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准备安葬皇陵那一天,连续下几天的狂风漫天大雪竟奇迹般的停止了,也许上天也在为他们感到惋惜。
文武百官、宫夫、皇女等跪在皇陵前嚎啕大哭,谁也没有看见萧凤瞳嘴角那抹讥笑,这里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也许一些人暗自庆幸少了一个对手吧,演戏演的可真逼真啊?眼前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人们都是一身素衣,与漫山遍野厚厚的雪层融合在一起,谁也分不出哪是雪,哪是人,雪自古洁白无暇,可又有谁知,下面掩盖了多少丑陋和罪恶,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冒出来,今天埋葬的两个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纵使风光又如何,代价太大了,今日母皇之举,她也不想去猜测,上位者的心思永远深不可测,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一枚棋子,子女也不例外。
其宫侍沉痛的说完长长地悼词,众人磕头高呼千岁,因萧凤瞳身份在二人之上,不用行礼,但处于对死者的尊重,萧凤瞳还是郑重的弯腰鞠了三次躬,对于安葬此地的西门凤君虽有几面之缘,但他淡泊高洁如白兰的雅致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一心想要闯荡江湖的四皇妹居然会葬身在冰冷的湖水底下,萧凤瞳高举龙遵酒杯,洒在地上,请你们喝一杯酒,暖暖身,好好上路吧。
萧凤瞳走到面无表情的监国西门大将军--西门路面前,她身旁悲痛欲绝的男子想必就是她的夫郎,西门凤君的父亲,他身形高大,五官分明,线条锋利,没有水匀国男子的娇小可人,难怪别人说西门大将军的眼光与众不同,不爱美人,独爱丑男,“请大将军和大将军夫郎节哀顺变!”
西门夫郎沉重的行了一礼,“多谢王爷!”西门路漠然的看了萧凤瞳一眼,继而扭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萧凤瞳十分大度的也不理会西门路的无理,看着眼前神情各异的两人,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干脆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们,他们此刻应该需要的是静静地缅怀,而不是这些虚情假意的安慰吧。
待葬礼结束后,萧凤瞳立刻赶回宫中,着手安排剩下的事,待忙完后,天色已晚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被连画拦了下来,说皇夫想见见她,现在朝凤宫,此时的她不想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朝凤宫,她也想问问对于当年的事情父后究竟知道吗?如今她仿佛孤身一人站在悬崖上,徘徊不定,若是父后也······她不敢往下想了,若真这样,她该怎么办?
短短的路程,萧凤瞳不知想了多少,当踏进大殿,看清高高在位上的人后,面无表情的走上前,跪了下来,“儿臣参见母皇。”
空荡的大殿只有圣鸣帝和萧凤瞳母女,而连画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瞳儿,你来了,快起来吧!”圣鸣帝看着冷漠的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的萧凤瞳,胸口酸涩膨胀,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见到了,没想到心还会这么痛。
“父后呢?”
“其实是朕想见你一面,若不是借着你父后的名义,你恐怕就不会来吧!”
萧凤瞳头也不抬的站在原地,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喜怒哀乐,如同不存在一样。
圣鸣帝深深的凝视着她,她继承了他与玉所有的优点,俊美的容颜,挺立的身姿,竹般的坚韧、聪慧的头脑,渊博的知识等,拥有所有王者该有的一切,“朕还记得,当年第一次抱着你软软的小身体时,那种喜悦和激动,至今仍记忆犹新,如今,朕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朕永远不会勉强你。之前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那时疯癫道人叫做萧无名,是第一个赐予皇族姓的暗卫,行为乖张,狠辣无情,桀骜不羁,没有人能够驾驭的了她,若不是为了报先帝的救命之恩,她怎么会自愿留下来做暗卫,朕初继位时,国家动荡不安,内忧外患,非常需要她的帮助,先帝驾崩了,能够牵绊她的东西也没有了,她留下墨后,从此下落不明,多年来朕不知耗费多少人力寻找她,可始终没有消息,就在那一年,其他国家的联手步步紧逼,水匀国危在旦夕,此时,墨为朕带来了一个令人激动不已的消息,找到了她,她是朕最后的希望,为了整个国家和百姓,哪怕是一丝微妙的希望,朕也绝不能放过,亲自前往她隐居之地死亡谷,经过多日的恳求,最后萧无名答应出手相助,但条件却是要你,明知萧无名的性情,朕,为了江山还是选择答应了她,私心的希望,以后你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幸运的是你真回来了,还是这么的出色,朕很欣慰,否则,不知怎么面对你父后。朕,对不起你!这一句话,不知在朕心中埋藏了多久,现在说出来也许已经晚了,现在朕只想让你明白,不管你怎么选择,朕都不会怪你,普天之下,谁都不可以背叛朕,唯独只有你可以!这就是朕给你的权利。”
圣鸣帝喉咙上下滚动,紧握着椅把得手青筋凸现,显示了她不如语气中那样平静,“前几日,你皇妹和父君先后死亡,以你的聪慧,想必也看出一些端倪,天气这么寒冷,湖面早已结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进······掉进里面,淹·······淹······”声音越来越苍老悲凉,“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现在说出来有些厚颜无耻,因为事到如今,能让朕能够相信、托付的人只有你了。你,愿意,帮,助朕吗?瞳儿!就算不是为了朕,能看在你死不瞑目的妹妹份上帮帮朕,好吗?”
此时的圣鸣帝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位渴求帮助的母亲,紧张又祈求的看着仍旧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的萧凤瞳,谁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寂静的空气越来越紧张,萧凤瞳突然跪了下来,圣鸣帝心一紧,“若母皇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儿臣先告辞了!”此言一出,圣鸣帝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出来,一下子瘫倒在太师椅上,凄凉、浑浊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她的脚步停了,圣鸣帝的心瞬间高高的悬起来,莫非······莫非,她改变了想法。
萧凤瞳转过身,略仰起头,平静的看着呈现老态的圣鸣帝,“当年的事,父后知情吗?”
圣鸣帝摇了摇头,“这件事你父后不知道。”得到答案的萧凤瞳宽大的衣袖下紧握的拳头瞬间松了下来,轻轻的一点头,离开了这里。
盯着她漠然的背影,圣鸣帝发出了一声自嘲苍凉的笑声,因果报应循环,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啊,谁让她弃她在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