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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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ment.  经营种子店的老板,自得清闲的坐在门口,门庭在骄阳下略显空寂.慵懒的他此刻忽然抬起眼望向天空.越来越清晰,耳边恍惚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放出光来.远方天空,一抹黑点越来越大.直至那黑色的羽翅露出她完整的形状.似乎是早就知道是要由她来买东西,在她落到他的柜台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玉米谷子.一边分外愉快的喂她食物吃.另一边拿来了一盏水,好解她的饥渴.从玲珑的爪下解下布袋,装好了种子,收下了钱,待转头,看见她好像要吃完了,赶忙又撒了一把,就这样吃完又再给,始终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直到玲珑的肚子饱的再也吃不下了,wWw.这才恍然记起了时间,但嘴角还是挂着意味绵长的快乐余味。

    拍拍了翅膀,就像伸懒腰意思一样,轻快细碎的跳到靠最外边的柜台上,又转过身来,看了眼老板,老板也望向她对她摆摆手。

    如果她能说话的话,她很想对老板说声谢谢款待,但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遂再没多想,她双爪一跃,带着布袋腾空而去。

    花种装了满满一包,实称的有些太重,玲珑将爪子的锋尖深深的扎在布里,与丝线勾缠在一起,才稳稳的不使下坠。

    飞过蔬果集市的时候,玲珑在一间大屋顶歇息了下,可刚落脚还没一会,玲珑就似乎听见了谁在呼唤她。

    “玲珑.......玲珑......”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肯定不是幻觉,这不是出声的呼喊,而是直接冲击到头脑中的话语,是与专人传递的信息。

    “谁?谁在叫我。”

    同样的发出回应,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将布袋放在了一旁,在瓦间跳跃过去,声音从西北方向传来,越靠近,她就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啪......!一样东西迎面飞来,随着一声脆响,身体本能先于思考,她噌的一下,惊飞了起来。

    “什?!什么东西!”

    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了不明物的当头袭击,她不免怨愤的迅速朝瓦上一看,一块细碎的石子,蹦跶着,就在刚才,擦过她的身,向瓦楞下方弹开。

    “玲珑,这里!这里!”不再是传音入密,一个声音实实在在的喊着她的名字。

    跳跃到屋檐边,朝着小巷往下一望,视线里,一个男子仰头正看着她。

    "是你!"

    白皙干净的面庞上缀着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黑色长发服帖的顺背而下。

    玲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变化后,将橙发和青鳞都隐藏了起来的芙劫.

    一番变化,玲珑可以理解,以这副面孔,他借此混迹人类当中,但却也让他原来的美貌打了折扣。

    “你没事吧!”

    明明之前思虑了很多话,但见面后,第一反应还就是脱口而出这句话,虽然芙劫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受了致命伤的样子,但玲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无法释怀。

    “耶?你已经知道了么!?”芙劫有点惊讶,他伸出手去,玲珑轻巧的落在他的胳膊上。

    玲珑还尚未做答,芙劫就已经快速理了理思维,略微思考片刻后,便答案了然于心.“对哦,那晚,你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你如果已经知道了,那就简单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细说了,此次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能住那宅子了,估计已经不安全了,你最好......”

    公式化的话,谁都会在第一时间厌烦,玲珑很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种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到底怎么样了!伤的....wWw..要紧么?”虽然最后一句已经放慢语速,但这类似半嘶吼的话语还是让芙劫的脑袋受了阵冲击.脑袋像嗡嗡炸开了样,芙劫愣了下,但当体味到这粗暴的言语中那浓稠的关切意味,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还好吧,没受到致命伤,给那道士弄的很狼狈倒是真的,我活这么久,还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不过他伤的比我们重,想到这点心里好受多了,也愉快多了,呵呵。"芙劫并没有告诉玲珑实情,其实那一战使他功力大量流失,今天也是强撑一口气来见她的,他不想让她过于担心。

    "不过,最后都变成那样,那个臭道士都还没死,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命真的很硬。”

    玲珑并未注意到,芙劫今日的面色比往常更加白皙无血色。

    “那,听说在场还有位......天狐大人呢?她呢?她怎么样了?”

    这是玲珑同样也很关心的事情.她不想让他起疑,但脱口而出的话语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说完,就把头转了过去.装作一脉轻松不在意的样子.提到了落,芙劫突然想起了落与玲珑的缘由,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看着玲珑的偏头举动,芙劫心中又不禁暗笑,就这漏洞百出的演技,她......就那么想掩饰么?

    顺着她的话吧,不提出任何质疑好了.“哦?你是说那位我刚认识的美女大人么?”

    现在还不是提那事的时候,反正经此一战,因祸得福,那件事也办不成了。最好不要让玲珑与落见面,芙劫如此想道,一心想阻止某事的他其实也不知道这避免接近的做法究竟起不起得到作用,但是他还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芙劫笑着道:“大人没什么事,她的功力可比我深厚多了,你看我都好好的,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听到美女两个字,玲珑第一时间还不知其所指,但也在其后就明白了所指谁,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色.芙劫并未对玲珑提起落现在何处,他和落其实是在城外古赵国王宫中修养,那是落用满山秋叶堆砌起来的虚幻结界。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芙劫不禁对落的高雅情趣大加赞扬.虽然罗敷却说很讨厌看到让她产生怀念的东西.

    “我能去看看你们吗?”玲珑提出了想法.

    "啊!啊!最好不要了."芙劫急切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就一会嘛,让我看看你们没事就好."水汪汪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不用了,我们最近也许都不会跟你见面了,虽说没受什么重伤,但大人的法力也损耗不少,我也是,关于你的事情,最少可能要一月后才可继续了,因为再没足够的法力得以施术了。且昨夜阴时错过,也要等许久日子才会逢到下一次良机。”

    "啊,是吗,你们还是都伤的不轻啊......伤....耶!!!"忽然想到了什么,玲珑忽然大叫了出来:“你....你知道了?我拜托天狐大人的事?”她心中猛然一惊。

    听到玲珑的惊讶反问,芙劫这才猛然想到.自己明明想要隐瞒下去装不知道的!

    一时微征,他不知道如何接话.

    其实答案本来就只有一个吧.其实,早晚都是会知道的吧,也没什么好瞒着她啊,就像落所说的,路只有一条,那是她自己所选择的,旁人,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干预了啊.就算路的尽头是悲伤,那也是她的天命.

    芙劫轻缓的点了点头,幽幽的嗯了一声,表示并不否认,也没有什么必要掩饰什么.玲珑默然无话,在看到芙劫的反应,她也没再接话下去,无论,芙劫的反应是想反对还是默许,所有有关此事的商量都是无意义的,因为知道,她是怎样也不会回头.

    许久,脑中又将思绪转了回来.其实她心里早已经不是很在意告白的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揪心不已的她在听到芙劫和落都平安无时,心中的大石就已经落下了一半了。

    来日方长,变化什么的,她就算再等等也没什么."还是让我去看看你们吧."玲珑还想再做次努力,恳求道.

    "不用了啊,没事的,你就让天狐大人安心疗伤不是更好么."默然,想了想,芙劫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去找天狐大人,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脸去面对她,自己当初死活赖脸缠着大人帮忙,大人肯定已经不是很开心了,现在又让大人为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已经很内疚了.“那,你们一定要保重啊。”玲珑仍旧无法平复心情.芙劫笑了笑,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

    “你不去避一避么,那个道士现在应该还躺在宅子里的吧?!”

    玲珑用嘴挠了挠芙劫的发丝,想了片刻,答道:“那道士到现在还是不省人事的情况,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你还是先躲开不是更好么?万一那道士哪天伤愈了,醒来了怎么办?”

    “恩.....那到时候再看吧,我的法力如此低微,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吧,呵呵.”玲珑笑的一脉轻松.芙劫的脸色仍是很凝重,急切的劝道:"可是!""不用可是啦,你既然不让我去,那你们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啦,不用担心我啦"打断了芙劫的话头,她用翅膀轻轻拍了拍芙劫的脸颊.玲珑其实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想留在秋明的身边才这么做的,知道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芙劫斥责,因为从头到尾最反对这事的就是他了,更别说是为了儿女私情冒生命危险。

    她也知道自己很愚蠢,但是此刻,她的心只想这么做。

    看着一句话后就再没言语的玲珑,芙劫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涩,他很清楚她在想什么,那个房子,如果说有什么让她有那么执着的理由要留下的话,也就是只有那个人类了吧。

    “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如果我觉的不妥的话,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跟我走!”芙劫坚定有力的说道。

    “嗯,我答应你。”玲珑像许了个承诺般郑重点了点头,“那,要我送你回宅子么?”芙劫问道。

    “不啦,你还是赶快找个有水的地方吧,你出来太久了吧,身上都开裂出小口子耶!你是鱼耶,哪能这么晒啊。”玲珑怪叫道。

    “呵呵,那还不都是为了你这迷糊的笨鸟啊,那....就这样了,一定小心点啊!”这是他最后的叮嘱了.“恩,保重!”

    看着芙劫的身影渐渐从虚空中消失,许久,玲珑才转身向刚刚来路的房顶飞去。

    "酌.....酌思?!你在这做什么呢?"

    就像从梦中突然被人摇醒,心脏突然一下紧缩,秋明猛然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在自己还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竟没注意到这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意识还在恍然中,仿佛眼前的是幻觉,这个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秋明呆住了,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还是那一袭柔和的淡黄碎花衫,脸上永远是那既不极喜,也不悲愁的神色,春光春日都且罢,一脉霁雨己无关.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个人会用小字来称呼自己了吧.明媚的杏眼含着温温的冬日阳光,就这样从高处漫撒下视线,杏妮略显惊讶看着蜷缩在阑干旁的他."杏....杏..二夫人."猛然刹住差点脱口而出的闺名,秋明站起身来,低下头行礼."这里没别人,就用以前的叫法吧.就叫我杏儿吧."杏妮微笑道.秋明这才注意到,她身旁没带一个侍婢.僵硬的身躯也稍稍放松了下来."你躲在这干嘛呢?今天事情做完了?"仍是满面的和善笑容,言语中却有些苛责.想起刚才的在芽薇房中的事,秋明本来流畅的思绪,也忽然卡壳了."我刚才......给.....给大夫人换盆景,准备回去时,看见今天阳光不错,所以在这小小偷懒了,不料还是被二夫人您看见了,真的很抱歉.我现在马上回去干活!"秋明埋着头,快速的从杏妮的身旁走了过去.知道她是不会想看见自己的,虽然表面没表现出来,但自己在她面前多留一秒,她都是会觉得碍眼吧.身后是意料之中的默然无言,一句挽留之辞也没有.但自己又究竟在期待着什么挽留呢.仆人与主人在这里偶然碰到,行过礼后,就是各走各路了吧,这也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仆人与主人的关系了,没什么可诟病的.

    但秋明心中还是忍不住暗暗一酸.因这身后的鸦雀无声.悲伤的神色也就只是在面上一晃而过,秋明便故意开始去想,不知这时回去,玲珑有没有将蝴蝶满园春的种子带回来了,那是他特意预定的白色种.非常稀有珍贵.花语为遗忘,安眠.是啊,他很喜欢这种花,如果可以闻着花香就忘记一切,该有多好.然后在自己给自己建造的牢笼中自得快乐,看着心中的那朵花还在鲜妍的开放,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哎?等等?

    这算什么......故意欲盖弥彰的岔开思绪,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上,反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他不由的苦笑.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也是该去做她的事了吧.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索性什么都不要想,他抬起头,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回廊的拐角处.走了许久.忽然一声惊慌的尖叫声."哎,哎哟!"一个人竟直直的跌到他的身上来了."莲?莲桃!?"扶住了眼前因匆忙,而没能刹得住脚的她.在看清了眼前人,反应了过来,莲桃的脸噌的一下浮上了一抹羞涩红晕."啊....啊...秋明哥啊....谢..谢谢!你看我冒失的.真对不起!"莲桃嫣然一笑,注视着秋明.但也就在转瞬间,秋明还未来得及接上第二句话,就看见莲桃的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全部褪去了.直直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啊!啊!二夫人好!"大叫出声,伴随着微微欠身作礼.莲桃全身不自然的拘谨成一团.谦恭着低下了头,快速的退到了阑干的一旁.咦?!什么?夫人!

    秋明猛地转过头去,只听身后脚步声,徐徐缓缓,杏妮朝他的身边走了过来.秋明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应该朝跟他反方向的地方走的么?怎么会?

    仿佛还有什么没做好准备一般,对突如其来的对视,杏妮脸上不自然的微微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就像以为自己很完美的隐匿在黑暗中却突然被阳光照了透彻样,美目微微的睁大了,浓密的睫毛极快的扑扇了下.

    但就这微微异样的表情,很快就被平淡无事的表情给淹没,杏妮不硬不软的,用惯常的主人口吻便吩咐莲桃."你去忙吧,姐姐还在等你吧.""啊,是.....那夫人慢走,婢女告退."接到命令,莲桃脚步快速的向廊口走了过去.但就在没走到几步远时."莲桃!"出乎意料外的叫喊.秋明突然把她叫住了."嗯?"转过头来望着他.那双眼睛里莹莹闪动着疑惑的光."等会,你就去花房那去拿油茶子吧,夫人要的货色早就到了."秋明嘱咐道.

    "恩,知道了.我很快就去."莲桃面无表情的回答着,然后转身快速离去.如此,再也无人经过的走廊上,只剩下杏妮和秋明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许久,秋明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杏妮似乎是还有话要说.眼神不停的纠结然后放开,再纠结,直至经历好一番挣扎才舒缓平复了眼角.杏妮望向秋明,缓缓小声的开口."晚上,你到我房里来一下吧."那眼里,刻意忽略掉,因这句话而整个呆住了的秋明.

    扑扇扑扇着翅膀,飞进这片院子里,花房近在眼前时,玲珑这才感叹终于算是蹭到家了.也不禁开始恨着没用的自己,连瞬间转移这种法术都不会,如果自己没有了这个只比同类要稍微高点的智商,她就真的跟普通的鸟儿没什么区别了!

    "讨厌啊,看来真的要好好修炼了啊.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还没跳出轮回就会先老死了."一边埋怨着,她一边向花房靠近.但待到眼前时,无言的她,却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埋怨声."哎!!门锁上了!怎么回事?"平时秋明时常出入的花房,此刻那快朽烂的木门就在眼前严严的紧闭着,虽然上面的被雨水腐蚀的烂孔随处可见,可是没有一个是能让她这体积不小的身躯通过的."秋明去哪了,还没回来么?"布袋的丝线已经被尖利的爪子缠的零碎了,毛毛的须线龇牙咧嘴.分量不轻的重量在下垂着,玲珑觉得再这么带着种子有些不妙了,感觉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了,无论是她的力气,还是这布袋的结实程度.四处的飞着,遍地的望着,突然,玲珑的眼光注视到花房东北处那个大树旁,那个正架着的筛子.她迅速往那飞去.居高临下,她看见筛子里也晒着很多的种子,在阳光下闪着美妙的光泽."就把这个先放在这上面吧,反正袋子装着也没什么事."遂低飞到了上面,落下接触时,布袋突然重重的跟筛子相撞了下,筛面的种子沙的一声弹了起来.她也被吓了一跳."呼......"终于松了口气.她轻巧的把双爪一放开,振翅就要飞离开.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锋利的爪齿离开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袋口起毛线的地方已然破了一个大洞.撕拉一声,只见袋中的种子如瀑流般的全部撒了出来."啊!!!!!!糟糕啦!"这是在心中,能撕裂天空的尖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