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自从带领着他的臣民们荡过殷商大地,没有直接回到羌方,而是转道土方、舌方回到了羌境内。这是因为,在他的故土上,特别是羌商边境布有侯告率领的几万大军。当时,侯告与雪被妇好留在了羌方,两员战将搭配恰当,也将羌境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是,自从武丁在司母辛妇好的封地内见到木格后就认为妇好有了异心,对他的党翼也就到处打击。雪是她推荐的大将,说曾是她的未婚夫,武丁也就认为他们是异己,把说从小众人臣的位置上拉下来,送到边疆当一小戍,而雪本来在羌疆带领着千军万马,却一道圣旨调回来放到作坊作一不懂技术的百工。雪这样一走,侯告也仿佛失去了左膀右臂,当木格回到自己的国土上时,一次次地偷袭商军,袭后又逃之夭夭,使侯告的兵力日渐减少,只好一步步地退到羌商边境,收拢住军准备与敌决战了。
木格在羌境内横扫了一番,已经将大部分失地收复,那些与羌民结了婚了商族士兵们也因为有了妻小好多人都归了木格,当然不从者,反抗者也就成了刀下鬼。这样,羌方的臣民几乎人人皆兵,要与殷商对峙了。可是,木格经过在殷商那炼狱般的生活已经明白了许多道理,也深深地知道了殷商的强大。在这个世界上,有国力有实力的才可穷兵黩武,才敢杀人放火戮杀战俘。现在自己是带着自己的臣民们回来了,又顶天立地地站在了自己的国土上。可是,殷商如果集中兵力再来打上一仗那么羌人仍然是不堪一击。所以,木格没了那么多狂妄,没了那不可一世的派头,有的只是冷静的头脑和为国为民的日夜思虑。当说被当作战俘领到他的面前时他呆呆地看了说许久。
木格在司母辛的领地生活了好些年头,对那里的风物人情也了若指掌。在那里他听到了司母辛与说的恋情,也听到了她与雪的爱恋。对说的本领,雪的武功他也知之甚多。他真想把两个人都拢到自己的麾下,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军师和战将。他坚信如果这两位贤士到了自己部下,那么建立一个强大的羌国将指日可待。可是,木格又深深地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妇好的恋人,妇好在他们心中那简直是一尊女神,让他们背弃他们所忠爱的人,背叛他们的女神为羌国打仗那简直是异想天开。所以木格看了说许久将头低了下来,道:“说人臣,你坐下来吧。”
说并不认识木格,因为木格到了殷都佐近的司母辛的领地后说就被支派到羌边作一名小戍了。今天他们坐在了一起,说对木格这样与自己见面当然感到了惊讶了。可是,木格却从手下的人那里知道他叫说,为了利用他,当然是不会给他一点难堪的。就道:“说人臣,我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呀。只是生不逢时呀。你如今作为战俘到了我的手下,我如果杀你那么等于我与那昏庸无能的商王没什么两样。放你回去也因为你是战俘,商国是不会给你好脸子的。你说,我应该怎样对待你呢?”
说听了止只的话淡淡地一笑,道:“木格将军,商国抓到战俘后十有九个被杀掉了,你也可以杀掉我呀。这样,我也不用担什么叛国的罪名了,你也就放下一股子心。”
木格道:“可我知道你的才干,根本不想杀你。”
说道:“木格将军,你不杀我就坏了。你想,我是商国人,对你会有什么帮助,说不定何时我就会在你背后下刀子,让你痛不欲生的。”
“会,你会这样做。因为商王都是你扶上宝座的。你就是死也不会负他。”木格道,“说人臣,你对殷商的忠心可对日月。不才真是佩服至致。这样吧说人臣,我羌方人已经回来了,回来了吧就要重建我们的国家。所以我想请你带人帮我修造王宫。”
说听此更为惊讶:“啊,这么说木格将军如今成了羌王了。”
木格又是一笑:“是啊,老羌王被你们的妇好王后给杀了,羌民们总得有个头嘛。在下就充作羌王了。说人臣,我知道给你个羌国的官你也不干,所以让你当个技师帮我建王宫你还是能干好的。”
既然双方对对方的意图都了若指掌,那么再说什么样的话也是多余的了。说就遵木格之旨走向了野狼谷,在那个狭谷中凿石开洞,锯木搭栋,为木格建宫殿了。
野狼谷是一条狭长的峡谷,中间宽约二里,长约三十余里。如果将谷的两头都堵上,那么中间倒是一片乐园。可是,在此前它是不设防的,由于它在羌方的腹地,周围是密密的林莽,人们很少能找到,而老羌王也自认为这里万无一失wWw.,就将都城建在了这里。可没想到妇好却利用扎娜找到了它,将它夷为了平地。如今,木格回来了,要洗雪自己的耻辱,要在这里重建王宫。作为殷商的有志之士,当然是不想为他木格作嫁衣裳的。可是,身为战俘又由不得自己,只好与人一道走在野狼谷中。
雪被木格逼得到了没法活下去的地步,也只好随木格来到了羌方。木格知道雪是殷商有名的战将,如果放归他他会骑上战马与羌人鏖战的,也就让他作为监工到野狼谷为自己建宫殿。雪感叹自己的命运,整日借酒浇愁,这一日他又喝得醉醺醺的,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野狼谷中,却一头撞在了说的身上。说见到是雪,赶紧一把拉了起来,道:“雪,你怎么也来到了野狼谷。”
雪醉眼朦胧,见面前一个人拉自己就没好气地说:“啊,你问我为什么来到野狼谷,我倒要问你为什么来到野狼谷。”
说见雪醉了,赶紧道:“雪,我是说呀,你的老乡。”
听说是说,雪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啊,你是说,你是说。”
说道:“对,是我。是我。”
雪问:“你不是在侯告的手下当官吗,怎么也来到了这野狼谷呢?”
说道:“唉,一言难尽哪,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聊聊吧。”
雪心中也有许多话要对人讲,听说说要聊,就与他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是靠山崖凿的山洞,也不算小,雪算是工头,当然也有人服伺他,给他在里面铺了床铺,放下了被褥,置了几个酒壶水碗。当然,酒是少不了的,靠洞的一角就摆了好几坛子。雪进了屋伸手就取过一坛酒来,往一个陶碗内倒了一碗,对说道:“喝!”
说心中十分恫怅,见了酒也就一饮而下,而后与雪wWw.一块儿坐下来叙旧。雪又饮了一些酒,话也就没有遮拦了。开口道:“说兄呀,这武丁王可不是个好东西。好妹与你好,也与我好,可她不管是嫁你嫁我都会幸福的,可没想到武丁王却把她娶走了。我心中不服,一辈子不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呀。可我最恨的就是你,你明知道国王都是好色的,好妹长得那么漂亮,武丁王见了咋能不动心。可你却叫大山捎什么信儿要她采灵芝救你。那不是把肉包子往狗嘴里送吗?得,把一个如花似玉又让我爱得发疯爱得发狂的心上人送给武丁了。我啥时想到这事我就想杀人。要不是怕好妹死了丈夫当寡妇,我早就把刀砍到武丁身上了。”
说听到雪这样说心情也十分沉重。说良心话,他对妇好也是爱得发疯,爱得发狂。他与她青梅竹马,从小就定了婚又如何不想成为夫妻在人世间比翼双飞呢。可是,命运骤变,他在倾刻间就作了工奴,成为了人下人。到了这种地步再让心爱的人伴随自己,那好妹也只能与自己一道作工奴,而生出后代来也逃不掉工奴的命运。他也知道如果让好妹见到了武丁,那武丁不会不为这绝色女子动心,一定会纳入王宫作他的嫔妃。可是,在心痛得滴血后说还是选择了让好妹离开自己。好妹那样美貌,那样有才华,应该给她一个广阔的天地让她去发展,让她成为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告诉大山,让他找到好妹到鹰嘴崖采灵芝救自己。好妹是那样办了,可也成了当朝的王妃。自己是出了囹圄,成为了小众人臣,可与好妹的相见却是在人家安排的套圈中,在自己的婚宴上。为了将来的图谋他强忍下涌上来的泪水,听着好妹如哭如诉的歌。也在此时他将美酒一杯杯倒入口中,麻醉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从自己的身边离去。如今,岁月去了,人去了,虽说自己还留在人间,但那飘在天空的白云却勾起他万千思绪,在他面前展现那逝去的一幕幕画面。那一个个令人撕心裂肺的心酸场面。
说醉了,在异国他乡沉沉地醉了,与雪一道倒在那简易的床铺上。当次日的太阳照到他们窑洞中时,他们揉揉眼坐了起来,又得面对严酷的现实。但路人家已经给自己定下,那就是为人家修建宫殿,为人家胜利后置设欢娱场所。他们尽管不情愿也只好走向工地,尽自己的职责了。
木格调动了羌方所有的人丁,把殷商的军伍挤在了商羌边境上。而侯告在经受了一次次失败后也收缩军伍,在边境集结,要与羌军战个你死我活了。木格深知这一战的重要,两虎相争总有一伤。就是羌方把这一仗打胜了,那也要牺牲许多将士,羌方人本来就不多,如果再历经这么样一场战争,那么还能有多少军伍?如果殷商再派军队来征,羌方不还要历经一场灭亡的命运吗?所以两军在广阔的原野上列阵了,木格却不打,让人到野狼谷里找来了雪与说,要他们做说客劝双方议和了。
说与雪被人带到了木格的帐中,木格见了他们就站起来相迎。没等二人坐下就说:“说人臣,雪将军,我把你们呼到前线来不是来让你们帮我打仗的,也不是来让你们送死的。而是我觉得这仗没必要打。这面,是我羌方的土地,那边,就是你们的殷商,咱们各守其疆不是好好的嘛。可是,你们的侯告将军却要打,你们来时也看到了他那个别阵势。所以,我让你们作为我的使者去议和。只要侯告将军不打仗,许多事都好说。”
说与雪一听木格要派自己作这样的事一下子愣了:这不是明摆着吗,自己是羌人的战俘,到殷商阵前侯告又如何会与自己苟且?侯告的刀可是不认人的呀。
木格并没有让他们多想,对手下人道:“给说人臣和雪将军每人一支雉尾,让他们安全出营!”
侍从们听到国王的命令,马上送来了象征着路条的雉尾,一支给说,一支给雪。木格却又说:“说人臣,雪将军,请吧。”
人家要赶自己走了,而前方又是火海刀山,不上不跳也由不得自己了。说与雪两人只好拿着那令人烫手的雉尾走出羌营。
商营此时已是森严壁垒,愤怒的商兵们个个义愤填膺,狠不得立刻冲过去将这此叛军消灭,侯告将军也在军帐中走来走去,思索着破敌的办法。当初妇好把羌方交给他,是想让他这勇敢无畏的战将把这一片新疆建得蓬勃兴旺的,可没想到侯告却是马上将军,对治国安邦就缺了个心眼。他在羌方几百里疆土上都布上了自己的人,这里一射,那里一戍,看上去是将个羌境囊括到了自己的麾下,但是要有战乱出现军伍就难以及时收拢。结果木格来了,一下子就将他们挤在狭窄的边境线上。侯告不能不气在心头,大骂木格了。现在,木格与自己对垒在广袤的原野上,又如何可以取胜呢?侯告也想学着妇好、止只用计破敌,但他搜尽城府也没能在心中找到巧计良策,只好再将脑汁搅动一番了。
说与雪两个人刚来到了商军阵前,就被商兵发现了,商军就将银戈指向他们,把他们押到了侯告面前。侯告对说不熟,但对雪将军却熟得不能再熟了,今天听士兵说他竟然是从羌军中来的,不禁得皱起了眉头,对着他的脸问:“雪将军,你曾是商国的战将,你咋到了羌军营中?该不是木格派你来作说客的吧。”
雪听侯告这样讲心不由得颤抖了。他知道殷商对叛臣降将会怎么处理,更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他走这一路也充分地想了,木格已非是以前莽撞的木格,羌军也不是以前的狂妄之师,他们既能集结在羌商边境那么是不会轻易地退兵的。侯告就是倾尽全力也不见得能打胜面前的这一仗。而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双方议和,以原疆界为界,退回各自的境内,从此永不犯刀戈。但雪既与侯告在这里搁过伙计,对他的秉性也就知之甚多,侯告是宁折不弯的人,让他议和退兵那是不可能的。余下来的就只有让他把自己和说的头砍下,让自己怀着一腔愤懑到天国去求来生了。
侯告见雪不说话,已经明白了雪的身份,但他也装得心气平和了些,将双臂一抱,道:“说吧雪将军,木格要我怎么样?”
雪知道侯告性格爽朗,说话也不能转弯磨圈,就直言快语地说:“啊,侯告将军,这位是说人臣,前一段在你麾下当一小戍,你也许忘记了他。我们都是被羌军抓去的战俘,在木格军中作苦工。现在木格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在两军对垒时找到我们,要我们来做说客。要你退回商境,两国以原来的疆界为界,互不侵犯。”
侯告听雪这样说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互不侵犯,互不侵犯,”侯告笑过将脸一沉道,“哼,他木格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这样的话?雪,难道你忘了,他只是我手下的败将,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如今让我与他议和,没门儿”
说走了过去,双手一揖道:“侯告将军,你说的不错,木格曾是你手下的败将,你们都想一刀宰了他已绝后患。可是,你们当时并没有杀了他,而且他今日的确又带人回到了他的故地,并且把商军一步步地逼回到了羌商边境。他的那些臣民们都是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的,他们如果不回到故土就可能被殉葬,被肢解。到了走投无路时你想他们会怎样进行这么一场战争呢?你的军队原来布满了整个羌方,如今集结在此的还有多少人丁,你能有把握打胜面前的这一仗吗?”
侯告听了说的话又逼向了他,瞪着那双大眼盯着说看了许久,道:“哼,说,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都成了人家的战俘了,没被人给杀了都算万幸,倒跑到我面前铺排战局。我一刀杀了你!”
说并没有被侯告的话所吓倒,而是坦然面对一切,道:“侯告将军,我是该杀。因为我的那一戍人的确没能战胜羌兵,作了人家的俘虏。可是,侯告将军,如果说我们失败了,那么责任也在你。你明知道羌人杀回来了,你不将兵集结,形成合力对敌,反而让我们一处处地守着,三二十个人对人家成千上万的人战斗,能不失败吗。你因此丢掉了多少兵马?你失去了多少战机?到如今只好退到了两国边境,你就是雄心勃勃,能打过人家吗?”
“打赢打不赢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宁肯死在战场上我也要咬掉木格的一只耳朵,而决不会象你们这样没有脊梁骨。来人,杀了这两个叛贼祭旗,然后把木格消灭。”侯告对手下人下了令。
侯告身边的侍卫都是彪彪大汉,扑过来就扭住了说与雪,一条绳子捆了就推向了立在帐外的旗杆旁,把他们拴在了那里。侯告走了过来,冲他们冷笑一声,又面向列队在旗下的士兵道:“你们看见了吧,这两个人都曾经是殷商的官,一个是将军,一个是人臣,可是,他们被敌人抓住后却吓破了胆,竟然当作人家的说客来劝我议和了。我殷商之军是威武之师,宁肯站着死也不肯跪着生,又怎肯与我们手下的残兵败将议什么和。今天,我要拿这两个断了脊梁骨的赖皮狗开刀了,用他们的血壮我们的胆,把面前这股敌人打退!”
战士们见将领如此果敢,也都挥戈呼喊:“为了商国,一往无前,为了商国,一往无前。”
侯告一挥手,刽子手就拎着大刀走向说和雪,要提他们的人头了。可羌军这边,木格骑在战马上紧紧地盯着商军的阵营。他也深深地知道说与雪到商营后并不会那么轻易地劝说下侯告的,闹不好两个人还会被他杀了。但雪与说这两个人绝对是聪明人,如果留着他们必然会对羌商两国有益,保住他俩的性命在眼前的这场战争中就犹为重要。当他看到雪与说被推出营帐,拴在旗杆上要开刀问宰时他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羌军大队就冲了过来。
侯告紧盯着面前的说与雪,看他们两个人如何死,没想到刽子手还未举起刀来羌军就冲到了佐近。他只好道:“把这两个人扔这儿,你们随我冲锋。等打了胜仗再砍他们的头!”
羌军已到了跟前,刽子手也不顾得向雪与说开刀了,转身举刀就去迎接敌人的刀枪,说与雪就这样在殷商的旗帜下静观这一场战争。
侯告急切中夺过敌人的一匹马骑上,挥着利剑就杀向了敌人,倾刻间就有数个羌兵倒在了他的刀下。羌兵见他如此英勇都纷纷避让,可躲避不及的就又被他削飞了脑袋。木格见侯告如此不由得急了,对身边的士兵说:“放箭,把眼前那商将给我射下马来。”
木格身边的侍卫有好多都是神箭手,听到号令抽弓在手,取出翼箭朝侯告射去,侯告那高大的身躯就作了靶子,一支箭将他的胸膛射穿,使他从马上栽了下来。侯告的侍卫见主帅中箭,立刻上来搭救,木格却带人杀了过去,侯告就遭致马踏人踩,死在沙场。
商兵没有了主帅,一时如无头的苍蝇,东闯西撞,最后汇成一股人流逃回境内。可事有凑巧,司母癸此时带着兵马正赶到了边疆,见到了溃兵忙让手下人截住问询情况,当知道是侯告死了,木格带领着羌军守在羌商边境寻战,气得大叫,马上让商军冲过边境,要与羌人对阵。可是,边境上早已没有了羌军,只有那个商军的旗杆还孤伶伶地立在那里,旗杆上还绑着说与雪两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