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悲剧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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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已经56岁了,个子不高,瘦瘦的。爸爸年轻时头被树砸过,所以他的头秃顶秃得很严重。由于脸很瘦,鼻子显得有点大。

    爸爸是个铁匠,别看人长得瘦,却很能干。种地、跑山、下河打鱼……样样都会。就是性格耿直,说话直来直去,常常会得罪人。

    父亲没念过书,从十几岁就断断续续学打铁。后来因生活所迫,全家人由辽宁省安东县迁到吉林少临江县松树镇。家里人租地主的地种,爸爸去铁匠炉打工。解放战争时,爸爸参加了担架队,上前线抢救伤员。解放后,爸爸跟随第四野战军来到伊市当了一名林业工人。被分配到生产第一线――乌敏河林业局铁匠炉工作。

    爸爸工作认真,能吃苦,又肯钻研,会做很多工具;像伐木用的斧子,抬木头用的钩子,锹、镐、锄头、叉子、菜刀等,做的又结实又好用。钢口用得恰到好处,所以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

    爸爸那饱经风霜的脸非常严肃,很少看见他笑过。常年被打铁声振得耳朵有点聋,和他说话声音小了,他都听不见。

    这些年爸爸经常不在家,伐木队走到哪里,爸爸就和铁匠炉搬到哪里。

    我对爸爸总是敬而远之,无话可说。大人让干什么活儿,就赶紧去做,从来不敢违背。

    爸爸是爱家和孩子们的,只是不善表达,他曾经说过:“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谁能读书就供谁,读到哪儿就供到哪”。

    父母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现在解放了,男女都一样,所以父母非常支持儿女上学。

    当我考入一中时,在生活很困难的条件下,为了鼓励我好好学习,特意给我织了一件毛衣。

    可是,爸爸的威严,我的顺从和懦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回到家里当天晚上,准备了4块木板,给我打了一针止疼药。陈操蹲在炕上,摸摸我的腿说:“骨头错位了,需要抻开,要不抻开,就会踮脚”。

    爸爸问他怎么抻?

    他说得找个人来帮忙。

    妈妈求对面屋的杨永贵来帮忙。按着陈操的要求,做好准备,杨永贵拉住我的上身,陈操拽我的腿,像抻面一样往两头拉。疼得我哭叫起来,他才住手。然后用布条把腿绑起来,用削好的木板绑在腿上,就打好了夹板。

    他拿出一块木瓜皮,让妈妈熬水,又拿出一包药面,让我吃下去。

    他说:“用木瓜做药引,有奇效。吃接骨药要忌口,不能吃鸡、鸭、鱼、辣椒、姜、葱等”。

    更荒唐的是吃了药,晚上不准我睡觉。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怕我做恶梦时乱动,腿就长不上了”。

    当时我们也不懂,只能按他说的做。

    自从骨折后,我一直没有休息好,感到非常疲倦,可是,陈操的话就是命令,父母轮班看着我,不断地提醒我,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夜。

    1961年,正是我国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候,吃的用的,全凭票供应,副食品根本就没有,只有在过节和过年时,每人才供应三两或半斤肉。

    为了改善生活,大部分人养一头猪留着过年杀。

    今年妈妈养的猪,因缺少食料,始终长不大。现在只一百六十多斤,为了招待陈操,只soudu.org好忍痛把猪杀了。每天把他当贵宾一样招待。

    第三天,陈操说:“把夹板打开,看看接得怎么样了”。

    他用手摸了摸骨折地方,又端祥了一会儿。

    他说:“骨折的地方没对好,可能是你的腿活动了,需要重接”。

    于是,又重演了第一次的接骨过程。把我折腾了一阵,他又用布条把腿缠上,外面又绑上夹板。这晚他要亲自看着我。

    他躺在我的左边,不断地和我小声说话。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对他就没有一点儿好感。

    他中等个儿,长一张哈巴狗似的脸,二十七岁了,还没有对像,在那个年代,像他这样的年龄,又没有正式工作,已属大龄青年。

    他现在给人治病,也不过是以他父亲的名誉在蒙骗患者。(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给我接骨,也是他在拿我当小白鼠,我却成了他做试验的牺牲品。

    半夜的时候,他把手伸进我的被子里,摸我的大腿,我生气地往外推他的手。

    他却恬不知耻地说:“我不这样,你就睡着了。”

    我很生气,心里恨透了他,又不敢得罪他。我用手使劲地抓着被子,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

    他又厚颜无耻地的:“你别害怕,有病可以瞒父母,不能瞒大夫,你有没有妇女病?”

    我气愤地说:“我一个小姑娘,哪来的妇女病?”

    他又说了一些下流的话。

    天哪!在60年代,人们还很保守,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尤其是像我这样腼腆的小姑娘,更不好意思谈论这些事情,尤其是一个不熟悉的男人面前,我觉得很羞耻。

    我生气地说:“不用你看着我,你睡觉去吧”。

    我张嘴刚要喊妈妈,他一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喊。

    安静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扒在我耳边说:“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处对象。我会尽快治好你的腿”。

    现在我才明白,他今晚要亲自看着我的用心。他正在给我治腿,我又不敢得罪他,就婉转对他说:“我现在年龄小,正在上学,我没想过现在处对象。”

    他却说:“没关系,你念你的书,我可以等”。

    我说:“那不行,学校不允许中学生处对象,再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让同学知道了,我还怎么在学校呆?”我怕他生气,想了想又说:“求你把我的腿治好,以后我不会忘记你的。”

    他还在唠唠叨叨地劝我,我心烦意乱,不再理他。

    第二天,屋里没人的时候,我几次想对妈妈说昨晚的事,可我羞于启齿,终于没好意思说出来。只对妈妈说:“以后不要再让他陪我,我烦他。”

    又过了4天,陈操说还要打开夹板,看看接得怎么样了。

    有了上两次的经历,一听说又要打开看,心里就很紧张,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夹板打开,他又一点一点把缠在腿上的布条解下来。用手摸来摸去,把把我的腿抬了抬,虽然很疼,我咬牙挺着,希望这回不要再错位。

    怕什么就来什么。只听陈操说:“怎么搞的?还是没长上,大概是你动弹了,把腿又弄错位了。

    我没乱动,我都快要累死了,都不敢动一下。你说你的药好,七天就能下地,现在正好一个星期了,是不是还要重接?

    这时我真的又着急又害怕,所以,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一些,父母怕陈操下不了台,赶紧制止我再说什么。

    陈操也觉得很没面子,也许他是在报复我没答应他的要求。

    他也态度很生硬地问我父母:错位的地方要不要再对好?如果现在不正好位,以后就会成瘸子。

    “我不要变成瘸子,请你来,不是为了把我治成瘸子”我大声说。

    “那你就要再忍点疼,我再给你复位”。陈操说完,又像以前一样,使劲地抻拉我的腿,疼得我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我觉得我好像被撕成两半,妈妈不停地边给我擦汗边安慰我。疼痛终于使我忍不住哭喊起来。

    折腾了一会儿,陈操说:“这次复好位,要绑紧点,免得再错位”。

    他用白色的绑腿布――有五尺长,3寸宽,紧紧地缠压在我的大腿上,外面又绑上夹板。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小腿和脚都在发麻,发木,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陈操却说:“皮肉受点儿苦,不要紧。绑松了,容易错位。你要忍着点儿,一个星期保证能下地。

    当时我们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对骨折是很恐惧的,诊断这是很严重的外伤。对于我们这些卫生知识一点儿也不懂的人来说,只能听从陈操的摆布。

    这天晚上,妈妈陪着我。到了半夜,我实在受不了啦,脚肿得像发面馒头,脚指一动也不会动,失去了知觉。

    妈妈起来,点上油灯,当时我们林场没有电灯。叫醒陈操,让他看看。

    妈妈小心地说:“这样能行吗?是不是太紧了?给松一松吧。”

    陈操很生气地说:“你们要骨头是要肉?”皮肉受点苦怕什么?

    我说:“骨头,肉,我都要,现在我的脚没有知觉了,胀得难受,一点儿都不会动了,肿成这样,原先没这样啊!”

    他没说话:“很不情愿地过来看了看,把绑夹板的布条松了松,就又去睡觉了。

    我们谁也没想到,光松夹板是没用的,总是缠在大腿上的绑腿布太紧了,使我的血液不能流通。

    悲剧从这时开始了。

    如果陈操有一点儿医学常识,他应该懂得这一点。结果,他什么也不懂,纯属一个江湖骗子。可我的父亲,对姐夫介绍来的这个人深信不疑,对他自己的吹嘘深信不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