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手中拿着那柄雄飞刀,只见一面刻着“涌湃飞刀”四个金字,另一面刻着“雄飞刀”三个金字,把玩观视,过了良久,冷笑数声,喃喃道:“不想朕驽马生涯大半辈子,最后差点丧命在一柄小小的飞刀上,当真可笑至极。”目视着青袍老者,眼里迸光,问道:“你知昨晚会有人前来行刺朕,可未早些告之朕,累得数千名御林军惨死,你可知罪?”
青袍老者身子一抖,面色淡白,跪伏在地,颤声道:“愚弟办事不力,罪有应得,还请殿下赐罪。”努尔哈赤面色如水,沉寂半晌,摇头道:“罢了,你始终是朕的胞弟,朕焉能忍心赐罪于你,你先行起来。”青袍老者站起了身,立在旁侧。
努尔哈赤皱眉肃穆,显是在苦思着什么,过得甚久,看着青袍老者,淡淡道:“你说狄雷可能没有死,何以见得?”青袍老者抱拳道:“愚弟也不大确定,如若是他人被点了三大死穴,那是必死无疑。可艾金觉为了带走狄雷的尸身,连性命也可以不顾,再兼愚弟一时糊涂,被艾金觉骗走了一粒解药。”
努尔哈赤道:“你便是依这两点猜想狄雷可能未死。”青袍老者恭声道:“殿下明鉴,愚弟正是凭这两点妄加猜想的。”努尔哈赤点头道:“你猜的也不无些道理,狄雷是否有死确实是让人生疑。”
兀颜术抱拳道:“殿下,微臣早已封锁了全城,倘若狄雷未死,必是藏身于京城内,他若胆敢轻易露面,必会被禁卫军发觉。”努尔哈赤点头道:“爱卿说的确是不错,盛京城内至少有五万余名禁卫军,那狄雷如若未死,要安然离开京城,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想来也是无此可能。”说罢,又看了雄飞刀一眼,接道:“不管狄雷有没有死,都不能掉以轻心,狄雷这人武功盖世,只不过不_4460.htm能为朕所用,朕想至此处,便是暗叹不已。”
兀颜术与青袍老者互望一眼,苦笑一声,颇有嘲讽自己之意,忖道:“我等身为圣上臣子,连个外人都比不上,委实是惭愧。”
却听努尔哈赤道:“兀颜将军,这柄飞刀暂且放在你那,望你能以此飞刀,找出些什么线索,朕活要见狄雷的人,死要见狄雷的尸身。”兀颜术道:“臣自会全力以赴,不辜负殿下期望。”说罢,上前拿了涌湃飞刀,放进怀里,退了下来。
却听努尔哈赤问道:“兀颜将军,你可有寻出狄雷的法子。”兀颜术凝思了半晌,恭声道:“前来行刺殿下的十二名中原恶贼已然死了,微臣欲将这十二人首级悬挂在南门口,倘若狄雷真未死,微臣便能以这十二颗首级做诱饵,狄雷自诩侠义之人,得知了这消息,必会前来夺走这十二人的首级。
努尔哈赤点头道:“这法子甚是不错,不失为一妙计。狄雷一旦前来,不论你用什么法子,都须将他杀死,也好去了朕的一块心病。”他昨晚为狄雷的英威所慑,至今余悸犹存,只恨不得狄雷立时丧命自己面前。兀颜术恭声道:“微臣必当竭尽全力,擒杀狄雷,以报殿下大恩。”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盯着青袍老者,忽道:“你觉得郑川结是否还有归顺朕之意?”青袍老者道:“郑川结那人出尔反尔,在紧要关头时,却相助艾金觉逃脱,显然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愿归顺咱们后金。”努尔哈赤道:“郑川结是武当重要人物,若能归顺朕,那对后金却是有莫大的帮助。”顿了顿,又道:“你去天牢一趟,再劝劝郑川结,他若肯归附朕,便带他来见朕,若然不肯,便跳断他的手脚筋,将他囚禁一生。”青袍老者道:“愚弟知晓,殿下放心便是。”
努尔哈赤沉思良久,盯视着青袍老者,忽道:“你对艾金觉知晓多少?”青袍老者心下一惊,忖道:“难不成大哥发现了什么?”却未多想,当即说道:“艾金觉在中原名头甚响,是‘武林双君’之一,江湖人士称其为‘玉笛郎君’,武功登峰造极,是江湖正义人士。”
努尔哈赤淡淡道:“此人武功确是高绝,不过却不能为朕所用,实是可惜的紧。”兀颜术道:“微臣十年前进入中原时,曾与艾金觉交过手,不过微臣忒也无用,被他打败,还被逼发下十年之内不履中原的誓言,每每想来,便惭愧的很。”努尔哈赤笑道:“挫败之事,时常有之,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兀颜术道:“殿下说的甚是,微臣受教了。”顿了顿,又道:“殿下,艾金觉武功极高,倘若仍有加害殿下之心,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努尔哈赤目迸戾气,淡淡道:“此人竟敢胁迫朕,朕自是不会饶过他,你们若见到他,务必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朕心头之恨。”
二soudu.org人齐齐应了声,兀颜术曾败于艾金觉之手,自是恨意铭心,欲杀艾金觉之意,越趋炽烈,而青袍老者暗叹一声,颇不是滋味,忖道:“也不知金觉是怎么想的,嗨,但愿他们父子二人能冰释前嫌。”
努尔哈赤又嘱咐了二人一番,二人方才告退离去。努尔哈赤却未休息,收敛心神,撑起身子,伏案而坐,批阅奏章。
再说艾金觉待十余人全走尽,方从屏风后缓缓行出,面色戚淡,怅然迷离,似在想着什么。刘娘瞧见艾金觉的神色,心中了然,知其矛盾纠结,思绪纷乱,暗暗摇了摇头。
雨奕翻身跳起,笑意嫣然,欣声傲:“大哥,父皇会理你了,只要你去见他,他一定会很欢喜的。”艾金觉见雨奕笑靥如花,欣喜不尽,不忍拂她之意,当即笑道:“大哥知道了。大哥这几天就会去看他的。”雨奕喜不自胜,娇声道:“大哥,你说过你会去看父皇的,你可不要骗我。”艾金觉笑道:“我可从未骗过我的好妹子。”雨奕咯咯一笑,燕声道:“你以前确实没骗过我,这次自是不会骗我了。”
艾金觉微微一笑,向刘娘抱拳道:“刘娘,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刘娘道:“只要能看见你们父子和睦,我便心安了。”雨奕插嘴道:“大哥,这法子都是娘想的,娘可聪明了。”艾金觉笑道:“是啊,你却笨得紧,什么都不会想,全赖着刘娘。”顿了顿,又道:“雨奕,如若他知道你骗了他,你不怕他生气吗?”
雨奕娇声道:“我才不怕了,父皇最疼我了,才不会生我的起了。”顿了顿,眼圈微红,神色略戚,叹道:“不过我确是梦见了我娘,这倒没有骗父皇。”艾金觉叹了口气,过了会儿,道:“要你这样骗他,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雨奕笑道:“我可还帮了你件大忙。”
艾金觉一怔,奇道:“你还帮过我什么忙啊?”雨奕笑嘻嘻道:“我不是和父皇说了我要去城南口去祭拜我娘吗?”艾金觉道:“这和你帮我的忙有什么干系?”雨奕笑道:“大哥,你还真笨,我便能借出宫的机会,将狄雷带出皇宫去。”艾金觉恍然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雨奕,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呢?”
雨奕撇了撇嘴,笑道:“我可没那么聪名。这些都是刘娘教我的。”艾金觉笑了笑,转身道:“刘娘,你又帮了我的忙,我都不知该怎么谢……”话音未落,刘娘截口道:“济宏,你若真要谢我,便去看一下你父皇,你也听见了,他实是很想你。”艾金觉叹道:“你即便不不说,我也是会去的。”
原来刘娘知艾金觉欲有见努尔哈赤之意,心生一计,当下与雨奕商量,让雨奕佯装羊癫疯发作,而自己便去武威殿告之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正卧在软榻上养伤,得知雨奕的羊癫疯又再发作,焦急惶惶,也顾不得整束衣冠,匆匆赶来星雨殿。
恰逢其会,兀颜术与青袍老者也在武威殿,与努尔哈赤商量要事。兀颜术乃雨奕的义父,自是赶了来,青袍老者担心努尔哈赤的安危,放心不下,便带了十余名武将,紧蹑跟来。
刘娘拿来膳食,三人齐齐吃了午饭,行去东厢房,可狄雷仍是未醒。艾金觉暗自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径自回北厢房去打坐了。刘娘悲叹了几口气,自顾去忙欲出宫之事。雨奕担心狄雷恐有什么异变,便未离去,一直坐在床榻前,痴痴守着狄雷,满脑子里都是狄雷的影子,缭绕不绝,经久不休。
如此下去,皓月阑空,银辉遍泄,树影斑驳,参差摇曳,夜虫鸣叫,缕缕透耳,已是夜晚。雨奕守坐在床榻前,秀眉滢滢,秋波流转,痴痴瞧着狄雷,目不转瞬,怔忡出神。
刘娘先前来叫雨奕去用晚膳,可雨奕心有所忧,只是轻微应了声,又在继续盯视着狄雷。刘娘瞧见雨奕如此痴迷,暗叹了一声,转身出了房。艾金觉也来过一次,瞧见雨奕仍自守在狄雷身旁,便未进去打扰,径自回房打坐去了。
月色如水,虫声交织,万籁俱静,星雨殿黯寥冷清,却不再寂寞,溢逸着蜜意,阐述着深情,飘散着爱语。
过得一个时辰,雨奕忽觉狄雷虎臂稍颤,似有了活力。雨奕芳心阵喜,悸动莫名,柔荑纤手,不禁颤了起来,心念跳窜,忖道:“他第一眼看见我时,会有什么反应呢,会怎么想呢?”
正自遐想,狄雷已缓缓醒了来,双眼朦胧,无力睁开,一女子跃入眼帘,只见其杏眸梨桃,盼波涟漪,柳眉湫滢,黛翠含烟,玉颊流辉,红霞尽染,桃腮绯晕,堪媲碧玉,樱唇玲珑,小巧似火,粉颈雪白,犹胜花雪,肌肤绵弹,好似凝脂,纤荑晶莹,皓洁如月,云发缕缕,银丝熠逸,身形修长,弱柳扶风,多姿绚烂,美艳得不可方物,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仙女谪尘,委实是人间绝色。
狄雷虽是昏沉不堪,却也瞧得痴痴迷迷,恍若梦乡,置身幻境,怔忡半晌,方回过神来。雨奕瞧得狄雷这般看着自己,心似鹿撞,矜持流露,红潮弥漫,羞涩不胜,螓首低垂,呢喃蚊吟。
过得良久,狄雷方觉自己失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掴了自己的两耳光,顿时两颊通红无比,略有浮肿。雨奕大惊失色,眼角蕴潮,眸里含泪,心疼刀割,柔荑骤伸,抚着狄雷的脸庞,莺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何好好打自己啊?”狄雷被雨奕纤手轻摸,火辣辣的疼痛,霎时消逝的无踪,只觉?意透心,冰爽彻骨,甚是惬意,一时竟痴了,神魂皆无,飘荡天际。
雨奕瞧狄雷半晌不回自己的话,芳心鹿钻,扑扑直跳,忖道:“他不答我的话,难道是认为我长得丑吗?”念及此处,心下一慌,嗫嚅道:“喂,你怎么不应我的话啊?”此时间,狄雷闻得雨奕的莺音,方痴醒了过来,道:“姑娘,你问我什么?”雨奕轻哼一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自己?”
狄雷脸上一红,道:“我看姑娘长的恁地好看,瞧得痴迷了,觉得这是对你的亵渎,是以才打了自己。”雨奕酥心窃喜,娇靥嫣然,忖道:“他说好看,他说好看,他说我好看了。”想到这里,笑意盎然,媚声道:“你真是一个傻子,这么容易就打自己。”狄雷虽是盖世男儿,也不禁大是羞愧,面红如血,呐呐道:“在下如此失态,让姑娘见笑了。”
雨奕吃吃晏笑,嗔道:“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子,我以后就叫你傻子,好不好啊?”狄雷神飞天垠,心游物外,道:“姑娘觉得哪样叫好听,便哪样叫吧。”雨奕笑靥如花,燕声道:“傻子,我说的倒是没错,你却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狄雷脸红似火,过得半晌,方道:“敢问姑娘芳名?”雨奕忖道:“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姓。”说道:“他们都叫我雨奕,你以后就叫我雨奕吧。”狄雷道:“雨奕姑娘,在下是怎么到的这?”雨奕俏脸一沉,微有寒霜,叱道:“傻子,我不许你叫我‘雨奕姑娘’,听起来别扭的紧,我喜欢听你叫我‘雨奕’。”
狄雷一怔,道:“是在下失言了,敢问雨奕姑娘……”雨奕面罩秋霜,截口嗔道:“傻子,我不是叫你不要那样叫我吗,你怎么又叫了?”狄雷暗骂愚蠢,呐呐道:“雨奕,在下一时没改过口来,真是对不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