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柳河中呼救命,沙鸥水上叫惊魂。
东西遥隔断商旅,内外难全化难民。
且看潇湘宾客满,风花雪月艳阳春。
话说县令阳槐寅接报,救走朝庭钦犯的反贼进了城,立即如临大敌,调集官兵,亲自带队,将全连升团团围住。
“还想逞强,现在你们是插翅难飞了!”阳剑得意洋洋地说。“楼下是大队官兵,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个官兵吗?叫你老子阳槐寅上来!”公主不屑一顾地说。
“我老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仗剑直向公主刺去。
“公主理也没理,稳坐不动,待剑刺到时,她只反手一捏,让过剑锋,正好拿捏住阳剑的右手腕,只顺势一拖,阳剑的长剑脱手,人也跪了下来。
阳剑根本没有把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所以,拿剑就刺,没想到,由于轻敌,出了个大洋像。向这小姑娘下了一跪。
“你怎么这样孝顺,行这样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公主嘲笑着说。
“你个臭丫头别神气,刚才是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等下我爹上来了再找你算帐。”阳剑的嘴还蛮硬。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爹怎么个算帐法。”公主说着大叫道。“阳槐寅,我知道你来了,你一个人给我上来!不准带一兵一卒。看看你这个神气十足的宝贝儿子。”
“好大的口气!“阳槐寅听到一个女子肆无忌惮的叫喊,心里也微有怒气。但是,反正已布下天罗地网,而且有吴三赖和儿子在上面,料也不会出问题,于是,真的一个人走上楼来。
他上得楼来一看,不觉三魂去了五魂,“扑”地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阳槐寅多次去过藩南渭王家,当然认识公主。阳剑却根本没想到这样刁蛮的人会是公主。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却显得雍容华贵,而且天生丽质,那肌肤润滑细腻,秀美的脸庞上透出几分英气,不说娇艳绝伦,也是月里婵娟。就是太任性,这大概是从小娇生惯养成的性格。不但嘴上功夫利害,手中那把长剑更是不饶人。听说新田出了个女匪首,既美丽又凶残,所以,她一定要来会一会,过过招,看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父亲不要她来,她就偷偷地跑了来,想来一个微服私访。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小和尚;也没想到鬼生会在这里失踪,她与鬼生在阳明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对鬼生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更没想到新田官兵就是这样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因此,她要好好地教训教顺他们。还好,阳槐寅来得及时,否则,再动起手的话,阳剑才会吃不了兜着走呢!
“阳槐寅,你看你的宝贝儿子,动不动就抓人,动不动就用剑杀人,全告我还学了几手,不然早就被他杀了。”公主轻描淡写地说着,实际上责怪之意表露无遗。
“你个蠢猪脑壳,公主都敢得罪?你要不要吃饭的家伙了?还不快向公主道歉!”阳槐寅恨恨地教顺儿子说。
“阳槐寅,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父亲的朋友,你们还抓不抓人?”公主叫着县太爷的名子责备地说。
“小人岂敢,小人岂敢,这样的贵客,请还请不到呢,哪敢抓?”说着,厉声地对阳剑说:“你个没有用的东西,专门坏事。”
“不知者无罪,你们都起来吧。”公主说。
“误会,好人打好人,误会,这真是一场误会,确确实实是一场误会。”阳槐寅继续解释说。“也好,不打不成相识,也算是学了一个教训。请公主移驾舍下,阳某以尽地主之谊,也好向公主陪罪。”阳槐寅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
“阳槐寅,今天你看到了,你的儿子和部下就是这样欺压老百姓的,我今天本想再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是,公主教训得是,应该的应该的。活该,好人打坏人,活该。”阳县令连声说。
“你倒蛮会说话,好人打好人,误会。好人打坏人,活该。你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当然公主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我这不肖子才是坏人,他得罪了公主就是坏人,就该打,打了也活该。”
“有意思,有意思,那么坏人打好人呢?”
“暴露了坏人,锻炼了好人。”还没等公主的话落音,阳槐寅就答道。
“坏人打坏人呢?”公主又问。
“狗咬狗,狗咬狗。”
“我听说,人家都叫你‘阳坏人’,你是不是坏人?该不该打?”
“该打,该打,打了也白打,打了也活该。不过,只怕污了公主了手。”阳槐寅一幅哈巴狗像,嘴里说个不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这……说来话长,还是请公主到舍下再说吧!”
“好,我就过去,看你是好人打坏人还是坏人打好人。”公主笑着说。
“请两位好友一同前往。”阳槐寅巴结地说。
“小和尚,我们就一起去吧!还有这位唐大哥?”公主不认识唐世裕,所以就不好强请,询问小和尚说。
“一起去,一起去。”小和尚忙说。
于是,三人有说有笑地向县衙走去。
县衙坐落在大堂门口北面,由北正街终点的十字路口往西走约百米即到。大堂门口南面建有一座“状元楼”,是为纪念南宋理宗时新田的特科状元乐雷发而兴建的。楼前是一个用青石板铺就的大坪子,可容纳千人。往北上五级台阶,是通往西门的一条大路。再上二级台阶,就是县衙的大门口,门前同样有一块空坪,用青石板铺就,亦可容纳千人。再往北就是县衙大门了。
县衙大门是旧式衙门,门前左右设有两个木栅栏,内贴告示判决书供人观看。上三级台阶,就是门檐,两边用大红柱子撑着,一边一个大石狮,左边大石狮后架着一面大鼓,是击鼓鸣冤用的。进大门后有一排千年古wWw.樟,共有六株,高拔挺秀,舒展的树叶将整个大院遮盖得严严实实。古樟两面是厢房,左面一排是县太爷住所,右面一排是客房和食堂。穿过古樟再上三级台阶,就是县正堂,正堂上高挂着“公正廉明”的扁额。正堂的左边建有一座钟楼,供放午炮鸣警报之用。
县衙门前聚集了不少灾民,几个衙役正在放粥赈灾。
“本县无能,治理无方,让公主见笑了。”穿过灾民,走进县衙,阳槐寅对公主说。
“这样多的灾民,要好好地安置。要下大力气赈灾,一定要安抚好灾民。”公主说。
“公主教训得是,一定照办!光靠朝庭那点救灾粮远远不够,我们现在正在组织土豪富商捐粮捐款。”
这倒又是一个捞一把的好机会!阳槐寅随时不会忘记。昨天,他就叫人把全县的富商全部叫来开会,商议捐款赈灾一事,并分派了募捐指标,当然是加了码的。既要保证赈灾之需,还要保证县衙的正常运转。县衙可是一个无底洞,像今天公主来了,还带来两个客,你不招待好一点行吗?即使自己出钱,也要待好一点,不然,小鞋是不好穿的。可是,自己那点薪水,就是一餐也不够,而朝庭给的又是微乎其微,不想办法,不加点码子怎能行?
“阳剑,你去准备膳食,安排好房间,叫公主她们在此下榻。”
“不,我还有个朋友失踪了,我必须南下石羊找他。”公主说。
“到石羊有四十多里路,反正今天也走不到了,何况南门洪水滔滔,东西商旅已断,不如在这里苦歇一晚,等明天洪水退了再走也不迟,我再派人护送!”
“护送倒不必,今晚只好在此安歇了。”听到阳槐寅如此说,公主也没法,只好同意在此安歇了。
中饭已经吃过,阳剑准备的是晚餐。到衙门后,公主感到没什么话好说,三人觉得无聊,就想到处走走。
“我陪公主到处走走吧!”阳县令似乎看出了公主的心事,于是说。
“也好,我们出去看看洪水吧!”公主说。
阳县令定要奉陪公主,一是想讨好巴结;二是怕出漏子。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看看洪水,你就不必陪了。小和尚,我们走!”
“那就叫剑儿陪一陪,剑儿,你去陪同公主一行!”阳槐寅叫道。
待公主走后,阳槐寅立即召集师爷陆碧轩,总兵吴三赖、捕头黄光金和阳通来商议对付之策。
“我看,公主这次来不简单,从她的话语上可听出,她似乎发现了我们什么秘密。”阳槐寅开场说。“那折子写好了吗?”
“写好了,我正要给你过目。”师爷陆碧轩说。
“今天晚宴时,我将写好的这个折子先给公主看看,表一表我们抗洪救灾的决心。”
“公主看了后,包你没事。”师爷说。
“不是这样讲,昨天晚上,我的左眼皮总是跳,我想总有什么事情发生,莫非就应在公主身上?”阳县令说。
“‘左眼跳福,右眼跳祸’。我想,一定是好事。”吴三赖马上答道。
“我听说是‘右眼跳福,左眼跳祸’。”县太爷说。
“那是乱讲的。县太爷福大命大,天大的事也能扛,即使有祸,也会转祸为福,遇难呈祥。”吴三赖尽量找好话说。
“照你这样说就好了。今天早上,我找城南的‘付狗瞎子’算了一卦,他说我要好自为之,近日有灾。并叫我最好是离开新田一个月,才能逢凶化吉。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县太爷最好是出外躲一躲。”师爷说。
“怕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难道有老虎来吃人?就是有老虎,也是先吃我们这此当兵的。”吴三赖打气地说。
“你们看这张谶语。”说着,阳县令拿出那张谶语给大家看,只见上面写道:
已进前程退后难,适才欢喜却忧颜。
欲求官运捞明月,总是难躲祸一关。
“看这谶语,县太爷应该出去避一避。”师爷说。
“为什么?”
“此乃生死卦,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付狗瞎子’没跟你解谶吗?”
“他说他不好解,只说了要避难的话。”
“我跟你说,卦象我不知道,从谶语上来说,我就直说了,请太爷不要见怪。”
“我不怪你,你就直说吧!”
“意思是说,你县太爷劳而无功,要想在功名政绩上有所建树,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到头来,只是水中捞月一场空。这一点倒还不算什么,关键的是这个‘祸’字,你费尽精神还是避不开,可见,此乃大祸也!从生死卦的角度说,似乎有灭顶之灾。可是,这灭顶之灾又不知从何处来,叫人避不胜避,防不胜防。望县太爷好自为之。”
师爷的话好像当头一棒,把阳县令打得晕头转向。
“不但是县太爷有难,就是我们大家也将会大祸临头。”师爷继续说。“我想,逃避是没用的,不如我们团结起来,共度难关。”
“师爷说得对,我们团结起来,共度难关。”吴三赖跟着说。
“就这样,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先把好的情况尽量夸大向公主汇报,然后火速送往永州府。
再说公主他们一行,从西门上城墙往南走去,只见西门外洪水滔滔,整个城南的南桥双碧景区,只剩下南门西河拱桥桥头和南门墙头露出水面。
看来这是百年未遇的大洪灾,活该阳槐寅倒霉,他一来新田上任,南边是械斗不断,北面有瑶王赵金龙起义,现在西河水又暴涨,真是祸不单行,扰得他心绪不宁,现在偏偏又来个公主,不知她到底来干什么?连一点迹象都没有,莫非……?他想入非非,不得其解。
“阳剑,据说这堤垣是你哥哥阳通承包的,你插了手没有?”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
“这件事议论颇多,虽然是阳通承包的,但主要责任是你老子的,所以,叫你老子好好地反省一下。”
“要得要得!”wWw.
“我告诉你,我哥已经奉命来到新田,一来是消灭匪患,二来……。”
“别说了,我懂。”
“你既然懂了,你就下去吧,我们另有话说。”
阳剑唯唯连声地退下去。
三人在城墙上思绪万千,各有各的心事。
公主想:我这次是偷偷跑到新田来的,却看到查到了阳槐寅一系列贪赃枉法的证据,哥哥怎么还未露面?
小和尚想:鬼生现在到底在何处?是否脱离不了危险?莫非他已回到石羊老家?
唐世裕想:书童现在哪里?我的印信是否还在?这些灾民到底该如何处理?
这时,一个大浪掠上墙头,溅了她们一头雾水。
“唉!这样大的洪水,冲毁房屋冲毁田地,老百姓也是够苦的了。”唐世裕感叹地说。
“你看,‘几处沙鸥争上下,一行白露上青天’,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好一幅洪水图!”公主笑言道。
“你们看,那戴着蓑笠捞虾的更有情趣呢!”小和尚说。
顺着小和尚指的方向,果然有人在洪水中打鱼捞虾。
……
“请公主回去用晚膳。”她们正谈得兴浓,阳槐寅前来叫道。
“阳槐寅,你看这洪水明天会退吧?”
“只要不再下大雨就会退,现在就比上午小多了!公主放心,明天,那些灾民就可安返家园了。你们也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我好派人护送你到石羊。”
明珠酒家。
城西最豪华的酒家,是官家的定点酒家。
楼上包厢。一张大圆桌,朱媛媛坐在主客位,阳槐寅坐在陪席,小和尚坐在公主右手席,接下来是唐世裕,阳剑、阳通,还有两个陪人,一个是师爷陆碧轩,一个是捕头黄光金。
这是县里最高规格的宴客席,边上有两位小姐斟酒。
“党参炖毛根猪!”小二大叫着将第一道菜上来了。
阳槐寅立即站起来说:“难得公主光临,鄙人应尽地主之谊,上午多有怠慢,在这里向各位赔罪。”说完,个人干了一杯酒,然后说:“今天都点了一些土特产,毛根猪、山羚羊、獐子、穿山甲、甲鱼……,聊为大家接风洗尘,来,我陪诸位一杯,干!”
大家都站起来喝干了这杯酒。
“菜来咧,红烧甲鱼!”小二吆喝着。
“来来来,这绝对是野生的。”阳槐寅说着为公主夹了一只大脚。
“欢迎大家来新田指导,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多包涵。鄙人陪酒两杯!”说完,大家又是一饮而尽。
“不要讲客气了,爱吃就吃。”公主自己夹菜说。
“花生米炒血鸭!”
“这可是新田的特色菜,公主请尝尝。”
“我自己来!”
唐世裕还是有点拘束。小和尚倒乐得自在,他在山上时就未戒五味,“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信佛在心而不在嘴,这是他们的格言。师父自己戒得严格,可是对他们却是网开一面,他跟鬼生倒是天生一对,两个大馋鬼。前回在枫木源上了大当,这回有公主在,总不会上当了吧!于是放开肚皮才吃。
“来,小和尚,这几天多有得罪,我陪你几杯,代表赔罪!”吴三赖趁机说。
“好说好说,我小和尚从不计较。也不需要赔罪,你已经下跪谢罪了,现在就免了。”小和尚就是爱揭短。好了吴三赖脸皮子厚,他一点也不计较这些,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点奚落都受不了,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那就来划两拳。”吴三赖挑衅地说。
“划两拳也不怕!”
“好,我来做裁判。”阳剑幸灾乐祸地说。
“拳,弟兄好,拳,八匹马……”他们真的划了起来。
“来,公主,小人敬你一杯。”师爷站起来说。“请公主高抬贵手!”
“阳槐寅,明天南下的事准备好了吗?”
“我说公主最好不要去,那里正在搞械斗,刀剑不长眼……”阳槐寅计好地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正想去瞧瞧热闹。”公主生就就是这样的性格,越热闹的地方就越要去,杀架怕什么,刀光剑影才有趣味,她还想找赵金凤单打独斗,好好地干一场呢!
“就叫三赖和剑儿陪你去。”阳槐寅显出十分担心和关心的样子,千方百计地讨好公主。
“随你的便。”
“公主,我跟你说。”师爷陆碧轩见时机已到,马上对公主说。“洪水来时,我们县太爷不顾个人安危,率领官兵群众奋力抗洪抢险,为我们做出了表率。”
“是吗?”
“是的,是的,一点不假,我写了一个折子,请公主过目。”说着将折子递了过去。
公主接过来看了看说:“这是你写的吗?”
“是小人写的。”
“不错,写得还有气魄,有特色,写得好。但是,不光是写,更重要的是做,要做得比写好。”
“是,公主说得对,我们尽量地做好。”阳槐寅接过话来说。
“好,我知道了。大家吃饭吧!”说着,公主伸了伸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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