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寒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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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韩姬的心情很复杂,她最担心的当然是丈夫的前途。

    丈夫有超人的能力,前途本来是一片光明,随着赵氏的灭亡,一切突然变得黯淡。

    站在功名前途的十字路口,他面前能走的路有几条,有轻松的路,也有坎坷之路。

    去投国君,努努力,如果机会好,则有希望能成为大夫。

    去投恩师,有希望成为官吏。

    去投自己的父亲韩阙,可以成为韩氏的家臣,有希望在战场上立功。

    保留赵氏家臣的身份,冒生命危险去存孤,养孤,再复兴赵氏。这应该是所有人不敢想,没人愿意做的事情。

    虽然去投靠别人,不符合家臣的道义,但几乎所有不原意赴死的人,都会这样做。

    现在他似乎已经选择了最难,最漫长的路。这条路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是家臣之路。

    男人做的事情,女人只能支持,不应该干预。所以,她从来不问程英打算做什么,她对丈夫有信心。

    如果说程英选择了家臣之路,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她选择程英也不是偶然。

    出生在贵族之家,天生富贵,娇生惯养的她是韩家唯一的女儿,物以稀为贵,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家中的事情她说了算。平时穿男装出去,是家常便饭。射箭,驾车,打猎是她的爱好。她憧憬着经历像上战场那样刺激的事情。她认为,女人的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在某位大夫家的后院中度过一生是非常痛苦的事。她更希望自己变成个男人。

    那种能建功立业,战死沙场的人,才是英雄,她羡慕这些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

    第一次见到程英是在冬季,她参加了晋国的射箭大赛上,因为她是女人,所以没有资格参赛,但她还是去了,穿了男装,用的是一个家臣的名字。

    顺利地成为一名参赛者,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她如愿了。

    由于她的箭术不精,没有到第三轮就被淘汰出局。一下由参与者转变成了观众,她有些沮丧,剩下的比赛已经不再重要,当然谁能得到头牌,她很关心。

    在很近的距离,她看完了比赛。在茫茫人海中她发现了他,就像是水中的钻石,因为它透明,所以不易被发现,一但钻石脱离了水,它将耀眼夺目,光芒无限。射艺的第一名竟然是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程英正是这颗寻找已久的钻石。

    那时她认识程英,但程英不认识她。她确定,他就是她想要得到的人。

    从来都是这样,她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能得到。这次也不能例外。

    她决定去认识程英,并让他喜欢上自己。知道程英是谁不难,通过别人去了解这个赵氏的家臣也不难,派人在下宫的门前观察程英也不难,关键是要让别人喜欢自己,她没有把握。

    知道了程英每天都会去屠岸佳那里听课,她决定行动了。

    新年的第一天是一年的开始,再没有比这一天更吉利的,没有什么比一个好的开始更重要。对于程英来说,所有的故事应该从这一天开始,这样才算完美。

    穿女装的她出现了,她故意选择了显眼的白衣,突然下起了大雨,让她也感到是天意安排,黯淡的天色,使得她的白色更加明显。远远看到程英从下宫出来,她很自然地从他身边走过,还特意的在他面前停了一下。

    她的出现改变了一个人,她没有预料到,程英的反应出奇的强烈,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此后他每天出现都在韩府门前,为的只是再见她一面。之前还从没有人做过类似的事。

    观察一个人渴望的表情是一种享受。有意思的是,程英不知道,他这样是不可能等到她的,因为她穿男装出入府门。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是否具有足够的耐心,所有决定考验一下他。半个月过去了,程英还在,她很满意。

    父亲生日时,他终于进了府,能同他在一起比箭是件愉快的事,更奇怪的是,当天晚上,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了此事。

    父亲问她道:你十六了,该是找一个归宿的时候了,我看那个程英不错。很多人都抢方百计的让自己的儿女去同显贵联姻,最后结果都不好。你父亲的经验是,人对了,世界就对了,程英虽然是个家臣,但是他以后会有作为的。你是否愿意嫁给程英,父亲可以为你做主。

    她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嫁给程英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虽说是父亲的决定,却也是自己的选择。如果她不愿意,没有人能够强求她。她始终认为程英不一般,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男人的前途是要靠个人奋斗而争取来的。坐享其成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

    冬季在沉闷中不知不觉的度过,整个绛城内只有两个人能够保持愉快的心情。

    权力和心情是一对孪生兄弟,拥有权力,心情就好,权力不在,心情也随之变差。大多数人都一样,没有权力的时候想要得到权力,得到时,想得到更多,权力最大的人还怕失去。然而掌握权力的人从来都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手中没有,心中很想。那么对于这个矛盾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让有限的权力在人们的手中传来传去。抢到的人自然是胜利者,没有理由不高兴。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游戏,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的人在玩。不过游戏还有一个规则,却常常被大多数人所忽略,那就是愿赌服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