪管发热容易卡壳需要更换枪管,所以每支捷克机枪临战备有四根枪管,十秒钟就能换上。但董四海打枪打在兴头上,对此毫无考虑,其他的土匪压根儿不懂此理。

    董四海正在看枪的当口,旁边的两挺机枪相继卡壳,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就逝,一秒钟即能决定人的生死,一分钟即可决定战争的成败,寨墙上的土匪瞅个当口,疯狂反扑,而手拿机枪的人都是重点招呼对像。

    扑扑,两声弱响,董四海高大的身躯应声而倒。

    “大哥----”旁边的马黑子跳起接住董四海,大嫂扑过来哭叫。

    “弟兄们,冲上去给大哥报仇!”一个头目举枪站起,十几个头目纷纷站起,哇哇叫着指挥手下集体冲锋。

    “别冲!撤回来!”西一欧双手握在嘴边大喊,可惜他的声音在枪弹中根本就没人听,冥王岭人马都在复仇的怒火中狂冲。

    没有机关枪的掩护,城墙上的张青山发起威来,远了枪打,近了手榴弹炸,胳膊腿乱飞,血红的雪不停的扩张,一批批黑衣人倒在墙外。

    西一欧大急:“奶奶的,照此下去都是白白送死。老二,你去把枪管换了。”自己一溜儿翻滚,沾满雪泥来到董四海身边:“大嫂,快让弟兄们撤下来,别冲,大哥受伤,你当家,快发话吧!”

    大嫂本来抱着董四海的头在痛哭,听到西一欧的话,反醒过来:“马黑子,吹号,撤退。”

    号角响起,黑衣土匪缓慢撤回来,这一次冲锋,死了**十人,其中山寨的头领折去大半。硬对硬血拼,张青山的人同样损失惨重,趁空赶紧搬运弹药、修复寨墙。

    董四海慢慢醒过来,艰难的笑笑:“打----打下望天----岭----”看到大嫂摇摇头,一口血吐了出来:“冲----给老子----冲!”

    大嫂流泪给他擦擦血,道:“撤吧!大哥,咱的老本都要打干了。”

    董四海圆睁大眼:“冲----死也要----冲!”眼角一斜,落在马黑子身上:“把老子的旗----挂----挂上去!”

    马黑子拔出手枪:“弟兄们!跟我冲!”

    “等等!”西一欧拿出掷弹筒当指挥棒,攒足了劲大喊:“奶奶的!领头的都死了,当兵的都瞎球乱冲!听我口令!”

    马黑子被西一欧救过,听到话音开始犹豫,毕竟他不是自己的首领。其他的土匪都是迷惑,他们也想报仇,但是看到自己兄弟死的太快了,这是拿命在搏,胆子再大也要掂量掂量,而对这个救命恩人的能力,有前夜之鉴,他们也是期待的。

    大嫂看着董四海,董四海看到掷弹筒脸上有喜色,点点头,大嫂喊起:“大当家有令,现在由西兄弟指挥。”马黑子依言传话下去,不多会儿,全部土匪都知道西一欧是临时指挥官。

    “都听好了!老子把炮打两轮,三挺机枪开火,你们分五批,一批二十个人,往上冲,其他人掩护。”

    “是!”马黑子开始安排人手,他在山中地位并不高,但大小头领都死的差不多了,反而他成了实权人物。

    福海从背后抽出枪管开始为捷克机枪更换,几个土匪忙乱着为弹匣上弹。

    西一欧自己背了八发89式掷榴弹,福海拿了十二发甜瓜雷,他们匍匐前进了一段距离,把所有弹药都集中到一块大石后,西一欧左手将掷弹筒竖起,右手测距:“第一炮,炸大旗!”

    嗵,嗤----声远去,西边城头上“张”字大旗旗杆轰然倒下,“好!”马黑子叫起来。

    “目标350米,城长70米,第一轮八发连射,放!”西一欧双手持筒,不停调整,福海头也不抬,只顾往掷弹筒里扔炮弹,八发炮弹接二连三、自左向右相继爆炸,在城头上炸起一排硝烟,远远看去,就像平地里升起一排瀑布,煞是好看。简陋的寨墙挡子弹绰绰有余,但是从天而降的炮弹没有死角,说啥拦不住,炮弹虽小杀伤半径却达5米,猝不及防的土匪血肉之躯抵挡不住,当时被炸下来七八个,张青山的腰上中了弹片。狭窄的城墙上密布土匪,本来都在庆祝,一轮炮击过后、死伤遍地,哀嚎四起。

    张青山纳闷:“他们有炮?老子咋没看见在哪?昨夜响的真的是炮?”正思忖着,又是嗤声连响,不及多想,三十六计,滚为上策,滚向下城的土坡,身后又是八响,城上又是雪花、血肉夹着硝烟飞舞。听到外面喊杀震天,心中叫苦,“几年的心血全完了!”不顾腰疼,在护身亲随的搀扶下由暗道逃走。

    冥王岭的人马架梯上城,城上已没有还手的人,火气正旺的马黑子从背后拔出砍刀,一连砍下十几个奄奄一息的人头:“李大孬,挂旗!”

    李大孬从背后抽出大旗,挂在一根断棍上,左右挥舞,青底火凤凰,迎风扑楞楞大响,上面的几个窟窿透出凛凛的杀气。

    “杀啊!”旗展人到,冥王岭的土匪士气大增,胡砍乱杀!张青山带了五六十个人从密道逃走,寨内残存的三十多人被马黑子赶尽杀绝。

    当马黑子提了七个人头来见董四海时,董四海胸中两弹已快不行:“大哥!山上的人都叫俺杀光了,望天岭是咱的地盘了。你不能死,俺带你治伤!”他不敢说张青山逃了。

    董四海听到马黑子说话,吃力看看寨墙上的凤凰旗,心满意足,头微一点血便从唇里涌出,周围的人鸦雀无声,都知道是临终遗言。

    雪花无情的打在董四海的血脸上:“很----好----我死----也瞑----目----只是----咳咳----放心不----下----咳咳----”吐出两口浓血,大嫂忙用手擦去。

    “就是----山寨----西----西兄----弟----”说的艰难,西一欧本在人群外,听到忙挤进来:“董大哥,有啥不放心的,俺帮你照应!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说的很慷慨,众土匪在患难之时听到仁义之话,都不作声,心中感激油然而生。

    董四海微摇头:“不----他们----都----不行----”眼角环扫了一圈:“兄弟----仗----义----我把----山----寨给----你----”说到这儿,不停的大口喘气,众人尽皆相顾,不动冥王是要把诺大的山寨托付给陌生的小流氓西一欧了。刚才大嫂已把死伤情况说给董四海听,董四海知道命不长久,眼看自己拼命打下的基业不能断送到马黑子这些头脑发热、只会冲杀的人手里,胡老二腿中三弹骨头打断肯定残了,他三天两战看出西一欧年小、却经验老到,是个人才,别无选择,只能如此。

    西一欧梗着脖子、双手连摆:“不行!不行!俺年纪小、管不好!不行!不行!”

    董四海威严的瞪着四周:“行----行----”

    马黑子不忍看大当家难受,跟着喊起来:“行!行!”声音迅速扩大,四周都是“行!行!”的叫声。

    董四海嘴角动了动,大嫂忙挥手,周围瞬间静下来,西一欧脸憋的通红,心道,乖呀,几百号疯子土匪,咋管呀?福海不动声色,心里狂喜,这趟没白来。

    董四海嘴角动了几下,仍是发不出声,直是看着大嫂,大嫂把手放到董四海右手里,相互握着默默流泪,董四海深吸一口气,颤微微把右手抬起指向西一欧,西一欧不明就里,以为董四海要和他握手祝贺,忙把右手伸过去。董四海用尽最后一点力抓起大嫂的手血乎乎地放到西一欧手中,一口气上不来,含笑死去。

    此情此景再也明白不过,周围的十几个土匪看的清楚,这是让西一欧照顾他老婆,说白了,大嫂以后就是西一欧的老婆了。

    西一欧来望天岭的路上没闲着,学了些江湖规矩、山寨行规,各个山寨之间的压寨夫人都是抢来的大美女,后任往往会把前任的老婆据为己有,可自己初来乍到,哪敢打冥王老婆的主意,况且母老虎他实在惹不起,吓的脸色煞白,如同掉进冰窖。

    大嫂“啊“的痛哭:“大哥!”

    “冥王!”周围哭声大起。

    不动冥王董四海为人义气,待手下不薄,众土匪极为感伤,四周树木上的雪被震的沙沙掉落。

    过了约半个小时,西一欧看着天要黑下去,开始行使大当家的使命。连发五令,五人接令下去安排。

    众土匪打扫战场、抢救伤员,清理路障、搜寻物资、掩埋尸体、站岗放哨井然有序。

    晚上,西一欧在望天岭设下灵堂,众人上来吊唁,大嫂哭昏两次。

    毕竟都是大男人,冥王岭的人不久都恢复了平静,人人脸带悲伤肃立。

    西一欧在大厅中间偏右首坐着,头缠白布,福海站后,大厅里挤满了人,马黑子站在一旁,整个大厅,只有西一欧一人坐着,气氛肃穆悲壮。

    西一欧按老规矩,讲了自己的几大纪律,这跟以前差不多,董四海在世有大老婆看管,对部下要求尚算严格,除了好色的三当家刘笛鱼有两个老婆,山上的女人屈指可数。

    众土匪听到有钱花、能打鬼子、能睡女人,气氛又缓过来,打鬼子是每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愿干的,只是他们才听说鬼子很好打,而且有现成的例子。大家的脸上不敢露出笑脸,语气很坚定的在拥护新当家西一欧了。

    马黑子站出来:“大掌柜,属下还有一事要问明白。”

    西一欧新收大批流氓,心情很爽:“请说!”

    “格格对大家不错,看大掌柜的意思是不想收她。”马黑子抱拳,有十几个土匪附和。

    “哥哥?哥哥是谁?”西一欧脑子在转,嘴里话已出口,“我对大家一视同仁,只要弟兄们认为不错,我就收他。山寨所有的兄弟,无论你们以前干什么,现在在我这里,也干什么。男女老少、一律平等。大家觉得哥哥是个人物,那俺就好好待他,他以前干啥,现在还让他干啥!”西一欧急于收买人心,开始许愿。

    哄、哗、呜,众流氓交头接耳,最后都很满意的点头。

    西一欧轻咳一声:“谁,谁是哥哥?站出来站俺看看!”

    就听身后灵台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就是格格!”

    西一欧回头一看,眼黑头大、口干舌燥、脑子嗡的一响,“完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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