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光乍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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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绿衣女子眼眸渐已适应屋内明暗光线,仔细一瞧,但见那人结发后披,发色油亮乌黑,长仅尺余;眉眼如画,眸子黑白分明,精光灼灼;唇红齿白,面颊如削似刻,好不耐看;面白无须,身子精瘦颀长,百里挑一,竟是一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绿衣女子迎上他灼人目光,苍白俏脸竟染上两朵红晕,螓首低垂,模样瞧来说不出的娇羞可人。

    “姑娘,你好些了么?”灰衣男子见绿衣女子面色潮红、情态忸怩,亦觉尴尬,于是岔开话题道,“我救你时见你全身冰冷,脸色白的吓人,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活不成啦,是么?”绿衣女子深埋螓首,平声静气地道。灰衣男子闻言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是说以为姑娘不该这么快醒来,并非咒姑娘哩!”绿衣女子闻言忍笑道:“不知公子是谁?可是你救的我?”

    灰衣男子微笑道:“在下骆绎,闲人一个,今日晌午在庙门口见姑娘伤重昏迷,倒在地上,便将姑娘带回。在下不晓歧黄之术,未敢施治,不想姑娘醒得这么快,看来伤势已不碍事啦,真是可喜可贺。”慕容悦君闻言劝慰他道:“是我造次了,还望骆公子见谅。”骆绎苦笑道:“无妨,天意如此,非人力可逆也。自父母去世后,我便四处流浪,至今算来,到这土地庙已有三年了。”

    慕容悦君闻言感同身受,怔忡良久,才感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骆绎吃惊道:“莫非姑娘和在下一样,也是孤儿?”慕容悦君闻言惊觉自己适才因一时激动而失言,忙辩解道:“不是,不是,骆公子误会了,适才只不过是我胡言乱语罢了,当不得真。”慕容悦君一时口误,情急之下也想不出甚么好理由。如此这般的说话,纵是傻子也能听出问_4460.htm题来,何况骆绎并不傻。然而,纵是如此,从慕容悦君的伤势,以及她晶莹妙眸里愈发浓厚的杀意来看,骆绎只得放弃追问。

    两人各怀心事,埋首无言,气氛一时异常尴尬.过得良久,慕容悦君平定天soudu.org天心神,忽地嗅到一阵焦臭,不禁轻颦黛眉,道:"甚么气味?"骆绎抬头诧异道:"啊?不好,鱼!"低头一瞧,果不其然,那鲶鱼已焦得不堪入目了。

    骆绎老脸一红,嗫嚅道:“不好意思,是鱼烤焦啦。姑娘想必饿了吧,这鱼是吃不得了。姑娘稍待待,在下再去抓条来。"言罢也不待慕容悦君答话,一溜烟奔出庙去了。慕容悦君望着骆绎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默默转身朝墙脚走去。

    臂上忽地一紧,伤口上的冰为火焰温热所化,鲜血沿着创口渐渐涌了出来,一阵钻心剧痛袭来,慕容悦君连忙退出庙去,重新运起玄冰真气将伤口再次封凝起来。­;此时已是黎明,月华溅衰,大地东方已现出一片鱼肚白。慕容悦君运功片晌,脸上稍稍现出血色,又过了片刻才罢气息功,慢慢起身。

    阳光熹微,露水似珍珠般晶莹剔透,慕容悦君深吸了口气,自觉体力已恢复了许多。低头瞧了一眼自家身上,慕容悦君无奈地叹了口气。经过昨日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命是保住了,可却染了一身的污泥和血渍,样子瞧来好不狼狈。

    慕容悦君四下一望,发现土地庙右侧百数十步外恰有一水塘,塘水由背后一座小山上引来,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此处背靠小山,左邻庙宇,右接荒林,只有正前方一条道路进出,极是隐密。

    荧荧明珠光芒黯,仆仆风尘染。为见瑶池,洗尽铅华后,兰心惠质笑嫣然。

    慕容悦君生而好洁,如要任这一身污垢永驻纱衣,真比死还难受。难得此处山清水秀,碧波似鉴,真一派人间仙境,另且四下里寂无人烟,正合佳人出浴之意。一念及此,慕容悦君颇有些迫不及待,稍稍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窥视后,便朝那池子蹒跚走去。

    骆绎自黎明外出寻食,已然一个多时辰了,不仅没抓着肥大鲶鱼,连只泥鳅田鸡也没捞着,不免有些悻悻。抬眼一望,朝阳破土,东天一线金光,已是早晨。骆绎自觉身上酸麻,想是躬身捉鱼太久,血脉不行所致,当下站直身子,深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上岸稍歇。但觉河水冰凉,自膝盖以下酸硬无觉,好似被人砍了一般,自知万万不能再逞能下水捕鱼捉虾了。

    但想起慕容悦君一介女儿家,又是伤重之身,不得肉食滋养,该是哪般憔悴模样。又想起自己堂堂七尺须眉,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定国,而今更连一个女子的些许饮食都无法保证,真是羞愤欲死。

    正自伤怀哀叹,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一事,微微而笑,忖道:“骆绎啊骆绎,你小子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想那土地庙左近不正有一水塘么,那里可有许多鱼儿哩,我干么舍近求远,尽做些捡芝麻丢西瓜的活计。”思及此,骆绎豁然开朗,又揉了揉腿,歇息片晌,一溜小跑奔土地庙去了。

    幽泉清似鉴,滑水洗凝脂。

    慕容悦君左手轻轻抚着右肩伤口,血已止住不流了。亏得所受皆为外伤,经过一日夜的调养,或无大碍了。

    池水清澈明亮,不时还有几尾游鱼翔舞其间,或又受惊而散,个中闲适安逸实难言表。

    慕容悦君微一仰颈,长发乌黑油亮,经水湿濡,紧紧贴附脊背,如瀑飞流,似烟环萦。池水深可齐腰,冰寒刺骨,慕容悦君置身其间,竟不觉冷,委实奇怪。间有雀鸟晨飞,渡池而过,投下一抹剪影,教人神舒心悦。

    骆绎奔回庙来,遥见庙中柴火已熄,疑是慕容悦君熟睡不察所致,未敢惊动佳人,于是敛襟挽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绕过庙门径自往庙侧水塘去了。

    未见水池,遥遥便听见水声哗哗,似断还续,好似鱼跃鸟戏,自在安逸。骆绎当下住足,不敢直来直去,怕惊走鱼雀,弄得鸡飞蛋打,于是转身绕了一个大圈钻入水池右侧荒林中去了。­;分开荒草,骆绎轻轻举目张望。目光扫至塘心,不由得全身一颤,肌肉绷紧,脑子里“轰”地一下,嗡嗡直鸣,整个人怔在那里,走火入魔般一动不动。视线里一具曼妙无比的胴体伫立在水中,长发后披,眼角眉梢盈盈润润,一粒珍珠挂在睫毛巅上,颤颤巍巍,似欲坠下;明眸隆鼻,如雕似刻,尤其那张樱桃小口,更是娇艳欲滴;悠长粉颈,温滑如脂,傲锁香间,吹弹可破;抖擞玉峰,幽晕擎珠,暖玉温香,不可语言。如此景象,纵然一掷千金,又如何得见?

    真是深山幽潭藏龙虎,落英缤纷泄春光!­;慕容悦君正自捧水浇身,忽听“噗”地一声响,急忙抬头,但见一灰衣男子置身数丈外的林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鼻梁上犹自滴着两行鲜血。不假思索,慕容悦君素手一翻,凝水为剑,直朝那人当胸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