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武丁王借神任大贤 撒兵丁四处找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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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母戊在王宫中走来走去,明是看花绽鱼游,心却在惦记着于的行踪。如果于真的对孝己下了手,那么将来的国王就一定是祖庚。而甘盘这老东西也一定会因为保护孝己不力被杀被贬。这样,自己多少年的图谋也就可以实现了,对甘盘的那份仇恨也就平息了。可是,司母戊又知道于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一生中没有杀过人,面对英俊的孝己他能下得了手吗?

    司母戊心事烦烦,盲无目的地走着。那些鲜花在她面前摇晃,小鸟在枝头上清唱,她都仿佛没有看见,没有听到,眼前只是闪现着于面对孝己的场面。一会是孝己血淋淋的倒在地上的尸体,一会儿是于狼狈逃窜的身影,不知道哪个是真,那个是假。就在这时,却有侍女跑了过来,道:“妇婐司母,武丁王与王后还有孝己王子回来了。”

    “啊?!”司母戊听到这么个消息一下子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棋局就这样被破了,一切都出乎于意料之外,一切都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侍女道:“妇婐司母,大臣们都到君王的寝宫去看他了,你去也不去?”

    司母戊举目看着侍女好久才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话,道:“我去,我马上就去。”

    武丁回来后就进入了自己的寝宫,这寝宫与三年前他出走时没有什么两样,可他三年没有在这地方住,今日回来却觉得那么陌生。这里,天地是那样的小,陈设是那样的多,无用的东西比比皆是,人生就那么几十年,日有三餐可以养生,身有衣服可以护体,要这么多闲杂东西干什么?他真想让人将这里的东西搬去,给自己留下个空空的屋子,可又明白自己是回到了宫中,又要作那至高无尚的国王了。这些摆设,这些男女都是王家礼仪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只好忍受着十分的不情愿坐在那里用餐。

    大臣们都来了,跪倒在武丁王面前山呼:“叩见君王!”

    武丁将看到了大臣们齐整整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激动,真想上前一个个挽起自己的臣佐们。但他又知道自己是国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王威王权。自己憋了三年,就是想为殷商任用一个贤臣,怎能被这一时的激动乱了分寸呢?就强忍着心中的激情,将手中的酒爵一放,道:“各位爱卿你们好哇。”

    大臣们好久没有听到武丁王的声音了,今日听起来是那么陌生,也是那么亲切。可他们又明明知道武丁失语了,不会说话了,难道今天听到的这种声音是一种幻觉吗。

    武丁见大家都愣愣地看着自己,又道:“你们都起吧,这些年你们都辛苦了。”

    这一下大家可听清楚了,又一起山呼:“谢君王关爱!”然后才从地上爬起来,依据爵位高低依序而立。

    武丁看到群臣济济一堂,没有忘记自己的图谋,就又说:“这些年哪,先帝把我招去了。他见我治理的国家不好,就举荐给我一个大贤臣哪。我在天堂见到了那人,看到他出身低微,貌不惊人就不想任用他。可是我不答应先帝就不让我回来,让人给我一大堆记事甲骨让我看。我看到了那个人的事迹,原来这人就是前多少世的宰相伊尹。我一看他是前朝的贤臣也就答应了先帝,这样先帝就让我回来了。”

    群臣们听到此言知道武丁王是要任用新的宰相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武丁任用谁,这人在不在自己的队伍中。于是一双双毛眼眼都看着武丁。这时,只有司母辛知道他的心思,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由得道:“君王啊,原来你这些年来一直不语就是为了任用付说呀,怪不得见了老虎食孝己你都不说话。今天我总算读懂了你的心哪。”

    司母戊来了,见群臣们肃立在武丁面前,而武丁又在讲那么一大堆鬼话,她知道武丁对现在的臣佐们都信不过,要启用新人了。但她不知道武丁要任用谁,就站在群臣后面听着。这时就听武丁说:“先帝给我推荐的这个人叫说,出身微贱。先帝说他可以作我们的冢宰,可以掌握殷商的镇国斧钺。”

    “啊,说?!”大家听此名字感到了十分陌生,不由得面面相觑。

    司母戊听了却激动万分,暗道:“好你个武丁王,你觉得大家都不中用了,就要启用你的党翼,可是你绝没有想到你所要启用的党翼竟然是我的妹夫。那说虽说与你的王后有过一腿,可我毕竟是把妹妹嫁给了他。你请他来作冢宰好呀,从此我的人马又多了一个。我的图谋会更好地实现的。”可司母戊却不动声色,站在人群后静静地听着。

    武丁道:“好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先帝的旨意了,那么就赶快派人找到说。殷商一日无他一日不兴旺啊。”

    “是!”群臣们又垂首作揖,点头称是。于是一支支人马派了出去,到处找寻叫说的奴隶了。司母戊知道说的行踪,说从羌方回来后在付岩东沟扎下根,回到京畿接去家眷。红果是司母戊的妹妹,不能不告诉她自己的行径,所以司母戊知道他这个叫说的妹夫是住在哪里。当大臣们派出人马找说时,她也派出了几个士兵直奔付岩东沟去了。

    武丁王安排了这么一件大事,心境也轻松了许多。他站起来走出寝宫,走到外面的洹河边,当看到那滚滚东去的河水不由得感慨万分,暗道:“啊,人生啊,就如这七转八折的河水啊,才平静地直行了一段又突然盘环转折,拐向他方。难道我武丁不也如这千拐百折的洹河吗,为什么我就不能让自己,让自己的国家平平安安地生活啊?!”

    “君王!”一个声音响在背后,武丁转过身来,却看到司母癸站在那里。武丁激动地叫了一声:“妇妌!”就扑了过去,把她抱在了怀中。司母癸久未见武丁,今日相见如若新婚,当然也与他尽情相拥。可是,她的那只胳膊已经断了,是不可能抱得住武丁的。武丁感觉到了这一点,推开她看她的胳膊时却看到那剩下了半截的胳膊。不由得道:“妇妌,你这是怎么了?在战场上被敌人削掉了?”

    司母癸一听武丁如此的问候,泪水滚落下来:“不,没有,它没有被敌人砍去,却被我削掉了。”

    武丁听此不由得愣了:“啊,为什么?”

    司母癸擦去了泪水:“我被蛇咬了,知道那蛇毒得很,为了自保我把伤臂削掉了。不然,我就永远见不到君王了。”

    “哦!”武丁摸着她的断臂默默地站着。好久好久他才又一把把司母癸抱在怀中,道,“断就断了吧,往后咱们好好地过日子。我一定善待你。”

    司母癸将头紧紧地贴在武丁怀中,此刻她才仿佛如经过风浪的船儿回到了港湾,有了依靠。两个饱经风霜的人儿就这样面对着风雨后的世界相拥而立。

    河水仍在滚滚东流,打着旋,转着圈,携带着泛起的泡沫。但它却不停地东流,去与那浩瀚的大海汇聚。武丁与司母癸站在河岸上呆呆地看着落花流水,仿佛与时间一同凝固。

    付岩东沟因为遇上一个好年景山民多收了一点,人们的脸上很自然地挂上了笑容。说与雪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山民们也欣喜万分。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在街道上,无忧无虑地唱着山歌时倍觉生活的幸福。他们也就在街上信步,与山民同享丰收的欢乐。

    年过后他们又走到河边田中,查看麦苗的长势,当看到嫩嫩的麦苗盖住了地皮,丰收的希望的又在田野上漾溢时他们发出了会心的笑。人来到这世上盼得是有衣有食,大家和平相处。看到这丰收的希望wWw.将要实现,作为一个为这一方水土操劳的人是得到了很大的快慰。于是他们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轻捷,快步向远处走去。可当他们要越过小溪到对岸去时几个士兵却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一个士兵道:“说人臣,我们是奉命请你到王宫的。”

    “啊,你们是……”说不知来人何意,问道。

    “我们是王宫侍卫。武丁王说前些年被先帝呼去了,先帝给他举荐了一个大贤人叫说,只有让他来作宰相殷商才能发达兴旺。就派出人到处找叫说的。妇婐司母知道说就是你,也知道你在这里,就让我们专程来请你到朝中作宰相。”

    说听到此甚感意外,也敏锐地感觉到武丁王来到过这里,了解到了他治理的这一方水土。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问雪:“雪,你听说过武丁王来过这里吗?”

    雪声音沉沉地说:“来过,并且是和好妹一块来的。我当时见到了他们,但我怕他们找事,就装作没有看见。”

    说道:“啊,原来是这样。”转身对士兵们道,“我不叫说,我叫付说。你们找错了人。”说过拉着雪跨过小溪向远处走去。

    士兵们又追了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路:“说人臣,你就是说,你就是司母戊的妹夫。这些我们听司母戊说了。你就别再推托,随我们到王宫中去吧。”

    说励声道:“你们找错人了,我是不叫说,我叫付说。”说过又拽过雪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了。

    士兵们又追了过来,说与雪却在前头大步走着。士兵追了好久赶不上他们,为头的道:“哼,没见过这样放着荣华富贵不享的人。走,我们回去告诉武丁王,就说那说是个傻吊,请他来作官他都不干。”说过朝来路归去。

    说与雪在河边走过,又走上了旁边的山岭。雪见他这样只顾往前走就拉住了他:“说兄,你这样走到何处是头啊。站下来说会儿话不好吗?”

    是啊,事情发展到了意想不到的境地,说多少年的设想多少年的追求倾刻间就将变成现实了,自己却感到了那官爵,那样地位不属于自己。因为他有过痛苦的经历,有过难忘的过去。当初自己是想竭尽全力帮武丁王登上王位的,自己也想有个好的仕途,可是自己努力了,也使武丁顺利作王,但自己深陷囹圄中武丁竟浑然不觉。以后,自己寻回了银盆的乡亲又与武丁见面,本该被选为朝臣,为他日日出谋划策,他却一句话将自己贬到羌境作一个小戍。如果自己在他的身边,会让他杀俘戮奴,闹得天下大乱吗?会让他沉缅于女色不问国事吗?可武丁怕得就是自己犯颜直谏哪,所以才把自己遣向边关,远离他的宫闱。尽管如今他想开了,并且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三年不语,借助神的力量要提拔自己作宰相了,可他那高贵的出身,殷商多少年存留下来的制度会给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吗?自己出身于自由民,又在工坊当过奴隶,心中想的都是下层人士的前途命运,以他们的利益为本去运作朝廷,难免要遭到大臣们的非议,武丁会为了国家的兴旺站在自己一方支持自己吗?伴君如伴虎呀,万一哪一点做得不合了他的心意,他再被奸臣谗言所惑,那自己又如何可以施展鸿图啊。所以,采取躲避的手段就是此时唯一的选择。于是说拉起了雪的手,道:“雪弟,殷商宰相的位置的确是诱人,可是我不能去。”

    雪不解地问:“为什么?”

    说道:“雪弟,你曾是殷商的将军,为什么后来竟成了百工随着羌民叛逃?这历程难道你忘了吗?”

    “啊?”一句话说得雪也呆若木鸡,久久地盯着面前那春潮喧闹的土地。

    殷商王宫中,人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先帝给他们送来的大贤人。武丁与司母辛更是兴奋不已。他们都知道,说的到来将给殷商带来巨大的希望,殷商将因此走向中兴。而司母戊更是盼着说早点到王宫中来,自己的这个妹夫成了当朝宰相将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自己有他相佐就可以夺后位,扶子当国王,号令天下臣民。而群臣们都不知道说到殷商的朝廷将会怎么施政。他毕竟是奴隶出身,会有足够的知识叱咤风云,使殷商摆脱眼前的困境吗?

    士兵们匆匆地到了殷商王宫,跪倒在了武丁王的面前:“禀君王,我们在付岩东沟找到了一个叫说的人,可是他说他叫付说,不肯到朝廷来当宰相。”

    武丁听此大惊:“什么,说不肯来当宰相?这宰相可是人人日夜企盼的呀,他怎么……”

    司母戊听说说不肯来作宰相,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说道:“君王,这说可是宰相的最佳人选哪。他当初都能谋划你登上王位,对于治国安邦的事就只是雕虫小技呀,你可不能放过他呀。赶快让人去把他找来,别让他再躲起来。”

    司母辛也焦燥地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了武丁的面前:“君王,说历尽磨难,积累了治国安邦的知识,他又很有计谋,对许多事都有他独到的见解,你只有把他请来才能使国家有个良好的前景啊。”

    武丁此时却在不停地徘徊。此刻他在心中思考着说不愿前来上任的原因。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亏待了说,当人家为自己代位作王心身交瘁时,而自己却忘记了这么一个挚友。当人家深受折磨,寻来银盆村的百姓时,自己却以锻练为名把人家遣向了边疆。一个雄心勃勃的智翁却被自己当作草芥,驱来赶去,甚至忘在九霄云外。人家又怎肯服伺自己?又如何可以作自己的臣佐,整日低头哈腰在自己的面前。看来,想请一个能帮自己治国安邦的人也难哪。

    司母辛在付岩东沟见到了说,当然知道说是不叫付说的。说的心中一定有万千苦衷才拒不承认自己是武丁要找的人的。可是,他的确是个人才,殷商舍他不可。自己必须把他找回来。她就又走向武丁,想自告奋勇地去找说。但在这一瞬间她却看到了司母戊的目光,心不由得一愣:我当年曾是说的未婚妻,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主动去找他武丁会怎么看?别人会怎么看?人家会说我是依恋旧情才向武丁进谗言提拔说的。那样一来,众说纷芸,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将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如果真得有这样的结局不违背了自己和武丁王的初衷了吗?

    武丁此时也想到了只有司母辛才能劝说当这殷商的宰相,可当她看到司母辛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的心中也流过一丝酸楚感:人家毕竟是说的未婚妻呀,是自己爱她的才貌才从人家手中把她夺来了。如今提起说这敏感的字眼,司母辛心中怎能不波涛汹涌呢?可是,司母辛自从皈依了自己,从来没有越轨的行为,又为自己生下了王子,就是整日让她与说在一起她也不会与说有染的。她是一个自己可以放心的妻子,一个事业上的挚友。就说:“妇好啊,你去把说喊来吧。说是你的表兄,他听信的就是你的。”

    “我……”司母辛本来是急切地想把说请来的,可当武丁真的让她去请说时她却变得疑虑丛丛了。武丁了解她的心思,就道:“妇好,我知道你们曾有过恋情,不好意思再相见,只怕见面后引起对过去岁月的思念。不过,咱们的王子都在为殷商担当重任了,咱们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去吧,去把这殷商的大贤请来吧,殷商有了他定可以走向昌盛的。”

    司母辛见武丁这样信任自己,心头的阴云也一扫而光,道:“好,既是君王重托,那我就去请说来上任。”说过匆匆地走出门外。

    司母戊见司母辛走得这样匆忙,不由得哼了一wWw.声,暗道:“原来我以为你对武丁王是一片纯情,没想到你心中也有另一片天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