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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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有苏一族是个古老的天狐部族,世世代代居住在舀月山深处。

    舀月山林深瘴厉,一条并不磅礴的溪泽松松的垂系在了舀月女神妖娆的身段上,这就是他们最美的,心中永远最美的,流经千年却从未枯竭的———殇河。水中流淌着天地的灵气,在无数的岁月中默默给了他们充沛的滋养。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这里,这座人类无法深入的深山,也埋藏了无尽秘密。

    据说他们的历史可达上万年,但漫长的时间流逝已经把很多的曾经都给埋葬了,真正有记载的历史只有四千年左右,明明知道源头的那一端是万年前,可这已经断流的空白却是永远无法填补了,留下的,只是一些破碎的传说,一些难辨真假的只言片语。

    传说万年前,他们是一个叫做有苏采英的天狐传下来的后代,那是他们的祖先。但有关有苏采英的传说也就只有100多年,后来就没有任何关于这位始祖的踪迹的消息了,而且在岁月的神化后,更有些是荒诞不经的浮夸。

    他从哪里来,他又去了哪里,都已经化作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代的长老们,最年长的大约三千四百岁,他们所知的现实也就只有他们前六百年至今。

    现任的族长,更就只有两千两百多岁。

    但就是这位年轻的族长,所有的有苏族人都爱戴他,因为正是他带领他们部族走向了繁荣,多少人企盼的那飞升这几近传说的梦幻理想,有苏族长却让大家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他风度翩翩儒雅,淡定无澜中却露着坚定的意志,被公认为是千年来少有的伟大族长,有苏慕浣,他在三大狐族面临劫难,受到重创的时候让有苏部族得以幸存,族人对他于他的能力无比称颂。

    他也是落心中的偶像,她心目中的完美的男性典范。

    她,有苏落。是有苏族五长老有苏鼎的孙女,族人们在成年后都习惯去外游历一番,所以当她两百岁那年,她也离开了山林,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很多时候,先入世再出世,也是修炼大道的路途。

    人间充满欲望的味道,她从新奇到感觉到甜美,大多时候是观望,看着忙碌的人们在她视线中来来去去,直到那人最终在尘世中消失。

    她如若伸出手去,即可操纵一切。

    人类漫长沉积的历史令她惊叹,厚重的风沙让她看不见来路,太多太复杂的岔路无法溯洄,她一面感到震撼一面又无法不去疑惑,且不说这些庸碌平凡的百姓,就是那些自称大儒的名人雅士,无一例外都是些愚蠢而不自知,思想狭隘的人。但就是这样的人类,究竟是如何创造出这样伟大的甚至比他们有苏族更古老的历史,她一直都不能理解。

    难道愚蠢,一无所知也能是前进的动力。

    也许只有那些研究历史的族人可能会在追溯人类历史的起源过程中,才能意外发现些命运的交叉点吧。

    至少,嘻嘻哈哈的她可不想伤那个脑筋。

    她其实并不恶劣,只是小有点坏心眼。

    起初,她毫不掩饰自己,走到哪都能卷起一阵的骚动,在族中,她虽然是个美人,但也不是族中第一,况且族人也不是只以外貌为评价条件,当然族人都一致认为慕浣大人相貌是绝代倾城,无法超越。

    所以当她来到人群中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围她打转,就算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的她,也开始有点飘然。

    她发现很多人只要看着他就没办法违抗他的意志,当然她没有施展任何种类的迷惑法术。

    夜晚高高挂起的灯笼的光芒,是她喜欢的颜色,淡淡的熏红,是她隐藏起来的色彩,曾经无数次梳理过的皮毛的光泽。

    红光下,是喧哗的呼喊声,就算隐身黑暗,也能穿透身体。人们脸上充满着迷醉和癫狂。

    灿烂的笑脸下,有很多东西在拼命掩饰。

    突发奇想的她想融入这种梦幻的场景里去,所以那一年她干了件有趣的事情。

    江南细雨迤逦,风中飘着水沉香,红楼画舫是个幽立的小世界,不渗风雨,明媚春光,只消登上船来,便能隔岸抛愁伤。

    那是一段华丽的岁月,她穿着她始终钟爱的红色纱裙,半露着天然淡淡珍珠光芒的肌肤。她舞去春去秋来,只稍稍加入点幻觉,呼啸间,红纱铺天盖地,便抓住了所有的心,商角铮锺,半抹去人们心中的忧伤,抬眼瞥见满眼欲望的视线。

    她不觉的难受,她一向来坦然面对欲望,这种折磨心灵的狂想让人类既肮脏也可爱。

    人们对她不是那种满眼占有欲的眼神,就是那种自己陷入一种催眠中的看似纯净其实胆怯的眼神,那些人想要说,只有这里才是仙乡。

    饶有兴致的解读着各式各样的人,成了她多年来的兴趣,每个人就是一个故事,一个可以望见水幽深浅的井,她来者不惧,当然丝毫也没有让别人触碰她的想法。

    面对着迷上她的人,她善解人意,轻摆葱指间,女儿香如毒药,人们总是在她醉人火热的眼眸间将一切坦白。

    有人wWw.毫不在意,把罪恶当荣耀大肆炫耀,有人把不堪的过去归咎于年轻,有人沉浸在悔恨中,一副全天下最惨的模样,却始终不去对亏欠的事做任何补偿,好似沉浸在这种自虐中不可自拔。

    人世悲欢,她只当听故事,聊以自娱。

    除了一些不是很值得一提的粗俗人物,还有些名人雅士也常常造访,他们不同于那些富商大贾只想要她陪酒,他们通常都会要她先弹琴,从她指间流泻出的清流令他们陶然,他们总是给她创造的曲子各种意义的名目,说能在他的琴中听见家乡,听见一个女人幽然的叹息,他们猜想她一定身陷囹圄,因为深深的伤悲而沦落风尘。

    她有时觉得这些人类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她只是运用她的一点点智慧将一些随意想到的曲调整合,觉得差不多动听即可,她其实对音律没半点兴趣,更不会将心融入进去,凭着这些人类,想要了解他两百多年来的生活,还真是自不量力啊,但这也许就是这些喜欢风雅的人的惯性吧,总是想凭着自己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去猜度身边的一切,认为一切不过是他们梦中的起舞。

    那随着他们荒谬的舞蹈起舞的人岂不是更傻,每每想到这,她总是扑哧一笑。

    当然有的时候,除了这些发泄似的浓稠情绪,她也能在不同的人嘴里听到一些各地的奇闻异事,她从出山到现在也没游览过什么地方,只是听闻江南美景天下闻名,有很多的享受的乐趣,所以她便先来了。

    天下辽阔,其实她也就只去过这一隅。

    也许,起初对这风花雪月华美的生活感兴趣的她,现在也开始有点腻味了,她可不要像那些人类一样,一生就只会留在一个原地,谱写她们有限的生命篇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毕竟,她的容颜可是永远都不会老的。

    所以,在她看来弹指一瞬的几年过去后,她又想去玩玩别的了。

    这一年,她又感到日子在波澜不惊中春来春去了,她也想好了决定,只再停留一个冬日,她便结束掉这玩腻了的生活,再选个好地方逍遥去也。

    这天,花灯初上的幕晚,她又被两位客人点了花牌,当时的她,是绝没想到,她会由遇见一个奇怪的人,而就此开启一段奇异的岁月。

    点了她的花牌的是一个道士!

    当她初次见到那位客人的时候,她着实在心底被吓了一跳,当那位素青道士打扮的人随着一个商人进入了他的香阁之中,她知道自己的手撰得紧紧的,手心里渗出了粘腻的汗水。

    族人们曾经要自己下山时要小心人类中一种会道术的人,这种人跟她们是一样的都是修行的,并且对他们妖族是奉着斩尽杀绝的信条,这种人类用几十年的时间就可以超越他们的几百年的修行,她虽然从来不遮掩自己的踪迹,曾几次也甩掉过些修真门派的追捕,修行尚浅的她还是怕跟难缠的修真者打交道。

    她提心吊胆的提防着,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如坐针毡,曲不由心,她弹了些什么,她自己不清楚。

    只见那道士在与商人大肆谈天说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突然暴起发难。

    她疑惑不已,自己并没有掩饰自己身上的妖气,因为她觉得现在做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眼光瞥了瞥那随意摆放在身旁的桃木剑,她也同样没觉的任何不适。

    原来是个骗人的神棍那!

    她忽然觉得自己肯定是过度紧张了,见到道士打扮的人就以为是修真者,其实哪类人中都有滥竽充数者。她细细的用感觉感应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的灵力波动,她小小的舒了口气,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来着。

    来到这里的怎么可能会是修仙之人,只会是些色鬼罢了。

    这位道兄在陪商人朋友聊天的同时,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落,这倒是很正常的表情,如果哪个男人不看她一眼,她才觉得奇怪呢。

    他的长相嘛倒是算的上很英俊,看上去也就20多岁出头,好色的程度倒是在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了。

    他半咪起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副口水就要流出来的垂涎样,真是把那张本来应该很迷人的脸浪费的猥琐至极。

    但好色的人她也见过不少,这个男人至今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当然不会是因为他的猥琐,她对这普通的客人印象至今鲜明的原因,却是当她也回眸直视那人的眼睛时,她在他的眼底看不到欲望的影子。

    明明像是恨不得一口想把她吞了的色咪咪的样子,透过眼睛层层的纱幕,她却看见在沉在他眼底的清澈。

    几曲琴罢,那个道士也醉意熏熏,她侧耳倾听了一会,落大致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这位道士似乎是那位商人雇佣而来的,一般,雇请道士来,自然是为了什么除魔安宅之类的,这个商人也不例外。

    落有点替那个商人不值,眼前这个道士没半点本事,连眼前坐着的自己都认不出,会捉妖才怪呢。

    原来又一个被骗的愚蠢人类!

    断断续续听着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商人道,“陈兄,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帮我们家赶走了那个东西。”

    “哎呀,不用客气啦,这只是件小事呢,李爷你却给的报酬那么丰厚,还请我来画舫玩,还有美女可以看,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呢。”眼光又嘻嘻的瞧了落一眼,脸被已经被酒气熏的红红的了。

    “来多喝点”

    商人满脸笑意的将酒杯递了过去,“只要你玩的开心就好啦,面对陈兄的恩情,真是无以为报啊。”

    “唉,现在想起来仍是揪心啊。每天夜里都能听见池塘那边的扑腾水的声音,派了好几次人深夜去查探,可是一靠近,池塘就没有动静了,起初还以为是人呢,因为有人说在河边看见过人影,可是守在池塘边很久也没有动静了。”

    富商押了口酒,似乎仍有后怕。

    “白日里硬是要几个家丁搜索池塘,可是什么东西也没看到。家里日日被这个搅的心神不宁。”

    道士嘻嘻的笑道,打断了富商恐惧的回忆。

    “哎呀,现在可以放心了,以后都不会再有问题了,因为......”道士忽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拿起桃木剑,做了个劈砍的动作,“我已经把他打的屁滚尿流啦,哈哈......”得意的放声大笑着。

    忽然一个不稳,朝桌脚撞去。

    “哎呀,小心!”

    商人赶忙扶住了道士,将他轻轻的拉回座位。

    “呵呵,陈兄真的很是英勇无敌啊,只是深憾要是能亲眼见到陈兄的除妖英姿就更好了。”

    “哎呀,李爷,你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啊,除妖的时候是不能有那么多人在场的,一来会惊到妖怪,妖怪就不出来了嘛,二来,我也不想分身照顾你们呢,万一你们有什么闪失怎么办,我这可全是为了你们在考虑啊!李爷!你可以一定要理解啊。”

    听到此,落心里轻笑了声。

    “陈兄,你这么为我们着想,真的太感谢你了,现在此事完满解决,让我好好敬你一杯。”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似乎已经彻底熏醉了,道士咧着个笑脸,眼睛眨都不眨的将视线放到落这边,再也理都不理那个商人了。

    商人此刻也似乎领意,很识趣的起身,拱了拱手做礼。

    “啊,天色也不早了,如果彻夜在此,贱内又要跟我起纷争了,陈兄,恕我不能相陪了。”

    眼睛也贪婪的向落看了几眼,似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了,将钉在地板上的脚步移了出去。

    晚风吹动纱帘,夜色正成熟。

    房间里就这样,只剩下那个醉熏熏的道士和江南一代名伶有苏落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

    “呐,落姑娘......是这么叫你吧。”手指把玩着杯口,道士笑嘻嘻的说。

    “恩。”落轻轻应了一声。

    手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我叫陈浮,嘿嘿,姑娘你好漂亮啊!嘿嘿。”

    手指在落的手背上抚摸着,落并未抽手,但也觉得有些不适,也不知是在眉眼还是心里皱起了微褶。

    真是名如其人,是够浮的,她心里暗道。

    落还是惯常的凝视着他,道士红红的脸像盛开的花。她知道通常这种情况下,客人一般就要开始吐露他的心事了。

    而今夜,她也早就准备好了洗耳恭听。

    “呐,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哦!呵呵。”

    “恩。客官有什么请说吧。”乘机抽掉被执住的手,落甜美的笑着,给他斟了杯酒。

    可话还没开始说,陈浮却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落疑惑着他的反常行为,心里刚消除的警戒又再次树起。

    “其实呐,搅的那个胖子一家不宁的只是个小孩而已,只是个小孩!他跟我说的时候还把情况说的特别诡异严重,弄的我还以为是出什么天塌的大事呢!哈哈,最后竟然只是个小孩的问题!”笑声仍未停,但话语已经断断续续。

    “小孩?”落问道,“不是池塘里有妖怪么?”

    道士忽然莫名的愣了愣,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缓缓的趴伏在了桌子上,将白皙泛红潮的脸埋进了胳膊间,低低的呢喃着。

    “嗯,不是的,只是个喜欢在深更半夜洗澡的普通小孩而已。”

    深更半夜在池塘洗澡,还普通么?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孩啊!

    落越来越觉得扑朔迷离了,他大概是神志不清了吧,说话颠三倒四的,这个骗人的神棍!

    “客官!”

    看着道士沉下去的臂膀,落轻轻的叫了声。

    哎,竟然睡着了!落看着一动不动开始呼噜的道士,“竟然在我房里就这么睡着了!”

    要把他丢到河里去么?落第一次开始仔细的考虑客人的问题。

    这晚便是她与这个奇怪的人初次见面,当然,她最后也没有把他丢到河里,但也没有把他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把他运到了一个河岸边,一路上,她没有停止过在心里的骂骂咧咧,嘲笑自己干嘛好心给别人处理善后,诅咒他最好被鱼给拉到水里去。

    河岸的风吹动长发,发丝显现隐隐血光,眨眼间她又悄悄的回到了船上,船已经停泊在避风的河湾。

    许久,她打开房间的窗格,又朝刚才的河岸看了看,想看看那人是不是还没被人发现,果然,视力极好的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还躺在地上的道士。

    不好意思啦,谁叫你是人呢。

    晚风虽凉,但是你的死活与我无关呢,她心里道。

    轻轻的将窗子的支杆放下,但就在放下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那河岸边有动静。

    靠近那道士的河水,突然起了一声爆响,白色的水花瞬间将道士的身影掩盖住,待到水花落下,河面归于平静时,落诧异的发现那道士已经不见了,一丝微弱的妖气飘摇而逝。

    啊哈?!落不禁好笑,难道自己竟然一语成箴,他真给鱼拖进水里了。

    啊啊。。。。打了个哈欠,随即把窗子放下,转身回到了屋里。

    当几日后,落被约至凉亭与他见面时,落不由的感叹,这道士的命还真是硬呢。

    “啊!那天,我还在与落姑娘聊天中呢,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真是失礼啊!呵呵!”

    “姑娘你猜我后来怎样了?”陈浮笑嘻嘻的看着落。

    落的心头顿然一惊,难道他当时没醉么!她看见了她是用飞的将他带到岸边的!?

    “不,不太清楚。”落只得试探性的回答道。

    陈浮挠了挠头发,用很不解的眼神望着天,“那天早晨啊,我一醒来,发现自己全身湿漉漉的睡在那李胖子的家里耶,可我怎么回去的,我半点也想不起来,真是有趣啊!难不成我会梦游?梦里游泳!哈哈......”

    陈浮大笑道。

    “哈哈,那还真是有趣啊!”落也笑道。

    其实落心里充满了疑问,但是她还是一句也没问,那天晚上她明明看见他被鱼妖给拖进了水里,为什么最后他会在李姓商人的家里,谁把他送回去的?

    该不会是鱼妖吧!

    想到此,忽然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点过头了,不由的心中暗嘲自己。

    在这之后,她又跟这个道士见过很多次面,她开始觉得这个人和他所见过的人类都很不一样,应该算是行事比较古怪的那种人吧。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特别瞧不起他,她没准备跟人类结交朋友,但她并不讨厌跟他说话。

    不过有时还是要忍受对方看她时那下流的眼神。

    她和他交谈,从言语中,她发现他去过很多地方,这到让她大感兴趣。

    自然,她总是故意的将话题转向各地的风土人情上,而陈浮看着美人,也是说的乐此不疲。

    “看来你对北方的事情很感兴趣啊,落姑娘.”

    又是一个风朗气清的日子,他们仍在河边凉亭聚首,陈浮大口饮酒,十分惬意。

    “我从离家以来就只在江南住过,所以在听到一些人零零碎碎的谈起去北方贩货的经历,皇城的宏伟,不经意间就心怀憧憬了。”

    “你要去是很容易的事啊。”轻轻的转头迎着风,男人缓缓的说道。

    “?”

    落疑惑的看着他,总觉的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转头笑嘻嘻的说道:“没,没什么啦,落姑娘,北方确实应该去看一看哦,那里据说是所有一切的源头。”

    “源头?”

    将杯中酒轻轻晃动,透明的酒水沿着杯口打旋。

    “是啊,是传说的源头,那里相传在上古时候是黄帝的领地。我们不都是黄帝的后代么.最初的朝代便是在那里建立”

    “你是怎么知道的?据说那最初的朝代不是流传于神话中吗wWw.?”

    落心里忽然有一丝异动。

    “神话有时候也未必是假的啊,上古的时候,一切的东西都是纠结在一起的,只是后来大家分道扬镳,才彻底的走向陌路啊。”

    “你说的话,有点深奥,我不太明白。”落轻轻的笑道。

    “哎呀,我又在卖弄腹里的酸水了,不好意思啊,落姑娘。其实呢,是有个神话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男子忽然凝起神色,幽幽的,眼睛里的清澈此刻压过了戏谑的表情。

    “相传,上古时期,有涂山部,治水有功的大禹氏迎娶涂山部之女,而生夏朝开国国君启。”

    话语虽轻轻落下,但落的心却像遭雷击般,许久,愣愣的落才在男子一脸不解的呼唤中回过神来。

    “这传说?是.....真的吗?”

    她是费了很大劲才掩饰出自己内心的震动,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涂山这两个字了,一直以为这太熟悉的字眼已经永远消失在天地间了,恍然间听到,饶是她,也忽然被吓了一跳。

    他们天狐一族历来分三个部落,涂山部,有苏部,以及纯狐部。

    千年来,各部族虽以涂山居首,但其实还是各自为营的。

    不过现在提起涂山也已经晚了,两百年前在她很小的时候,三大狐族面临一场灭顶之灾,涂山在那个时候已经全灭亡了。

    不过,落觉得,这个男子说的故事还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还在族中的日子里,闲暇无事也曾经阅览过一些族中典籍,那时候她对于他们狐族的历史兴趣浓厚,她的祖父是族中七位长老之一,所以她也比其他人更能够容易的看到隐秘的书籍。

    她还记得当时看到的书中的记载,涂山与有苏在上古时既已经存在,无法推测谁更古老,涂山族因受帝俊垂青,所以一直居于三狐之首。

    涂山族先祖与一位纯狐先祖繁衍出纯狐一部。

    这便是三大部族粗略的由来介绍。

    她翻阅便所有典籍,也没有半个字是扯上人类的。

    也许,万事都不是绝对的,狐族的典籍也并不完备,所以乍听这个故事,她便开始揣测这个传说的可能性,她微微的笑了笑,过去那么久远的事情跟她没关系,但如果真让她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事实,甚至能改写他们自认为权威的历史,在同族人面前好好炫耀一下也实在不错,她恍然间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她的地位在族中迅速提高,别人羡慕的眼光。

    也许,下一个前行的方向也已经可以决定了。

    “那夏在哪呢?”她收起了一切的柔美之态,眼睛里渐渐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陈浮略异的看着她的神色变化。

    “夏......夏啊,古书中好像有记载.....好像在一个叫安邑的地方,但古人一向来喜欢杜撰,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耶,搞不好只是哪个人无聊的梦呓哦。只不过我觉的很浪漫啊,所以我才宁愿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喽!嘿嘿!不过全天下大概也就我一人相信吧,如果真的要讲明白,我也不清楚耶。呵呵。。哈哈......”

    “啊?!”

    希望被点燃,谁也不希望受到一点点的打击。

    不知者不罪,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与她是有关联的,所以就算要争论,她也没有立场。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么想,但还是忽然有种想把他扔下河的冲动。

    “这么说,你还是在编故事哄我喽!”

    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矛盾,其实她本来就知道陈浮就是在说故事而已,只是不知不觉较上真来了。

    强行压制了自己的火山喷发,落的语气中只隐露出一丝恼火。

    “哎,落姑娘,你生气了?”男子似乎有点察觉到落的思绪。

    “对不起,时候也不早了,容小女子告辞了。”

    不想再说下去了,自己竟然被第一次被一个人类掀起了情绪,这个事实忽然让她很不爽。

    她本就是个性子有点微烈的人,只是平时隐藏的很好,江南虽然好玩,但是总是要她扮演一个乖乖的淑女,说真的,她还真有点累了。

    就在反应不过来的男子的视线中,落翩翩提起红色纱裙,转身离去,不一会身影便消逝在船舶之间。

    “只是说故事嘛,怎么忽然就变脸了?!”陈浮迷迷糊糊的挠着头,望着落离去的方向.

    不过,几日后,无论是出于玩笑还是什么,落还是决定告别江南怡人的风景,踏上了北上的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