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也自了然，听得小仙这一唤不觉失笑，犹是传音于我：
――宇文公子这是想起日前你说与我的那位闭关久矣的研墨姑娘了吧，果然少年人性情，真真可爱。
――快别提，我都替研儿有这么个徒弟丢人，他也是身怀技艺的人儿，这般就被几个江湖艺人糊弄住了，真真把研儿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你不出言提点？
――与我何干，反正这‘扪心’并非邪术，试嗅这帷幄中所萦烟雾更有安神清心之效，他自己把_4460.htm持不住要出丑，我还要喝破他莫去思恋研儿吗？
端木微微一笑，依然以传音之术与我对答：
――说起来，咱们这场‘扪心’当真不值，你我本非人族，这技艺对你我毫无作用，再者，你此番换过男装，因此我们这一场只得一个美丽女子惑了宇文公子，着实可惜。
听出端木言下谑笑，我挑眉：
――你当我是你们，只对这些情爱有意？方才分明有一丝危险气息糯糯消散，想是此间艺人已明我们不是好相与的，便绝了引我们入‘扪心’的念头。嗯，看来这般艺人之中，倒亦有见识非浅之辈。
却听小仙轻轻一叹：“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幽冥泪满衣。”我侧头看看他：“醒了？”
小仙嘻嘻一笑：“我就傻了那么一下而已，师父怎么会当真在这里，焉姐一定生气我如此没用了吧，哎呀，我只是想看看这众人交口称赞的玩赏技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嘛？”
“什么样子，”我不咸不淡地开口，“也不知这‘扪心’是供人玩赏，还是玩赏了一干看客，也罢，左右是客随主便两厢情愿，本来我等身怀修为之人便不该soudu.org来到此处砸人招牌，小仙，你说这一次，你是不是疏忽太甚？”
“罢了，人家的绝艺到了你眼中已自平常，你还在人家的场地上闲闲训导自家小孩子，对于‘坠乱花’一干艺人而言岂非太过尴尬？”端木四下一揖，“非是对各位所献技艺置喙，只是我等本不该来此搅场，这边请了，还望‘坠乱花’诸位莫怪。”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我等技艺不精未能带给三位些许玩味，自是该向三位请罪。”一位青衣女子走上前来双手奉上银两，“还请三位收回此次‘扪心’之资。”
“姑娘不必如此，方才我所道不过一家之言，‘坠乱花’技艺奇绝，于市井之间多有流传，自有声名。只是我等身怀修为，灵觉过人而已，诸位不必告罪。”我温言明示，让过那女子递过来的银两，“本是我家幼弟少年心性一番玩闹，与诸位无关，还请姑娘引我等离去，如此多谢。”
“不敢，三位这边请。”青衣女子引着我们自一旁小径出得帷帐，离开‘坠乱花’数步之遥，我心头忽凛，蓦然一回首，远远瞥见‘坠乱花’场地之畔一个墨色衣衫的男子避开我射去的目光。
“焉姐你看什么？”小仙见我回首问道，“有人跟踪我们？”
“没有，你先回客栈自己消遣吧，或者去寻你的故人交游。”我转身向荒吟酒肆走去，“今天这场‘扪心’果然没什么意思，小仙晚上罚你不准吃饭。”
“这都什么跟什么，”端木在我背后叹息，“你这般对待他也太过无聊。”
“端木公子不必为霖轩不平啦。”小仙眨眨眼狡黠一笑，“焉姐只说不准吃‘饭’嘛。”
在荒吟酒肆买下两坛烈酒，我向那独臂老人微微致意，转身离去。端木至今未言这老人姓甚名谁，可见岳江鸿是有分寸的。我总觉岳江鸿对我肯定留了心，只是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军中之人，对一个表面上完完满满的江湖女子毕竟无可指摘，一思至此不觉头痛：我半毫不想和战事扯上干系，这岳江鸿不要来找我麻烦才好，不然端木那边我还真不好说。
出了黄埃关走近一处渺无人迹的枯木林，我捡一处可栖之木飞身跃上，倚住枝干拍开酒坛封泥：“阁下跟踪我这一路辛苦，不妨对饮。”话落手起，另一坛酒便向那墨色衣衫的人影砸去。
那墨衣人似是一惊，全力接下酒坛发觉并非想象中那般气劲凌厉，才知我并无问罪之意。他走至树下将酒坛放在一边，对我长揖：“适才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不海涵你又当如何？”我挥手削下一枝细长枯木，执住一端将另一端点于此人心口，“我最厌恶身旁有人盯梢，不去在意便罢，今天既然留意上你，你尚不知回避，如今倒要我海涵，凭什么？”
墨衣人不闪不避，眼睛只盯住我面上的银质假面，我微微冷笑：“我自是故意避开同伴引你来寻我，但试问你也是身怀修为之人，不要和我说你没有感觉到，我刻意迫于你身上的杀气有多可怕，居然还不死心一意寻来，你道我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不会追究？真是奇怪，我偏要恃强，你岂非白白自讨没趣？”
“如此，的确是初某的不是，姑娘若要出手痛惩在下，以报适才在下不敬之最，初云意绝无怨言。”
“啧啧，说得比唱得好听。”我一声轻哼，手中枯枝解开此人穴道，“我为什么要出手，你值得我出手？”
初云意苦笑：“看来我当真不该跟踪姑娘。”
“是了是了，你仗了自己是‘坠乱花’班主，行走江湖流连市井一身技艺也自绰绰有余，可惜你不该招惹到我。”我扬手将枯木掷在一边。
“现下我也认为自己实在不该招惹姑娘。”初云意只是苦笑。
“晚了，”我抬手饮酒并不看他，“说，为什么跟踪我。”58xs8.com