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还是井,波澜不惊。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口井里藏匿着什么,甚至觉得里面有一个人――
一个和我同样绝望的人。
我最近的梦里总是有这口井,很深,很长,却好像在尽头有一道微弱的光线。
可是现在我眼前只是一口黑漆漆的井。
无可奈何地看着井口,我突发奇想,要是跳下去会是什么样子?
看来我最近真的是疯了。
我站起身来,要回房去。
这时我听到了那个怪怪的声音。
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从自己的胸膛里发出来的。
悠远中掺杂着一丝绝望,还有一丝――怨毒!
我身上一阵发冷,感觉到鸡皮_4460.htm疙瘩正在慢慢渗出来。
我缓缓回头,心提到嗓子眼。
什么都没有。
那个声音也没有了。
看来我的彻夜不眠已经使我风声鹤唳了。
我稳了稳心绪,起步欲走。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我环顾四周,光秃秃的院子,除了那口井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井!
声音会不会是从井里发出来的?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我开始没命地向房间跑,一回到屋里就忙不迭地把门拴死,然后爬到床上一鼓脑儿蒙上被子,紧紧闭上眼睛。
这里有鬼,这里有鬼,这里有鬼…
我此刻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小时候姨妈总是一个人在夜晚出去,把我自己抛在又黑又冷的小屋子里。
“让鬼来抓走你好了,我好省心了!”
这是她走之前丢下的一句话。
我就这样一个人睁着眼睛到天亮,风在外面呼啸着,好多奇形怪状的影子映在纸窗上,显得格外狰狞。
我认为那些影子就是鬼,我不敢睡,怕它们趁我睡着时把我抓走,我那时真心地想念姨妈,哪怕她骂我打我,都比这样扔下我一个人好。
我不敢哭,在幼小的心里模模糊糊认为鬼能听到我哭,一旦听到就会向我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
上山后和处子同居一室,自然不再有这样的经历,对鬼的恐惧却是挥之不去。
今天我又重温了这样的夜晚,童年所有可怕的记忆一下子全部倾泄下来,我的牙齿格格发颤。
其实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是人心!
这是多年以后我悟出的一个真理。
可是每个人都会认为鬼是世上最可怕的。
至少在年轻时是这样。
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我让人去找处子,处子急匆匆赶来,一看到我就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头发披散,脸色惨白,满眼血丝,目光呆滞,形同枯鬼。
“不行,你不能再待在这里。”处子听了我的诉说后斩钉截铁地说。
“我去和蒹葭说,和师尊说,这样soudu.org下去你会疯掉,疯了还思什么过?”
处子真的去求师尊了,她是怎样磨破嘴皮的最终说服了师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我从弃园回到雅筑时处子憔悴了好多,满脸疲惫。
蒹葭也和处子一样,但看到我的一刹那,欣慰溢于言表。
我又回到了雅筑,我在弃园待了一百零五天,我有生以来最凄凉的一百零五天。
回到雅筑固然是好,但从此也多了一个讨厌的邻居。
无颜见到我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趁无人时她凑到我耳边轻轻说:
“弃园的滋味如何?”
未等我回答她又恨恨地说:
“你待得太短了,应该让你也待上三年,不――让你们所有人全待上三年――一辈子,我尝过的苦楚你们也应该尝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